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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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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姨娘一向不来姑娘院子,今儿个怎么到这儿来了。”赖妈妈冷着眉眼进了来。
“姑娘,”她微福了身。
崔姨娘轻笑,端坐一边悠然自得,毫不畏惧。“赖妈妈,我来此你恐怕早猜到原因了吧。今日,我也不怕,要杀要剐请便吧。不过,这件事若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可是不小的罪过啊。”
“来人,将此等恶妇堵住嘴,拖出去。”
崔氏被几个丫头拽着衣角,甩着衣袖嗤笑一声。“不用,我自个儿出去。”
魏菲絮看到这般情形,心中虽然早有定数,但依然不愿相信。“赖妈妈,你为人最为公道。我,是母亲亲生的,对吧?”
赖妈妈沉默许久,姑娘小脸的羸弱苍白。她咬着银牙道!“姑娘,你……”又深哀一声。“你的确非大娘子亲生。”
菲絮半个身子无力的歪在榻上。
难怪,自个儿从未看到姨娘的身影。原来,这一切皆因为她不是顾氏的亲生女儿。她们,都在瞒着她。
菲絮眼中颤着泪花,一只手被赖妈妈拉着,依旧是那般温暖慈爱。
她抚慰菲絮道:“姑娘,大娘子一直待你视若己出,将你锦衣玉食养了这么多年,这恩情何足回报?”
菲絮不停地抹着眼角,刚吐出的话语有些哆嗦。“赖妈妈,你说的我晓得,我不会外说的。”
“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件事大娘子还不知情。姑娘又明事理,自然知道如何去说。”菲絮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赖妈妈有些心酸。
但她,终究只能做到这些。
赖妈妈深叹了一口气,携着崔姨娘离开了。
顾氏一醒来,就听见身边的丫鬟说道这件事,幸好赖妈妈及时去了,不然她真是放心不下。“絮儿,可有伤着?我听说崔氏去她那边闹事去了。”
“大娘子,您好生歇着。姑娘无事,崔氏我也关着了。”说着便扶着顾氏上了床,替她掖好被子。这件事无论怎样都得先压着几天,等主子身体好了,再去处理不迟。
菲絮的面上泛起一层苦笑,缓缓起身,侧身倚在窗边,目光迷离又悲伤。
自穿越以来,顾氏对她的关心紧张历历在目。她一直暗中庆幸,这般赤诚的母爱她有幸遇到。却不想这一切如同咫尺浮华,一碰俱散。
眼下母亲还未知道,若是她知道难免心生隔阂。如果她不走,这件事就像一糊窗户纸,捅破了一处,怕是难以修补。
“明月,翠玉。”她有些说不出离别的话。
若是没有她们的陪伴,她……
这般想着,菲絮言语也有些干涩。“你们好生在府里待着,往后,我不在了。”
“姑娘,你是要离府吗?”明月有些紧张。
“姑娘,奴婢不想在府里待着,姑娘在哪儿我就在那儿。”翠玉跪在地上。
“奴婢也是。”明月也跟着跪下。
“你们......”魏菲絮感动的热泪盈眶。“你们跟着我可是要受苦的,你们不怕?”
“不怕!”翠玉用袖子轻拭面颊上的泪水,拽着她的裙角,抬着坚定不悔的目光望着她。“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求姑娘就让我们陪你去吧。”
魏菲絮还是不忍,她在现代时,也是一个人,早已习惯了。
“姑娘,就让我们照顾你吧。更何况以后出去办事,姑娘肯定需要人手的。”明月也拽这她的另一边裙角,睁着娇憨的大眼睛闪着泪光。
魏菲絮被说的有些动容,望着脚边哭哭啼啼的二人,思绪了好久。
“起来吧,待会儿子收拾好包裹,我们明日悄悄出去。去吧。”欣然一笑,擦拭着眼角的盈盈泪花,扶起二人。
明月,翠玉欢笑一声皆言“是。”
……
一封花笺小楷的信封,压在梅瓶下面。上面写道:母亲轻启。四个端庄秀丽小字。
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
母亲,勿忧。待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女儿早已离开魏府。请不必再寻找絮儿,女儿已暂择新居,待一切安置妥当,皆会告知。您不必担心,絮儿只是出去散散心,等一切平复便会回去。
女儿现已知晓,您多年未诉之苦。絮儿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更多的是感激之情。您,慈母心肠,就是这份养育之恩,絮儿今生今世无以回报,便是来生割肉卧冰也在所不辞。愿母安。
