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
不出意外，那次比赛发目获得了优胜，职英老师们采用了她的负重装备，不愧是发目啊……
暑假过来，因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英雄科林间合宿被敌袭事件，嘛，虽然大家都表示关心，但本质上其实这件事和我们没什么大关系，只不过经此一来校方开启了全寄宿制的模式……所以……
……发目开始不顾日夜地泡工作室……我也开始没日没夜地画画、画画……
好想死噢。
？对了，我有没有提过发明这种事因为经常伴随着失败，所以经常爆炸，所以我现在已经变得习惯，能够在一瞬间画出白布包裹住自己这个技能？
第一批来到我们工作室的英雄科a班的同学，正好遇上了一次在发目的失败作经历里，炸地比较大的一次。
我裹着临时画出来的白布（现在已经脏兮兮的了）往工作室外探出脑袋，听着像往常一样的，动力装载机老师对发目的说教。
和有着一头绿色卷发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
“啊、你好……我是英雄科的绿谷。”他看上去有些拘谨，但还是很友好地对我首先自我介绍。接下来，棕色头发的女生和另一个比较高的男生都介绍了自己。
这种时候不回复显得不太礼貌。
“……绘野。我是F班的绘野。”我缩回了脑袋。
“啊，绘野是我的助手啦！我们是同班的，她平时也一直在这里帮我喔！她的个性可以把画出来的东西变成实物！是不是超有利用价值的！！”
【——发目同学，过于直接了吧！！！！！】
仿佛听到了a班三个人内心吐槽的我，心中竟然也没有多少悲凉的意思，这就是习惯的力量吗？真是令人感慨。
“啊、等等，发目同学你是说……绘野同学可以直接把画出来的东西变成实物？！是真的吗！！”
绿谷似乎意识到什么，对发目询问的同时往我这边投来堪称狂热的视线。直到我因为不好意思又往白布里缩了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抱、抱歉，我明明可以直接来问你的……”他尴尬地挠了挠自己后脑的头发，往我这里走过来，用一种仿佛害怕惊扰到小动物的温和语调，俯下身对坐着的我开口：“绘野同学，请问刚刚如发目同学所说的那样——那就是你的个性吗？”
“嗯。是的哦。”我眨了眨眼点点头，指了指桌上自己那个巨大素描本上那个就像是剪了一大块下来因此空出来的部分，再指指自己身上盖着的白布，“这个就是我刚刚画的。”
我知道光凭这样还不够具有信服力，所以我又拿出几根彩铅，涂了个简笔的欧尔迈特，然后像撕掉纸上一层看不见的摸一样，把那个欧尔迈特的玩偶从纸里拎了出来，送到了绿谷手上。
“这个。送给你。”
“诶、”绿谷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接过那个欧尔迈特的玩偶，然后又呆呆地看了看我。
“天哪……这简直、这简直……不可思议…………简直就是……魔法……！”
我已经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了。大家从小到大都这么说。
“对吧对吧！！！”发目的声音再次传来，“绘野可好使了！！！不过她不能直接造装备出来，这是唯一的缺点了！！！”
“啊、这样啊，啊哈哈、哈哈”绿谷望着持续亢奋中的发目，露出了不知所措但还是想维持礼貌的微笑，用一种似乎有些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是很在意。
这三位英雄科的同学离去之后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篇文章开头的事情。
——事实上，我只是突然感到厌烦了。
日复一日，帮助发目造配件，从网上找厉害的设计师的作品临摹。我对于自己为什么还要拿起画笔，自己到底还喜不喜欢画画，感到迷茫了。
我也许只是喜欢之前画给绿谷，画给小女孩们那样的，可爱的小人、卡通人物而已吧？遇到这种要我画精密的仪器，讲究写实，讲究配色，和机械构成之类的东西的时候，我心里就无比烦躁。
明明以前随心所欲地画画的时候，是那么的快乐啊。
【绘野，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像我们还得苦哈哈地钻研各种物理知识的时候，你只要靠一支笔，一张纸，就可以完成了。你的学生时代将会多么轻松啊。】
【你可真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啊——！】
我那时，是怎么回复他们的呢？
