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明 斯不知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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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暮春。
“瞧一瞧，看一看，热乎乎的大包子哟!”
“哟，客官，您里面请!”
扬州是晋上有名的富庶之地，商铺横陈，各地商客外来不绝。扬州这地儿呀，更值得说的是，此地景美人好气候宜，是多产才子美人。
东街，各种吆喝声高起不绝，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几缕烟云上，一个少年打扮的人儿趴在窗子上，懒洋洋地叩着下巴，模样清秀，一双眸子倒是长得惹人，滴溜溜转着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这扬州城真真儿是不错的，俊男美女也确实不少。”少年暗暗想道。不知，少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忽的，他回过头，笑问道：“义父，晚上我们去茶坛盛会可好？”少年的声音很是清亮。
屋内茶桌前静坐的男子，一袭深蓝锦袍，袖口绣着金丝花纹，腰间挂着一块莹白色的玉，简约而不失大气。听到少年问话，男子睁开了眼，其双目炯炯有神，面部棱角分明，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男子轻瞥了少年一眼，遂轻哼了一声：“你不是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聚会么？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义父，孩儿近日里读陆老先生的茶经，深觉惊奇，便想着去看看这闻名遐迩的茶坛盛会，或许会有所顿悟……”
少年话还没说完，男子便打断了他的鬼话连篇：“行了，别瞎扯了，今晚便随我到上龙古寺去拜访了因大师。”
少年一听，去古寺？一群和尚有什么好玩的！更重要的是，在义父面前……还不如在客栈睡大觉呢！不去不去！于是，少年转了转眼珠子，犹豫着开口道，“义父，孩儿也是十分愿意与义父去探访大师的，但孩儿确实想去一观那茶道，实在不便与义父同去那古寺了，如此，为保证我不胡闹，您便派裕清哥哥去监督……”
“嗯，好了，这倒无妨，了因大师深谙茶道，相信此行你也会是收获颇丰的。”紧接着，男子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道：“再者，你裕清哥哥今晨便被我派出去做事情了。”
“……”少年一时语塞。
少年名莫玡，小名唤作玉儿，年十六，生性顽劣，却极致聪颖，其父母早亡，托其于好友凌彻照顾。
而那男子，必是凌彻无疑了。凌彻，字子云，凌氏族长，生得丰神俊朗，如今虽说已是三十有五，看起来却更像是一副二十七八的样子。得了一副淡漠性子，甚宠其义子，智谋和武功皆是上上乘，不知因何故，至今仍未娶妻。
夜晚，踏着月光，莫玡不情不愿地随着凌彻上了山，去那古寺。因着是夜晚，月色又不错，能够看得清路，山影树影朦朦胧胧，月影落地疏疏洒洒，这山上夜晚的风景应当是极美的。但若说要好好来赏这夜晚的山景，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毕竟这暮春时节，山上的植物逐渐繁盛起来，入了山，胆小的怕是要乱想许多的。
古来就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天下名山僧占多。上龙古寺是颇有名的，这古寺卧的山自然也不是个普通的，虽不说是如何的雄伟磅礴，却也是秀美别致得紧，在这儿，无论春夏秋冬，都自有一番风趣儿。而这其中，最美的景当要数那秋日时的落霞，天下文人骚客，或独自前往，或三五成群，都喜赶来此地，欣赏那“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景。也正因此，此山被冠以“落霞山”之称。到了古寺，莫玡站在寺门前，琢磨着这一看便是上了年纪的寺门，暗想道：这古寺可了不得，寺门虽陈，却只见古朴，让人生不出半分破旧之感。又闻道这古寺，为历朝历代皇帝所尊崇，想必是有其厉害之处。
在莫玡思及间，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了出来，合着手掌，微弓着身子，温声道：“施主，主持恭候多时了。”
凌彻微微颔了颔首，道：“劳烦小师父带路了。”
