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复明了》一灯雨

15、地牢歌声

　　燕华之前听了燕羽的话，还以为是燕羽不分轻重的追出来连累了顾笙歌，心里过意不去，赶忙上前几步，抱歉道：“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阿羽鲁莽，你也不必遭此一难，我们如此，自然是应当的。”

　　顾笙歌被这一番话说的不知所以然，反射性的看了眼燕羽，燕羽也正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顾笙歌心头一动，立刻就明白了。

　　“哪里哪里，若不是在下见着山势奇伟，想要上山一观也不会遇见燕姑娘，”顾笙歌垂首歉疚一笑，道：“说起来惭愧，若不是燕姑娘要分心保护在下，也不至于处处被那些人压制……倒是我要向姑娘道歉才是。”

　　这一句话指出了两人只是巧遇，又解释了他为何离开，反倒是在山上出现，打消了燕华的疑惑。

　　他无缘无故离开却出现在山上，燕华必定会好奇，但若是等着他来问，回答什么都会显得有些刻意，但他先发制人，自己说出原因，就显得自然的多。

　　“顾公子……”“行了行了！”

　　燕羽打断了燕华想说的话，道：“我们先回山寨吧，这时候下山也不安全。”

　　看了眼顾笙歌，“再说，顾公子还有伤在身，还是好好休息，留些体力的好！”

　　你还是别说话了，净是些装模作样的话。

　　顾笙歌优雅的勾唇一笑，纯良又无害，仿佛没听懂燕羽的话外之音。

　　燕羽率先向着山寨的方向走了，她实在不想让自家哥哥在同顾笙歌说话，燕华长在北域，虽不是一根筋，但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满脑子的心思都用在用兵打仗上了；顾笙歌却不同，说一句话非得从肚子里绕个几圈，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挑不出半点毛病，若是他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挖个坑。

　　回了山寨，燕羽让人重新给顾笙歌包扎，自己则是拉了燕华到一边，“那个二当家的呢？”

　　燕华着急去找燕羽，这些小事根本没顾得上，赶紧叫了寇雷过来。

　　“小将军，羽将军。”寇雷对两人行了个礼，恭敬道。

　　“寇雷，那个二当家关在哪？我要见他。”

　　“这山寨里有个地牢，把他关在那里了，”寇雷说着向右让了两步，“属下带您过去。”

　　燕羽点点头，随着寇雷走到了地牢。

　　地牢里阴暗空荡，两边牢房都是空的，并没有人。一股潮湿发霉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好像还伴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燕羽穿的不少，却还是觉得有些透骨的冷。

　　没想到这地牢竟然这样阴森，燕羽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

　　寇雷打着火把跟在后头，见燕羽皱眉，便道：“羽将军可是觉得冷？不然属下将这人带到外面？”

　　燕羽摇头，这地方正好问话，带到外面人多口杂，却是不妙，“不用，我只是觉得这里面过于阴暗了些。”

　　燕华也跟着插话，“的确是有些阴森，闻着这样重的血腥气，也不知道这里都发生过什么。”

　　“可不是嘛！”寇雷脸上带了些怒气，有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两位将军，刚才忘记说了，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两边都是关着人的，一个个的遍体鳞伤，我们将他们送到上面去了，顺便治疗一下……只不过有些人的伤实在太重刚抬到上面，人就断了气了。”

　　“还有这等事？”

　　燕华皱紧了眉头，“这是属于滥用私刑，他们怎么敢？”

　　“他们做山匪的，本来就是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勾当，哪里会怕这个，”燕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们所做的哪件事，不比滥用私刑更严重？”

　　燕羽看着寇雷，“那这牢房里，就只有二当家一个人？”

　　寇雷皱着眉头，“……这，好像不是”

　　“好像？”

　　“说来奇怪，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一阵的的歌声，特别凄凉的调子，好像是个女人，但是我们将整个地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一个阴森的地牢里，凭空出现女人的声音，却怎么也到人，完全就是话本里有鬼怪出现的场面，若是胆子小的，恐怕当场便要吓得尿了裤子。

　　“还有这等事？”

　　“是啊，属下也觉得奇怪，可就是没找到人啊！”

　　几人说着话，便就到了关着王宣的牢房，“将军，就是这里了。”

　　燕羽点点头，看着燕华，道，“哥哥，你们先出去吧。”

　　“我陪你……”燕华不放心。

　　“不用了，”燕羽看着里面躺在干草上的人，拒绝道：“我只是问他几句话，没事儿的。”

　　“那我就在不远处，有事就叫我。”燕华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听见，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退而求其次，转身去了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等着燕羽。

　　寇雷打开了牢房的门，对燕羽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别装了，”燕羽在旁边随意坐下，看着躺在干草上的人，“我知道你醒着呢。”

　　王宣翻了个身，盘腿坐在干草上，一只手放在膝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脸色淡然，像是做足了准备，“将军来找鄙人，是想做什么？”

　　燕羽也不同他扯皮，开门见山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回答就好。”

　　“不，”王宣语气坚定，“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呵呵……”燕羽轻笑出声。

　　王宣皱着眉头，这笑声听的他心里不舒服，“你笑什么！”

　　“没什么，”燕羽止了笑声，“我只是在想，没想到你还是个忠心的。”

　　王宣道：“既然知道，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可惜啊，你即便是忠心耿耿，现在被我抓住了，你的主家还会信你吗？”

　　燕羽脸上挂着轻蔑的笑，“他们会觉得你会守口如瓶，不发一言吗？”