【谢谢！】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呢……】
【我真的好幸运啊。】
【有这种个性真的好幸运啊。】
【……】
……好奇怪啊……
明明是这么幸运的我，明明是一直以来都被大家羡慕着的我，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自说自话地难过呢……
我不想画下去了吗？
我的价值只是在这里照搬人家的东西而已吧。除此以外，我什么都做不到啊。我的个性又不能厉害到能对抗敌人的时候飞速弄出武器，又不能像发目同学那样，真正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宝贝……
我为什么考支援科来了啊。
不、我为什么到雄英来了啊。
不……我为什么是这种个性啊？
雄英那么多厉害的人，我在这里感觉自己简直就，什么青春啊，什么汗水啊，通通与我无关，我只能通过体育祭转播，去仰望发目同学活跃的身影。我只会面对永远不会断绝的白纸，我要一次次地去擦去改我画错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干脆就去个普通的学校，反正我文化也不差，就这么把画画当做业余爱好，不是也很好吗。以后我就开个普通的娃娃店，专门定制别人想要的自己专属的小人。也能够活得下去的吧。我干嘛非要走这条路呢，如果知道画画会变成今天这样让我痛苦的东西的话。
“——打扰了！发目同、诶……”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某个熟悉的声音打开了。“是，绘野同学……没错吧？”
“……”我没有应声，因为如果这个时候发出声音，就暴露我在哭这个事实了。我假装自己画累了，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但尽管如此也没有用，因为绿谷正朝我这里一步步走来。
“……绘野同学？”
“……”
“那个……请把脸抬起来吧。这个，给你。”
……搞什么啊这个人。哪怕发现了，就不能装作没发现那样走开，去找发目同学吗？
我还是把脑袋抬了起来，面前是一块黄色的手帕，仔细一看，竟然还是欧尔迈特的周边那款。我接过来，然后顺了主人的意，擦了擦眼睛。
“……为什么？”
“…问为什么……。给在哭的人递手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英雄科的家伙都是这样的吗？
“谢谢。我会洗好了去a班还给你的。”我没忍住还是吸了吸鼻子，偏过头用带了鼻音的声音下逐客令。“发目同学的话去拿东西了，你要去找她的话她应该在……”
“那个。”绿谷一脸很想忍却还是没忍住的表情打断了我，“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啦。”我揉了揉眼睛。“谢谢你。”
“……真的吗？”我哪怕不看他都感觉得到绿谷在看着我，，他的视线太过执着地黏在我身上，好像我不给他这个今天刚认识的校友，道出对处了一学期的同班同学都没道出的心底话，他就不走了一样。“我知道我很多管闲事……但是……”
“绘野同学，从下午的时候，就给我一种，好像……”绿谷又低下头去，仔细地想了想措辞，“好像随时都会把自己关起来从此消失，什么人都没办法找到了的感觉。”
“……那倒不至于。”我想到了有点奇妙的画面，以及那时我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不由得还是勾起了嘴角。“只是女孩子一点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心事啦。”
“绘野同学，是觉得自己画得不好吗？”
……他怎么还在问啊。
“我觉得我画得还可以啦。不是不好。”
“那是觉得累了吗？”
“……差不多吧。”我又趴回了工作台上。
这下，绿谷再笨也感觉到我的敷衍了。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你送给我的欧尔迈特的玩偶，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那种东西要多少我都能画多少。”
“嗯，想想也是呢。对了，之前一直在想合适的形容，我觉得绘野同学的个性，就好像，创世神一样。”
“……喔。”
