6、第六章 命格可改，天命难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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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移砖块的人一愣，忙跳下来，再把砖块移回去。
这人蒙着面，一身黑衣，垂首单膝跪在离渊床边，“主子。”
离渊并不看他，“何事？”
“回主子，静妃已获赦搬回琉璃宫，宫内无大动静。”
“恩，”离渊淡淡道，“五弟如何？”
“五皇子已在苦行峰行入峰礼，想是不会再有动作。”
离渊闻言惋惜般摇摇头，“娘亲果真是个好枷锁，我少了个靠山，倒是少个束缚，”他一笑，挥挥手，“你下去吧，往后行事小心，师尊可不好糊弄。”
“……”黑衣人默了默，“主子当真要留在昆仑，拜这仙派为师？”
“问些废话，”离渊扫眼他，“师尊于我有恩，与仙派魔派任何派无关。传达下去，明镜峰主乃我离渊一生之师，不得无礼。违者，杀。”
黑衣人垂首：“是。”
“退下。”
黑衣人原路返回，移开的砖块又一次刺了刺离渊的眼，而再次恢复平静的小屋，却无让他继续描摹师尊姓名的心情了。
生于帝王家，要想活下去，就得步步为营，步步算计。他被人算计多年，也算计他人多年，现下所有皆在计划之中，却唯一人在意料之外。
但这一人他是欢喜的，所以，这人必须要在计划之中，又在计划之外。
离渊思索着皱起了眉，脖子不经意一偏，扯住了伤口。伤口撕裂了一个小角，又在不停渗血，方才柳湲有说过药膏位置，但他却并不想拿。
师尊安排给自己三日养伤，这就意味着三日不能见到他。
在床上想了想，他还是翻身下去拿了药膏，一点点敷在伤口上，这药有灵性，敷上之后血就止了，还留有些余香。
他回忆柳湲说的话，喃喃出声：“讨师尊欢心，怎样做才好呢……”
……
白云缓行，重雾缭绕。
宋明华把离渊交代给柳湲，自己一人回了清风苑，照例走到竹林小亭处嗑瓜子，可刚一挨到石凳，体内一阵共鸣之声响起，竟是有人发起了通灵。
人间修真界把通灵唤作共感，是体内灵力与他人共振达成的，全身会有微微升温现象，而现下宋明华并未感到身体哪里不同往常，他默了默，轻轻把手里的糕点放下。
“司命？”
【帝君，是我，泽文。】
那边的声音很小，且能够与轮回世界相通的只有司命法阵，泽文此举，像是盗用他人法阵。
宋明华一顿，神色却仍未变，“何事？”
泽文闻言默了会儿，似是再三斟酌之后，出声：【帝君，司命这几日被召去冥海取物，并未注意您的情况，可我却偷着看了您的所为。】
“恩。”
【您还想救离渊君，是么？】
宋明华不语。
【帝君，我知您爱徒心切，可离渊君已不是从前帝君府那个上仙离渊，而是推动魔修形成的魔君离渊啊！他自改命格，将寿命化作修为，不去制止当真会酿成大祸！如若您实在下不去手，不如我去求天帝，请他收回成命……】
“泽文，”宋明华道，“我知轻重。”
泽文声音顿了顿，叹了口气，【我知道您想阻止这五世的离渊君接触魔道，从而断了与魔界联系，便无法因寿命提高修为。可您看，您一个劲地让他远离修道，他有听从么？】
“……”
宋明华沉默，半晌，泽文正想说话，只听他道：“他会听从。”
【帝君……】
“泽文，我是他师尊，”宋明华抬眸，“不论几世，他都是我徒儿。”
泽文被这句噎得没办法，片刻没说话，最后不知是怎么，那边发出茶盏摔碎之声，泽文才道：【许是有人来了，我得先去周旋一二。】
“恩。”
【帝君，泽文提醒您一句，这天上可有数不清的人等着握您把柄，您在轮回之世不遵命格行动，切勿太过火了。】
宋明华点头，“多谢。”
【……帝君，命格可改，天命难违。您可知？】
宋明华不语，泽文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他又叹口气，这才关了法阵。
耳边恢复之前的安静，鸟虫风鸣萦绕，可心却没了先前清净。
宋明华看着蓝天，面上并无特别神色，只是单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柱香不到，只见柳湲从林外跑了来。
“师尊，”她在宋明华身侧拱手一礼，随即看看周围，“方才弟子们感到有仙家共感之兆，师尊可有看到哪位仙君？”
宋明华仍看着天，“不曾。”
