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人》空房子著

2、02. 沈轶

　　案例二：沈轶
　　年龄：24
　　职业：待业
　　哄睡难度：三颗星
　　背景音乐：打开心动物园

　　午夜时分，白昤按下某小区二栋701的门铃号。
　　来开门的是一位眼角有颗泪痣的寸头帅哥。
　　“晚上好，沈先生，我是白昤，”白昤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眼前的帅哥手一摆：“叫什么先生，直呼名字就行。”
　　白昤便随了他的意：“你好，沈轶。”
　　“要喝水吗？我这还有吃的。”
　　两人绕过客厅，进了卧室。
　　白昤余光扫过沙发上的方便面，薯片和汽水瓶，温声言道：“睡前三小时最好不要进食。”
　　沈轶咧咧嘴：“实在太饿了，没忍住。”
　　“可以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不喜欢那个味，”对方尬笑道。
　　白昤原本想给他放一段深海里的鲸鱼声，不料却被对方打断：“我听不得这个，太孤独了。”
　　“孤独？”白昤听他这么一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的确，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我一听到这个，就想起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她在海底呐喊了二十年，可惜始终没有得到同伴的回应。”
　　白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翻着下一张CD。
　　“你知道吗？”沈轶脱了上衣，躺进被子里，“这让我想到我自己。”
　　白昤歪着头看着他：“你感到孤独？”
　　沈轶拖着被子坐了起来，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可以，”白昤嘴角微微扬起：“我会保密。”
　　对方显然有些泄气：“唉，这件事我谁也没说，不可能说，其实，我是个同性恋，”他停顿了一会儿，“这个社会排斥同性恋，我身边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爸妈要是知道了，打死也不会认我这个儿子。”
　　白昤俯身与他对视：“我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性的海洋广阔无边，异性恋不是正常，只是普通而已。”
　　沈轶苦笑道：“要是让更多人听到这样的话，并且赞同，就好了。尤其是我们的父辈，他们那些老思想，是打不倒的。”
　　“我给你放一段音乐日记，你缓缓心情，好么？”
　　见对方点了点头，白昤翻出马克斯李希特的专辑《蓝色笔记本》。
　　他让沈轶重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给他按揉了一分钟的太阳穴，正好第一段音乐也快播完了。
　　“我英语不好，听不懂，”沈轶突然发声打破沉默。
　　“你只需要听懂第一句话，everyone carries a room about inside him。”
　　“什么意思？”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随身携带着一个房间。”
　　沈轶挠挠脑袋，还是没懂。
　　白昤接着说：“其实你想怎么理解都行，比如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也许你的内心世界是一个渴望被人懂的谜，或许活在这个世上我们没得选择，又或许生来我们是怎样的人，就已经走了一条我们必定会选择的路。”
　　“白昤先生，你说话总是这么深奥的吗？”
　　白昤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只是想安慰你，睡前不要去想那么多。我现在给你放一首歌，叫做《打开心动物园》，是一位英国音乐人，Martin Grech之作。你随着音乐放空心思，好吗？”
　　“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就要走？”
　　“我等你进入深度睡眠才走。”
　　“深度睡眠？不行，我看过一篇文章，心理学家说深度睡眠和死亡状态没两样。”
　　白昤不禁笑出声：“你读过的东西还真不少，在我这我管它叫黄金睡眠，最高质量的。”
　　“白昤，要不你天亮再走吧？”
　　白昤看似思考了会儿才说：“好，睡吧，我陪你。”
　　见对方还是不放心，白昤索性把外衣脱了，知冷知热地又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
　　沈轶究竟是怎么睡着的，自己也不记得了。
　　白昤是何时离开的，更无从考究。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床沿边闪烁着《蓝色笔记本》那张CD。
　　放了一晚上的催眠曲，仿佛在这一刻仍旧回荡在房间里每一个冷清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