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翊佟

3、第 3 章【重修】

　　李戊抓着李成飞的手，都不想放开。

　　李成飞想把自己的手给收回来，儿子抱着他的手却是哭了起来：“爸爸……”

　　他叫他，声音里全是委屈，朝着他说：“你去把妈妈找回来成不？”

　　他也是在是因为今天的各种事情，也才把这事情给闹到了这一份上的。

　　儿子抱着他的手哭，他把儿子拉到了怀里，把儿子抱在怀里说：“肚子饿就去吃饭，我出克抽根烟，不要哭啊。”说着把儿子松开，也真的出去了，出去后关上门的时候他的手就放在了门把手上，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在眼前，好像有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造成的事情，好像也有因为妻子的错误所造成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大的火气，这些事情全部都侵袭过来的时候，他实在压不住自己的气愤。

　　他还记得在自己刚毕业的那会，自己有着无限的时间，能到处玩，到处耍，爹是退休的老师，有着退休的工资，两老有自己的房子，能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和着爸妈一起生活，倒是不用顾忌这么多……

　　……现在好了。

　　爹早死，退休工资没有领几年就走了，只有自己这个老母亲。

　　这一开始还是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就中风了。

　　他有是三个姐姐，大姐有自己的店铺，大姐夫是银行里面的保安，生活倒也还过得不错；二姐是教师，和姐夫两人在城里有套房子，姐夫去了另外的城市教书，在那里也买了一套房子，生活也还不错；三姐却是和谁都不对付，在城外郊区的村里盖了一栋三层楼的别墅，家里有着一个几十亩的花田，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这过来过去，好像只有他的生活过得是最糟糕的。

　　他伸手把自己裤包里面的烟盒拿了出来，把烟从烟盒里面拿出来的时候，手还是颤的，他同样颤.抖地点着了火。

　　脑子里面是一团乱。

　　刚才妻子朝着自己哭的样子，还在自己的面前会回旋。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处，突然发现所谓的名牌大学毕业，也不过尔尔，算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不算。

　　他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伸出脚就蹬面前的阶梯。

　　可是给他的是相反的力，阶梯的硬，让他穿着皮鞋的脚格外的生疼。

　　他重新上了楼梯，去了上面那层，在那里趴着抽烟，和先会一样。

　　他先会也觉得自己是太冲动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生气的，他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可是妻子不愿意让自己冷静，她硬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防备全部都打破。

　　离婚？

　　这两字落在李成飞的头上时，他只觉得自己有点晕，要是两人真的离婚了……

　　孩子谁来带？

　　他每天上班早出晚归，根本没有时间送孩子去上学，虽然现在李戊有大姐家的孩子带着一起去上学，每天都是一起上下学，可是——

　　可是就算是孩子这里解决了，那在家里的老母亲还不得给饿死了？

　　虽然自己是口口声声地叫嚷着让她去死，可是也没有说是真的就想着让她去死。

　　就算老人家是该死，那也该是寿终正寝的那种死法，而不是死于饥饿。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只感觉有点油，蹭得自己一手的油，他忙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这手忙脚乱间，儿子打开了房门，这一抬眼眸，李成飞就看见了儿子那带着泪的眼睛。

　　李成飞把嘴上叼着的最后一点烟吸完，之后丢在了地上，伸脚一碾碾碎了，下楼来，到了儿子的身边蹲下来伸手就扶住了儿子的两只肩膀，问：“怎么了这是？”

　　“我、我想找妈妈。”儿子小心地说出来，说出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担心自己得罪了李成飞一样。

　　李成飞伸手摸摸他的头，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和儿子解释，说妈妈以后不会回来了吗？

　　她也只是说自己要离婚，这离婚协议书没有签的一天，那就还是自己的妻子。

　　李成飞拉着儿子一起回了屋里，朝着儿子说道：“那爸爸明天就把妈妈和弟弟给接回来可以吗？”

　　“好。”儿子忙应了。

　　李成飞这心头也都放松了些，可是……

　　要是明天自己去接她不愿意和着自己一起回来怎么办？

　　下面的楼梯道似乎有人要上楼，李云飞忙拉着儿子和着自己一起回了屋里。

　　毕竟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么尴尬的样子比较好。

　　带着儿子回了家里之后，李云飞就开始去收拾餐桌了。

　　这以前吃晚饭都是老婆收拾的。

　　收拾完之后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倒了的那些饭菜，李云飞只好把家里所有的垃圾袋都清理了一下，拿下去丢了。

　　最近天气太热，这些垃圾哪里能在家里过夜？

　　过一夜可是就要臭不可闻了。

　　儿子要跟着李成飞一起下去，李成飞随了儿子。

　　儿子跟着李成飞一起下去，等出了那栋楼，儿子才小声地说：“爸爸，奶奶身上臭。”

　　李成飞听见这话伸手摸摸儿子的头，没有说话。

　　母亲中风了，行动不便，小肖每天忙那么多的事情，也不能顾及到天天都帮着她洗澡不是？

　　家里没人的时候李老太在床上撒泡尿，大便弄床上也是时有发生的，自己也听小肖抱怨过几次。

　　现在儿子这样说，更是让李成飞明白，自己现在需要快些把妻子给找回来。

　　要是不把妻子给找回来，自己的母亲这里就是一个不能解决的难题。

　　毕竟——

　　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男人。

　　照顾母亲的这个事情，也就只有靠着小肖了。

　　他把垃圾丢了，找了附近的水龙头洗了一下手，带着儿子在这小区旁边转了转，顺道去了姐姐家里。

　　大姐家就在这附近。

　　两栋小区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小孩子经常也会往着这边跑。

　　李成飞他们去的时候，那边的饭刚做好，一开门大姐夫看见是父子两个的时候都楞了一下，却也就只是愣了那么一会，就招呼两人进去了。

　　姐夫叫二女儿去添碗筷，两父子在家里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来了这里能蹭饭吃自然是不拒绝了。

