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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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许岩举着手机打开了微信，“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又多了几句来自爸妈的关心，看着这些，他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父母就算不说，他也知道他们的重男轻女是刻在骨子里的，从他八岁时彻底懂了这一点后，曾经那个在蜜罐里长大的男孩子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他终于懂了人们口中的那些“你看他家那个小祖宗”，“小少爷”的含义，终于懂了亲戚在背后议论的“为了个二胎儿子丢了工作”的意思，但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乖巧懂事，但仍然无法让人们停止在背后的议论。
有人的地方，就有恶。
出生之前他没办法选择，但他现在可以了，就算他知道是错的他也要选。
你们不是爱议论吗？那就给足话题你们议论吧。
差生变优等生可能有难度，但优等生变成差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许岩想到这里，啧了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算了，他继续看着群消息。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如果许瑶不在这个群里，他或许还能好受点。四年前他们还没有这个微信群，他也不知道许瑶刚毕业出来那时候爸妈有没有这么关心过她，只记得那会儿他们整天都念叨着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想到这个就觉得，烦得很。
许瑶比他大四岁，虽然上大学之前两人也经常吵架，但他知道他这个姐姐很疼他。他也很喜欢姐姐，很用力的那种喜欢，像是要把父母没能给足的爱全部给到她。
而父母对他越是好，他就越强烈地想跟父母对着来。那帮亲戚们总说他白眼狼不孝顺，仗着父母护着他才敢窝里横。
对这些话他也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在意也没什么用。他只想要姐姐能过得开心就好。
许岩点开了许瑶的聊天界面，给她留了言：我东西都整理好了，今天也认识了两个新同事，人都挺好的，有个还住我隔壁。
发送完毕后他握着手机躺了许久，脑袋里都是今天发生过的事。
行李箱，火车站，高铁，出租车，青城公寓，地图，烧烤，热水器，夏殷商，林栩森。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学宿舍的最后一个晚上回忆着大学四年的样子，与现在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此刻回忆的只是一天而已。
只是一天，却满满当当的。
而新的生活也要开始了。
许岩把手机放到枕边，觉得有些困了。
忘了上闹钟，许岩是被空调给冻醒的。
窗帘也忘了拉上，外面很亮，他眯着眼睛伸了一下腿。
不料，小腿抽筋了。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的是一句尖锐的叫骂声，喊完后许岩自己都吓了一跳，顺便还把自己给吼清醒了。
他就那么僵在床上，感觉小腿足足抽了半分钟甚至更久。终于缓过来之后，许岩一手支着身子坐起来，然后揉了揉小腿，另一只手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已经十点了。
微信图标上显示有几十条信息，他点进去看了看。
许瑶回复了他：那挺好啊！你们可以打个照应，有什么事也都可以跟姐说哈。
往下翻了翻，其余的都是一些群消息和无聊的订阅号推送。他一条条地删掉后，“JS大佬”群来了新消息。
夏殷商：@许岩，起床了吗？
许岩：刚刚醒。
夏殷商：你来下我这边，我给你开门，注意不要发出声音哦［奸笑］
许岩：等我洗把脸。
他飞速地刷了牙洗了脸后来到了305的门外，在群里发了句“我在门口了”。很快夏殷商就过来给他开了门，然后蹑手蹑脚地领着他走进了屋里。
然后许岩就看见了趴着睡在地铺上的林栩森，睡相……一言难尽。
旁边的夏殷商正捂着嘴在忍笑，许岩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跟林栩森是不是结过什么仇。
“你可以拍照留念。”夏殷商忍笑挤出了一句话。
“这，我怕我手机立刻就造反死机。”
“拍吧，真的，以后你一定能用上。”夏殷商说着，五指一收，好像在说这是个把柄的意思。