“神在创造的时候，也一定很辛苦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因为支援科学的东西啊，是英雄科的大家都不是很懂的东西呢。那些能让我们跑地更快，能让我们飞起来，或者在自然环境里藏匿身形，在黑暗里看清对手的装备，在我们看来，是非常厉害的东西。我们貌似习以为常地使用着这些东西，但其实对其中的原理并不能理解多少。”
“绘野同学的个性，能够在不了解原理的情况下，制作出这样的装备，我觉得非常了不起。并且觉得绘野同学能来雄英支援科，真是太好了。”
“别说了……”我把头抬起来。
绿谷的确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像是目的已经达到那样，就等着我反驳。
“……我在这里也没能帮上多少忙，基本都是发目同学在搞，我也就类似递个螺丝刀，泡杯咖啡之类的存在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绿谷很不可置信地发问了。
“大家都说我的个性好厉害，好方便，但是，我并不能自己创造出那样的装备，我只能不停地画画。”我甩了甩脑袋，“我还得一直copy网上那些设计师大牛的作品，啊啊—想来就觉得负罪感满满。我明明就是个抄袭狂魔。入学考试也是靠抄大家的作品才能进来的……”
“绘野同学，觉得这样叫抄袭？觉得自己把厉害的人的东西拿过来，改成自己的东西，叫抄袭？”
“？难道不是吗……”
绿谷有些困扰地笑着。“那我也是抄袭的大犯人了。我的招式，也抄袭了我的竹马，我的个性使用方式，也抄袭了欧尔迈特。”
“你那才不是……你那是借鉴。”
绿谷伸出食指，对我做了个“就是这样！”的手势。
“绘野同学在做的也只是借鉴而已啦，不用为此烦恼的！”
“……也许是这样吧。但是，我、我忍不了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又鼻子发酸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累呢，为什么还是会不想画下去了呢，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地画画呢……唔……”我伸手捂住了脸。
绿谷显然是被我惊到了，他手忙脚乱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绘野同学、别、别哭啊……！”
“我明明只是想快乐地画画而已啊……！能像以前那样，画出轻松的简笔画，可爱的小东西，就可以了，但现在已经变成高中生了，已经是雄英的学生了，大家都那么厉害，我只有自己……我必须、要自己造出厉害的装备来啊……明明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烦躁呢……”
绿谷慌慌张张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绘野、绘野同学。”
“呜呜……”
“——小风！”
“诶！”我有些受惊，因为没什么人会这么叫我。
“啊，抱歉……因为，感觉你像小孩子一样。也许这么叫你会让你冷静一些……”
“小、小孩子……？”我含糊不清地疑惑着。
“嗯——那么现在开始，暂时叫你小风啦！”绿谷自说自话地勾起唇角，顺势把手搭在了我的脑袋上，有点生涩地揉了揉。“小风呀，为什么会觉得烦躁和难熬，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不明白噢？”
“……”
绿谷耐心地引导着我。“因为你在前进着啊。”
“上几个世纪的伟人似乎流传着这种名言——当你觉得前进困难的时候请你记住，因为你是在走上坡路。”
“那、那又如何了呢……”
“所以——”绿谷像是想起了十分怀念的事情一样眯起眼睛，“请试着去喜欢这份让你感到煎熬的痛苦吧。”
“小风不会是一开始就不喜欢画画的吧？我注意到了喔。”绿谷指了指我放在旁边的那本巨大素描本。“你在哭的时候特地把本子放到旁边了。因为很珍贵是吧？那本画画的本子，小风都不舍得眼泪把它沾湿呢。”
“我可能在这方面是比较迟钝的类型，但是我也有感觉。因为为了考上雄英英雄科，我在入学前的10个月，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魔鬼训练……”绿谷皱起了眉头，但仍然笑着。“我啊，那个时候每天都汗湿夹背，汗水流到眼睛里，训练到凌晨1点，然后5点还要爬起来接着训练，完了还要继续去上课的时候，还真的挺绝望的。”
但是他现在语气却这么开朗，这么云淡风轻。
“我累得要死的时候也有在想，如果成为英雄需要这么累、不，以后绝对会比这还要累的话，我还要不要坚持这个梦想呢？”
“当然，我现在站在这里，你也明白我的回答了。”