　　“哦，”燕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来杀你呢？你这样忠心？……你看没看见，你们大当家的肚子？呦呦，拔箭的时候连肠子都带出来了……”

　　看着王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燕羽继续施压，“你说，我要是没有推你一把，那支暗弩，可就冲着你的脖子去了……”

　　“别说了！”王宣脸色难看，剧烈的喘息着，瞪着眼睛打断了燕羽的话，忽而又平静下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说的……你干脆杀了我。”

　　燕羽见着这人倒真的像是心存死志，心中不停盘算着，这人胆小怕事，不像是个能拼了命忠心护主的，或者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又有什么把柄能让一个胆小如鼠的人连命都不要了呢？

　　燕羽努力回想上一世的王宣。

　　“我知道你的妻子在他手上……”燕羽说的很慢，时刻观察着王宣的表情，她发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的时候，王宣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燕羽嘴角勾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的笑意，“……她很漂亮，很温柔，也不嫌弃你的样貌……但是因为你，她被别人带走，关起来……”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王宣有些气急败坏，嘶哑着声音朝着燕羽喊道。

　　“她还等着你接她回家……她还在京城等着你。”

　　“啊！”王宣整个人就像是一匹暴躁的狼，“你知道，知道为什么还问我！我如果说了什么，他们，他们是不会放过小梅的！你知不知道，啊？”

　　“你不说他们就会放过小梅了吗？！”燕羽突然提高了音量，吼的王宣一愣。

　　“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要牵制你，让你不敢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但你看，他们怕你说出什么，就想要杀了你，”燕羽的声音又变的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真心地再为王宣打算。

　　王宣渐渐平静下来，听着燕羽说话。

　　“但是你要是死了，她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你觉得他们会养着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吗？”

　　“凭你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吗？恐怕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死吧。”

　　最好结果就是死，可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还有很多！

　　王宣颓然的低下头，他不得不承认燕羽说的话完全正确，那些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如果他死了，他们绝对不会白白养着一个人的。

　　“其实，如果你还活着，说不定他们还会投鼠忌器……”

　　“真的吗？”王宣一下子站起来，离得燕羽特别近，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灰般的脸上露出了一点阳光。

　　“不知道。”燕羽没有骗他，而是说出一个事实，“这只是猜测。”

　　王宣脱力一般坐回到地上，认命一般的道，“你问吧。”

　　“你是谁的人？”

　　“不知道，”王宣看见燕羽瞪着他，赶忙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命做事，上面的人谁我并不清楚。与我碰面，吩咐我的人也并不是正主。”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正主？”

　　王宣面露得意之色，“别的不说，就是这识人的本领，就没几人能比得过我！活了几十年，认人还没错过，就他那个样子，虽然装的像是个权臣，但是那一举一动那做派，就不像是个久居人上的！”

　　“不过，我听到他叫一个人许大人……还谈论什么殿下什么的，但是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燕羽点点头，这也正常，做这样的事，必然不会是亲自出面，若是王宣痛快的说出了主使人，那她反倒是要不信了。

　　不过，殿下，京城里能够被称作殿下的人不多，也就是几位皇子，难道真的是哪个皇子做的？

　　先前已经排除了秦萧然的可能性，三皇子与世无争，也无心于皇位，将来无论谁当了皇上，也都能混个王爷当，剩下五皇子六皇子都还是个孩子……那一一排除下来，就剩下大皇子和太子了。

　　这两位近年斗得凶，免不得就是谁起了坏心。燕羽尽力回想两位皇子的做事风格和为人，想了半天，无奈的笑了一下，上一世她一门心思的扑在秦萧然身上，这些事情，她都不在意，没想到现在用上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们是怎么联系？”

　　“平常都是他们联系我，有事了便派人过来通知。”

　　燕羽坐在一旁的草垫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的膝盖，“那……这个山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都负责些什么？”

　　王宣静默了一会儿，像是要组织一下语言，“这里原来就有一个山寨，大当家的就是张震虎，当时这座寨子只有几十个人，平常也就是劫一些过路的旅人什么的，后来他们派了一队私兵，将这座寨子给收了，然后招一些流氓地痞，便成了现在的规模。”

　　“他们让我来这里做事，说是能给我不少好处，”

　　“其实我也就算是个管账的，将财务清点了，会有人定时过来取。”

　　………

　　王宣陆陆续续的把山寨里的事情交代清楚了，里面有不少是他自己探查出来的，上辈子能够成为秦萧然的幕僚，心思算计自然是不缺的。

　　只是不知道原本都是计划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人告上了京城，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我的卧室底下便是暗室，平常的财物便藏在里面……”

　　“这个暗室都谁知道？”

　　“就我一个人，”王宣一双三角眼眯着，“张震虎不过就是个摆设，管不到我这儿来，上头的人也只是知道我有藏东西的地方，却不知道具体的地点。”

　　燕羽点点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放心吧，就算是你说出去了，我也不会，”王宣低沉着声音，“我还想让我的小梅回家呢……”

　　“你说，我还能在见到小梅吗。”

　　燕羽正往出走，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活着才知道能不能再见，若是死了，便定然是见不到的。我不会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王宣矮小的身子缩在一起，他真悔啊，当初小梅便不同意他做这些事，但是他当时被那些黄白之物蒙瞎了眼，踏上这条路，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却将小梅留在了虎狼之地。

　　他恨不得，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只想能换得小梅平安。

　　燕羽背过身，对王宣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觉得可悲。

　　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想要拥有一样东西，便必定付出与之同等的代价，过分贪恋钱财，必定受制于钱财……何况是这种不义之财，所得的种种恶果，都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