“施主客气了，请施主随小僧这边走。”莫玡撇了撇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寺里的灯稀稀落落亮了几颗，莫玡一双不安分的眸子倒是四处乱看，心里想着：这古寺确实是有几分味道的，不知道白日里亮堂起来，又是个什么光景。
若是照平日里的性子，莫玡怕是早要去逗弄逗弄那几个小正经的小和尚了。可是出门在外，又恰好在义父面前，他还是收敛收敛性子吧，怎么说也要保持一下身为凌氏人的风度不是？
凌彻也不是不知道莫玡的心思，就凭着往日里莫玡那跳脱的性子，想也不用想，自是不爱这等枯燥的清修之地。他用余光瞥了几眼故作正经得有模有样的莫玡，不觉好笑，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哼，跟上。”随即，凌彻假做模样地、冷哼出声。
莫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迈快了步子。
在小和尚的带领下，终于是到了老主持的住处。
一个小和尚上前轻轻扣了扣门，道：“主持，客人带到了。”
屋子内也没听见回声，小和尚却退了回来，道：“施主，主持有请。”
“嗯。”凌彻应了声。负着手便踏步走了进去。莫玡见这情景，倒觉得几分意思来了，连忙小步跟了上去。
屋内油灯燃着，小案前坐着一个一袭袈裟的老和尚，年纪倒是很大了，但透过他已苍老的容颜里，依旧能看出其年轻时，定然是个极为俊俏的男子。案前摆着一副棋局，主持兀自在一旁摆弄着茶盘，仿佛并不招待进来的客人。凌彻进了门，也未说话，径直走到老和尚面前，一扬袍子就坐了下来。莫玡扬了扬眉头，便也自觉地站到了凌彻身后。
良久，老主持开口：“凌施主，好久不见。”
凌彻微微颔首，道：“大师近来可好？”
“一把老骨头了，倒也是还不错的。”主持笑道。主持大人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一旁站着的莫玡，道：“这是那……”
凌彻笑了笑：“是。”
“不错，像她母亲，骨质奇佳，精灵……剔透。”老和尚似是极满意莫玡的。
莫玡挑了挑眉，不禁好奇，轻轻道：“大师，认识我娘亲？”
老和尚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得更深了，“那丫头啊，小时候倒是粘我粘得紧……”老和尚顿了顿，神情微滞，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往下说了。
莫玡却是惊奇了，娘亲是什么人？怎的与这上龙古寺的人熟识？母亲在她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便去世了，义父从未说过关于娘亲身世的任何事情，只说母亲是个奇女子。莫玡倒也是问过其他人，很多人对于娘亲也都是知道的，但却唯独在其身世的问题上模糊不清。
老主持轻轻招手：“丫头，过来。”
咦？这少年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主儿！
莫玡听了，也不惊讶于老和尚能拆穿她的性别，直接干脆地上前坐了下去。毕竟，站着是挺累的。
老主持又开口：“听凌施主说，你想同老僧探讨茶艺？”莫玡闻此，连连摆手：“大师莫听我义父乱说，玉儿那点本事自己还是清楚的。”
“哟，你不一向都很是自信吗，怎的今儿个倒是谦虚了起来，嗯？”凌彻听此，调笑道。
“义父……”莫玡娇嗔起来，瞪了凌彻一眼。她那都是想出去玩的措辞……义父铁定是故意的!
“这是老僧用前几日去清石泉采的泉水泡制而成的，尝尝？”
闻此莫玡也不推辞，爽快地答道：“好，有劳大师了。”
主持含笑，轻轻为莫玡斟了一杯茶。
莫玡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酌了一口：“泉水之遇于普洱，可谓是和敬清寂了，大师果然厉害。”
主持听此，微微扬了扬眉，只道：“小丫头，悟性不错。”
“丫头可会棋”主持又道。
莫玡一听，吓得连连摆手，忙道：“大师还是饶了玉儿吧！”
主持见此情景，呵呵乐笑。
接下来便是老和尚和凌彻的交谈了，扯一会这个扯一会那个，莫玡对此甚是无聊，昏昏欲睡。
主持看了看莫玡，道：“后山有一片紫竹林和上龙潭，夜晚风景是不错的，丫头若是无聊，可去看看。”
莫玡一听，不用在这儿待着了？其眸光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忙道：“如此，那玉儿便先退下了。”
莫玡又打量了一眼凌彻的神色，待凌彻点头后起身退开了房间。
莫玡礼貌地退出房间。出门后，问了个小和尚关于后山的去处，便飞一般地向后山奔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月明 斯不知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