许岩又朝林栩森看了眼，这睡相实在是算个奇遇，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声，“行吧。”他说完掏出手机对着林栩森来了一张。
有点激动，又有点幼稚，就像是十岁的小男孩做了坏事偷着乐一样。
“这人不是说今天搬家得早起吗？”
“早起？”夏殷商乐了，“我跟你讲，你要是不喊他，他也许能睡到下午。”
说完夏殷商就踹了他一脚，许岩再次觉得这俩人之间八成是结过什么梁子。
什么仇什么怨。林栩森看起来很难受地扭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
许岩不知道一觉醒来就看见两个不怀好意的人瞪着自己看是什么感受，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当那个瞪人的人倒是挺爽的。
林栩森一下子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悟了个十来秒后，他瞪大了眼睛骂了句：“你们他妈！”然后半站起身来，捞过夏殷商的脖子就往自己被子上摁，不出五秒，许岩也受到了同样的对待。
不过许岩正好被按在了他的大腿上，“卧槽！”许岩骂着挣脱了他的手直起身，“幸好你穿的长裤。”
他捂着刚才撞上去的那边脸，“你这腿是钢筋混凝土的吗！”许岩边说拍了一把林栩森的大腿，然后小腿用劲准备站起身来，结果巧得很，又他妈抽筋了。
一个踉跄，然后摔林栩森大腿上了。
他突然觉得今天也许就不该来这趟。
林栩森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立刻松开了另一只控制着夏殷商的手，过来扶了扶许岩的肩膀，“你这整啥呢。”
“尼玛……抽筋……”许岩把自己的脸挪了个位置，贴地上总比贴他腿上强。
“抽筋？你现在还能长个儿呢么！”林栩森扶住他的肩膀，“来来，腿伸直，拉一下就好了。”
许岩觉得自己这脸都要丢到夏朝去了，“再长就比你高了，是不是很慌！”他照着林栩森说的拉直了腿，疼痛总算是慢慢消下去了点。
“那是有点慌。”林栩森看着他慢慢坐起来，不知道怎么的自己都出了一身汗，“不是，你们俩一大早盯着我干啥呢？长得好看也不带这样吧？”
“噫。”夏殷商的声音。
“呕。”许岩的声音。
“后面那位，过分了啊。”林栩森理了理脚边的被子，“起床起床，几点啦？”他摸了半天摸到自己手机，按开一看，“怎么就十点多了！”
“你不是还要早起？还要搬家？啊？”许岩依旧坐在他旁边，腿上还有点痛。
“算了算了，等下再去。诶，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顺便大家一起吃个饭，跟我合租的也是新员工，不过有个是Java后端，和咱们不一样。”
“我都OK。”夏殷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电脑桌前开始刷网页了。
“可以，那我先回去换个衣服收拾下，好了你们叫我。”
“腿好了？”林栩森看着他露出来的小腿，故意笑着说。
“滚。”
许岩骂完后站起身来，只见林栩森又眯着眼睛躺了下去，说实话他瞬间产生了一种想一脚踩他脸上的冲动。而这个冲动的直接影响就是导致他的目光焦点汇聚到了林栩森的脸上，这可能算是许岩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线下去看他的脸。
如果不算刚才那个一言难尽的睡相的话，他承认，林栩森长得……确实是有模有样的。
许岩在心里拒绝用好看这个词去形容他。
“待会儿你们叫我啊。”许岩不再去看他的脸，开始向门的方向走去。
“噢！”
“好。”躺着的林栩森也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右胳膊肘晃了两下。
指尖刚好扫到了许岩的小腿。
只是一瞬间，林栩森睁开了眼，同时条件反射般地就收回了手指握了个拳，把手放了下去。直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他才再次闭上了眼。
“老夏，空调温度再开低点吧。”
“电费你出的啊？快他妈给我起来！”
“啊——”
许岩回到房间后，换了套外出穿的短袖和短裤，小腿还有些隐隐作痛，他估计抽筋是因为吹空调着了凉，于是过了会儿又换了条长裤，然后跑到楼下值班室去问修热水器的事了。
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三人一起出发前往林栩森租住的小区。小区离青城公寓并不远，奈何天气太热，到达目的地、上了楼后，三人已经是满头大汗，热到骂娘。
出来开门的是个年纪相仿的人，后面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略略有点胖的男生，他们看着门外的三个人愣了一下。
林栩森一脚站到了最前方，“我就是林栩森，他们是我朋友，也是今年的新员工。”
“噢噢这样啊，吓我一跳，我说怎么来了三个人，”屋里的男生说着转身带他们进了屋，“我是李尚辉，就是做Java的那个。他是何旭，你的屋子是这边这间主卧……啊鞋子先不用换了，我们也刚来，还没打扫卫生。”