“我啊，果然还是不想放弃啊。”绿谷真挚地望着我的眼睛。“小风也是因为不想放弃，才在一直陪在发目同学身边，一直坚持画画不是吗？如果小风真的不想画下去了的话，拒绝帮发目同学的忙，离开工作室不就可以了吗？”
“……那、那是…………”
“在我看来，小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画画呢。说着好烦躁啊好讨厌，但你看，这不都画了这么多了嘛。而且，每一次下来，线条都更加干脆利落了，更加简洁明了了不是吗？”
“小风多试着观察观察自己，不是横向与他人比较，而是纵向，与过去的自己作对比。”
“因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有时并不是生来平台就比我们高的其他人，而是抑制不住地就要开始自卑的、以及用自卑当做挡箭牌的，想要变懒惰、想要放弃的自己。”
“放弃是多么轻松的事情啊。相比之下，努力是多么难熬。但是啊，后悔在我看来，是更加令人难熬的事情。”
“如果我失去了本来能抓住的机会的话，我怕是会永远活在对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的愤怒之中吧。但是我不想讨厌自己，所以，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变得自己都讨厌不起来吧。”
“……这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理由。虽然现在的我还完全达不到自己的目标啦，但是，总归还是在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的。”
“小风也是这样，有时候不用太心急，因为这样可能反而看不清自己。保持乐观的心态，做自己当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啦。”
“………………”
我听完之后，从呆愣，又变为哭泣了。这一次不是因为烦躁和难过，而是因为对自己感到了羞愧……
我之前，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啊啊啊……！好啦好啦……唔、乖？”绿谷看我这样，可能觉得没辙了，无奈之下只好僵硬地重复揉我脑袋的动作，但我想说，其实我已经好起来啦。我想说，真的谢谢你啊，我想说……
“……绿、绿谷同学…………”
“——哟绘野我回来啦！诶，你们两个这是？哦！打扰了——！”发目欢快地拉开工作室的门，看到了我们两个之后，又飞快地合上了。
……诶。
诶诶诶？！！
我和绿谷对视一眼，然后大约是同时感到了热意从脖子传到了脸上。
“不、不是这样的啊——发目同学！！！”
我试着去喜欢了。
比如，当那些密密麻麻的零件布局图再度展示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把它们想象成欧尔迈特脑袋上那两根呆毛，嗯，有什么难的啊……只是不停地重复而已！只要保持间距一致，手上不用停下就可以了！
上色感到苦手的话，就试着用电脑也好啊。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不会用上色软件就去网上找教程看。反正都是我画的嘛！
不可以半途而废。要比其他人，更加、更加细致才行……因为，这就是我的决胜武器……！
机器人手指间的缝隙，阴影关系也需要一点点打出来。装甲上的光泽，用高光笔涂出来。不会把握尺寸就打格子啊！手臂部分的枪，不会画就去找资料填出来吧！把管口和枪身，一寸寸、细致……更加细致……
“呼……”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大功告成！
“哦——已经好了吗，绘野同学！”水泥司老师看上去十分跃跃欲试。
“是的！”我还是有些紧张，“拜托您了！”
将手附上去的一瞬间，坚硬的、不同于纸张的触感从纸中感受到了。我试着把它从前所未有的大的，几乎要铺满整块训练场的纸里抬起来，果然超乎想象地重——！
但幸好有水泥司老师站在我的身后，从我这里接过了重担。他利用他的个性，把训练场的地面改造成了从纸张后面往前推的一个坡度，于是，画里面的东西，在经过我碰触之后，就自然而然地从画里浮了出来，并稳稳当当、顶天立地地站在了训练场里。
“嘿，你知道那个支援科的小画家吗？”
上鸣靠过来，笑嘻嘻地戳了戳正在看书的绿谷。
“诶？”
【难道是…………】
“——她在训练场y，造了一架高达。”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