专此布达,恭请
金安。
不孝女儿叩上三月十二日
魏菲絮早前便在西郊买了一处院户。本打算以后应急所住,却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院楼虽然没有魏府的一半大,但贵在精巧,早先时候便安排师傅将这院落的设计一应规划好,具是她的品味风格。
院落假山奇石玲珑交错,小小溪流从小木桥底缓缓流进,方寸大小的浅潭中种植几株荷花,菱角,内有红鲤嬉戏期间。
院落廊道上一应的竹制隔帘,几棵紫藤缠绕廊阁,结实的枝节处挂着几个参差不齐的鸟笼,下面种满牡丹,芍药,蔷薇等等。正直春天,百花齐发。
鹅卵石铺的小道尽头是一颗高大的百年合欢树,绿荫庇护,粗壮的枝干上,一个秋千在风中微荡。景致绚丽多彩,浓郁如画。
明月翠玉看到这景致,赞叹不断。无一处不玲珑有序,无一处不小中见大,别有乾坤。
魏菲絮看到她们的表情,心头的沉郁也消散了很多。
明月和翠玉一路跟在魏菲絮的身后,两双眼睛来回张望着。
内室格调是清雅的,水青薄纱帷帐随风摇曳,中有珠帘,清脆鸣响。团蒲,小桌,白玉清酒,一应茶具,花瓶等等。
最美的就是那副雕花大屏,几扇相围将屋内巧妙隔开。上面绣着百种姿态的荷花荷叶,十分生动,活灵活现。置身其中,好似变成江南水乡采莲的女子。
“姑娘,你这院落真是妙啊。”明月心生激动的又跑又跳。翠玉追着她跑,笑语盈盈。没有了魏府规矩的约束,大家都肆意了很多。
“只是姑娘,这院子就奴婢和明月二人,恐怕打理不来。要不要再找几个粗使丫头。”翠玉很快从欢喜中挣脱出来,提出来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魏菲絮坐在蒲团上,将她们一同拉下围在小桌边。“我昨日晚上,便差人告诉张嬷嬷,吩咐她帮忙找人。今儿个,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
果不其然,外面进来八个小厮丫头。张嬷嬷,绕近屏风,看到姑娘明月翠玉都在此,高兴的福了礼。
“姑娘,这院子当真妙哉。”张嬷嬷走过去,扶着魏菲絮起身。“这些小厮丫头,都是奴婢外头精心挑选的,姑娘瞧瞧,合不合眼。”
魏菲絮望着这几个人,叫他们将自个儿的亲友住处个个详情俱问了一遍,签字画押,最后都留下了。自个儿又说了几个规矩,便打发他们将这院落打扫擦拭一番,拉着张嬷嬷坐在了蒲团上。
“母亲,安好。”明月在魏府不敢向张嬷嬷问安。可是如今不同,她歪着脑袋撒娇的说道。
“姑娘,小儿给你添麻烦了。”张嬷嬷再次跪在地上恭敬感激的说道。
魏菲絮连忙拉起她道:“嬷嬷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是在府外可别再给我行如此大礼了。”
“母亲,我可乖着呢。”明月揪着小嘴,乖觉的仰着小脸“哼”了一声。
魏菲絮望着张嬷嬷和明月,一时想到了顾氏和自个儿,刚刚舒缓的忧郁,又在心头隐隐作痛。
一众人等听着明月福娃般的讨喜,笑出了声音。唯有魏菲絮独自一人,望着亭台上的明月,愁思悠悠。
魏菲絮领着张嬷嬷在书房端坐了片刻,将事务具安置妥当便去了内室。
张嬷嬷和明月则在屋外谈了一些话才离开。
“唔......”魏菲絮歪坐在香妃榻上,有些困意。
“姑娘,这床榻衣物皆收拾妥当了。若是倦了,奴婢服侍你梳洗一番?”说着翠玉就招呼几个小厮抬着木桶放在芙蓉锦绣的雕花屏风后面。自个儿和明月将水倒了进去,用手探了探水温,又在一旁撒着新鲜干净的花瓣,全部弄好才退了下去。
魏菲絮因为洗澡时,从不喜欢旁人在边上伺候,就是脱衣服也只给脱去外袍,剩下的襦裙,中衣,内衣等一应要求自己脱的。
她伸进一只玉足,缓缓滑入瞧着水温合适,便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用方巾擦拭着鹅颈,盈白光滑的玉臂和微鼓的香脯。
一天的倦意随着蒸腾的热气消散了几分,脸颊红扑扑的,嘴唇艳丽的如同玫瑰的花瓣,整个小脑袋俏丽可爱的紧。
屋内一人,满身清华,手持一壶西湖龙井,潇洒恣意的端坐在蒲团上,衣襟上精致暗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睫毛如同羽扇,卷翘着没有丝毫扑动。
隔着屏风痴痴的望着里面的曼妙身姿,嘴里是茶的扑鼻清香,宛若美人温润的体香。
“何人?”魏菲絮见水温渐冷,意识清醒了许多。正要起身,便感到屋内有些不对劲。拽着一旁衣架上的衣服,将厚重的外袍紧裹住身子,警觉的赤脚走出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