“好的好的。”林栩森推着行李箱走进了屋里，许岩则站在客厅环顾打量着屋子。
“我发现这房子条件挺好啊，啥都有。”夏殷商推了推眼镜站在了许岩身旁，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把他整个人转了个方向对着厨房和餐厅那边，“你看这餐桌，多有牌面。”
许岩点了点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夏殷商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手指很细，让他突然想起上午林栩森的指尖扫过自己的小腿的那一瞬间，痒痒的，像触电一般。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这会儿许岩突然感觉肩膀那块儿一阵热，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夏殷商的手的原因。
“这房子是很不错，租金也不贵，”刚才那个叫李尚辉的男生走了过来，“是何旭找的房源，他老家离这边挺近，提前过来帮我们看了一下。”
“本地人啊，本地人真好，离家近。”夏殷商感叹了句。
李尚辉笑了笑，“其实我也算半个本地人，不过比何旭离得远点儿。”
“都挺好，不像我们仨都是大老远过来的。”夏殷商笑着，朝着往这边走过来的何旭打了个招呼，“哟！”
何旭点点头，问了问他们的名字。
“诶对了，你们两个要不要也进我们的群，以后都是同事，有事可以互相问问。”林栩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了群二维码。
很快“JS大佬”群一下子扩张到了五个人。
“诶，我们这群名是不是得改了，现在不全是用JavaScript的了。”夏殷商在一旁说着，手还搭在许岩的肩上。
许岩几乎没说话。
“没事儿，就这样吧。”李尚辉先开口了，“说不定我以后也转前端了呢。”
林栩森一笑，“是啊，来来来我跟你说说JS现在有多牛逼。”
看起来很腼腆的何旭也跟着开了句玩笑：“PHP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语言。”
一伙人听罢笑了起来。
夏殷商把手从许岩肩上撤下去的时候，视线刚好和林栩森对上。他故意笑得更夸张了些，脑袋一偏就蹭到了身旁许岩的头发，当看到林栩森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的瞬间，夏殷商低下了头。
众人笑过之后，不知道是谁问了句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大家正拿出手机准备搜索附近的小餐馆，何旭插了句话：“你们介不介意多两个女生一起吃啊？”
“行啊，你还带妹子的？”李尚辉一下子来了劲，“也是新人？你们前端妹子就是多，我知道。”
何旭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有个是我大学同学，她们就住附近那个青城公寓。”
“这么巧？我和许岩也住那的，”夏殷商也凑了过来，“你把她们两个也拉进群吧，一个纯汉子群太没意思了。”
李尚辉拍了拍他肩膀，“你说得对，你们知道我们Java这届新人就几个妹子吗？”还没等其他人回答，他就自己回答了：“0个。”
夏殷商冲他沉重地点了个头，“哥，转前端开发吧。”
说话间何旭已经把两个女生邀请进了群，他们分别点进去看了看名字，一个叫谷屿，一个叫宋诗遥。
“这个叫谷屿的我记得，好像在新人群还跟我斗过图。”夏殷商把人家头像点大了看，是个网红猫咪的图，“宋诗遥……好像没印象。”
“宋诗遥就是我同学，”何旭笑着说，“她人比较内向的那种，至于谷屿……你们待会儿见到了就知道了。”
林栩森没说话，跟着大家一起在群里发了几个欢迎新人进群的表情包，然后就一直盯着许岩看了，之前只有三个人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会儿他发现其实这人话挺少的，基本就是应和着大家，能说话的时候就说，不说话的时候就笑。
难道是传说中的社障？路痴还社障，万一哪天路上走丢了可就完球了。
回过神来时，一群人已经准备出门吃饭去了，许岩跟着李尚辉还有何旭走在前头。他最后关上门，看见夏殷商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又转过身晃晃悠悠地下了一格台阶。
刚才夏殷商那点小动作他不是没看见。
“老夏，你刚才那会儿什么意思？”
“什么？”夏殷商继续下着楼梯。
林栩森正准备追上去再问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李尚辉的声音：“你们两个，快点儿！”
“哦！来惹！”夏殷商发出了个卖萌的声音，加快步子下楼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