“果然……”柳湲眼底闪烁的光瞬间熄灭，“还以为峰里有哪位前辈获得仙君赏识，引得仙家显灵呢。”
“若有仙君，你要做什么？”
“那定然是求他点弟子上天庭了！”
“你想上天？”
“……”柳湲咽了口唾沫，“师尊还是莫要说话了，弟子告退。”
“慢，”宋明华收回目光，拿了块桂花糕小尝，“他如何？”
“他？”柳湲一愣，随即道，“哦，离渊师弟，已将住处安排妥当了。”
“何处？”
“还未正式行入峰之礼，便未设在师尊清风苑内，暂且住在云梦轩。”
“恩，”宋明华侧首，与柳湲对视，“这几日好生照看，他有伤，不允外行。另外把峰内魔道相关书籍送与问鼎峰。”
“是……”柳湲看着自家师尊那双淡色眼睛，情不自禁就应下，可答完才回味过来，“魔道书籍？这些不都是封锁在塔内的禁术么？要全部翻出送过去？”
“恩。”
“为何？唔……”柳湲接过宋明华递来的桂花糕，明知不过是对方躲避回答的方式，可只要是宋明华送与的东西，她拿着都有一种感恩戴德的情绪，且会一时缓不过神。她愣愣地，“多谢师尊。”
宋明华站起，踱步走出竹林，留柳湲一人在原地凌乱。
他回到自己寝居，写了封给谢允的书信，转赠峰内书籍。他将信封好，抬眸看着窗外。
命格可改，天命难违……
天命，亦是书写而成的。
……
第二日，宋明华是被吵闹声弄醒的。
倒也不是人声鼎沸的喧闹，只不过他听觉一向灵敏，上早课的学堂朗读大了点，在他这都是吵极了的声音。
他穿戴好衣服，走出一看，只见许多不必上早课的年长弟子也谈笑着快步走去学堂，似是有什么新鲜事物。
讲学学堂距离清风苑很近，走几步就能到。宋明华一路过去，学堂里传来的辩论之声越来越大，他站到窗边，堵在那围观的几名弟子见到，立马道句“师尊”，让开位置。
宋明华走过去，只见学堂内只两人站着，一人乃讲学的徐夫子，另一人却是离渊。
“……衣冠未齐，礼数尚缺，修道一事在于天赋，在于勤奋，更在态度！不懂规矩贸然前来，还不知悔改，这是想气死老夫么？！”
“夫子，我……”
“我什么我！”
“弟、弟子未曾这般想过，”离渊一身玄色袍子在大片坐着的蓝色海洋里十分突出，脖子上还绑着一段白纱布，他垂首，“虽是弟子失礼在先，可夫子所说亦有不妥之处。修道在身而更在心，各派服饰不过方便辨认而已，过于注重反倒繁杂。未着门派服饰、未按规矩行礼便不允旁听，这未免……”他抬头瞄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未免太过苛刻了。”
徐夫子气得胡子翘了起来：“你在指责老夫？！”
“岂敢，弟子不过略表看法，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夫子学识渊博修为了得，有此等疏忽，也是正常的。”
“你！你这个不知礼数的黄口小儿竟敢……”
宋明华听着这二人你来我往，问身旁的弟子，“怎么回事？”
弟子一拱手，“回师尊，是离渊师弟今日未着门派服饰前来旁听，来的时辰也晚于讲学，引得徐夫子大发雷霆了。”
宋明华略一思忖，“他可说自己还未正式拜入门下？”
“说了旁听，可这却没说，”弟子摇摇头，表情却有些兴奋，“不知是离渊师弟忘了说，还是夫子连语珠炮没让人说。这么久都没人敢忤逆这古板夫子，离渊师弟可是第一回呀！”
“你们对夫子颇有不满。”
“是啊我们……”弟子回过神来，连忙弯腰行礼，“师尊，恕弟子无礼。”
想是知道怎么个原委了，宋明华摆摆手，从窗口退了出去，绕到正门走进。
见他来，学堂内众弟子一齐站起，弯身鞠躬，“师尊。”
徐夫子转头看他，也一拱手，“峰主。”
宋明华回一礼，“夫子在教导弟子？”
“老夫老了，谈不上教导，反倒要被数落了！”徐夫子指着堂内一个方向，但那地方已被众弟子挡了个全，他点着那个方向，“不知礼数，不懂规矩！屡教不改！还妄图指责老夫的不是，真是反了天了！”
“夫子无需动怒，”宋明华看向那个被一片蓝色挡住的矮小身影，“离渊，过来。”
“是。”
此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便从里面脱颖而出，离渊走过来，对宋明华行一礼：“见过师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命格可改，天命难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