　　“怎么不见肖霄和娃他妈？”姐夫问。

　　小孩子一听这话当时就说：“我爸和我妈吵架，我妈带着我弟回去了。”

　　这话一出，姐姐和姐夫面面相觑。

　　大姐问：“你是搞哪样？”

　　姐夫在一旁也说：“有哪个事情是不能好好说呢？”

　　吵架吵得是都要离家出走？

　　姐姐说着一边给李成飞夹了菜递了过去，瞅着这父子两的样子是什么都没吃。

　　一边大女儿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处不好就吵架了，也不知道是挨哪个吵。”

　　两夫妻在以前没和李老太住一起的时候，都很少吵架，可是……

　　自从李老太去了李成飞的家里之后，只听李戊说，几乎是每天都在吵了，不是小吵就是大吵的。只是像这次这样吵着吵着直接带着孩子走的这种事情，可还从来都没有过呢。

　　李成飞心头郁闷，现在被儿子把话头给接了过去，被姐姐和姐夫投以这样的目光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格外的挂不住，伸手就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骂道：“就你话多。”

　　“哎，我舅舅你的倒是冒这样。”姐姐家的大女儿一见李成飞教训李戊，当时就把李戊拉了过去。
　　【冒：（方言）不要】

　　这平时说两句什么的那倒也没事，只是这真的动起手来，那可就是李成飞的不是了。

　　李成飞吃了两口菜，无奈地说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说完之后就是这两口子面面相觑了。

　　要说这李老太搬到李成飞的家里，那也是在一年前。

　　那个时候李老太还没中风，暂时是住在大姐家的。可是后来中风了，大姐要开铺子，丈夫也是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时间，而小肖也成为了一个家庭主妇，就把李老太送了过去了。毕竟……

　　家庭主妇照顾两个孩子也是照顾，再加一个老人，应该也没什么的，可是偏偏就是有了点什么。

　　许是中风之后这人的脑部神经都有所变化，这李老太去了小儿子的家里，可是格外的折腾。

　　至于怎么个折腾法，今天就能看出来了。

　　儿媳妇照顾了一年之后，终于在今天爆发了，也不说自己不照顾了，只是说要离婚。

　　“要离婚这个事情……”大姐有几分沉吟。

　　李成飞也放下了饭碗，彻底地不想吃了。

　　“一直都给小肖照顾也不合适。”大姐开口说。

　　姐夫在一边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说什么。

　　以前农村里面有个规矩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不用赡养娘家人的，可是……

　　可是现在大家都在城里安家了，一直都把老母亲放在弟弟那里也不是个事，并且又是一个已经中风的人，那一直放在一个人的家里照顾，这照顾的人不疯才怪呢。

　　大姐说：“不如一家养一阵子，一直在哪家，也是照顾不起的。”

　　就只是他们的妈的臭脾气，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李成飞本来一开始就是想着来姐姐这里给好好说，之后几个姐弟几个帮着分摊一下的，现在姐姐主动说了，李成飞只感觉自己都轻松了许多，当时忙就应了下来：“这个好哎。”

　　“既然这个说呢话，你明天就克挨小肖接回来，总不能让小宝一直都担心不是？”大姐说。

　　一边坐着的两个女儿扬扬眉，什么都没说就躲回了房间里面。

　　毕竟这大人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李戊也跟着一起躲了进去。

　　两个姐姐平时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打游戏，和着一起看打游戏也是李戊比较喜欢的事情。

　　三个孩子都退出了客厅，这里就好说话了些。

　　大姐朝李成飞说：“金宝，明天就叫老二和老三来一趟，好好呢谈谈这个事情。”

　　“二姐那边倒是不成问题，就是怕三姐那边……”李成飞说起自己这个三姐，就带了几分难色。

　　这一开始母亲中风其实大家就有商量过这赡养的事情了，可是三姑娘张口就是自己是嫁出去的，关于赡养的这个事情，和自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因为在老三这里谈不妥，他们的目光也就看向了老二，可是这吃亏的事情谁愿意干？

　　“小三那里不养呢话，我这点也不能腾出手来，全部都是一母同胞呢，咋个么她说两句话说自己不养就不养呢？”二姐不同意。

　　用二姐的话来说就是，要养可以大家都养，要是有其中一个人不尽到这赡养的责任，自己也不会傻傻地跟着一起去尽这赡养的责任。

　　现在这个事情又一次被摆在了明面上，李成飞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这难缠的从来都不是二姐，而是那个古灵精怪又刁钻任性的三姐。

　　她能拿出一堆的理由来说自己不养。

　　可是另外的两个姐姐和自己，根本拿她没法。

　　从道义上来看，他作为男丁，养老母亲没有什么错，就该他养，也该他养，可是——

　　从法律上来说，这老母亲却不是就该自己一个人养的。

　　“小三那点我会尽量说呢，哪个是能够让让就挨这个事情让掉呢？”说起这个时，大姐的脸色都很糟糕。
　　【让让：推脱，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