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葵花向日倾》余米

5、卷一：此刻的重逢5

　　第二天，余梓谦早早在楼下等妹妹下来，看余葵一身T恤牛仔裤下来，皱了下眉头，对旁边的李叶说：“过几天，你带妹妹去逛街买点裙子吧，可能是以前的不能穿了，现在都不会打扮了。”李叶低声回答：“是啊，以前每天可都是穿的漂漂亮亮的，像个小公主。希望她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样家里就有两公主了。”余梓谦宠溺的亲了一下妻子，笑着说：“不对，是家里有三个公主，妹妹是公主，你和甜甜都是我的小公主。”
　　两人笑着看余葵走近，余梓谦指着妹妹左手的旧护腕说：“你又不运动，老带着这个干吗？不好看，取了吧。”余葵悄悄把手藏后面，不理他。
　　吃了早餐，李叶去上班，父亲带着之乐送牛牛哥哥和甜甜姐姐上学，余梓谦开车载余葵去伯特公司。
　　伯特公司顶楼。
　　徐东和向日隔着大办公桌而坐，徐东左右转着大皮椅，看向日一大早就心不在焉。
　　向日被他转的头都晕了，一只钢笔丢过去：“不准转了。”
　　徐东停下来，故意趴在桌子上盯着向日的脸：“自从昨天晚上知道余葵今天来公司签字，你就不正常了。这可不像平日里大家疯传的冷静霸道总裁啊。”
　　向日不理他的取笑，问他：“都安排好了吗？”
　　徐东挺直身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问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真的那么放不下？”
　　向日看着这个昔日同窗，自从毕业后，徐东就一直跟着他创业。对于私事，徐东一直很有分寸。用手敲着桌面，他告诉徐东：“我就是想知道那时候她为什么要跟着乔麦克一声不吭的就走，这些年她到底后悔过没有。”
　　徐东表情严肃起来，说到：“看看她现在的情况，再看看你现在的情况，没人能不后悔吧。你现在已经功成名就，余葵以及她家人和朋友都已经受了不少~~~挫折。”斟酌了一下用词，觉得还是不能直接说向日已经把余葵一家逼得破产了。
　　徐东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不希望你再继续纠结过去，不如就此了断，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再说，不然你怎么对得起张紫妍。”
　　张紫妍，现在的女朋友，外界一致公认的未来向太太。向日眼神逐渐复杂。
　　秘书敲门，进来报告，一楼大厅有位余先生说和徐助理有约，问是不是现在带上来。
　　徐东不说话，看着向日。
　　向日对秘书点点头：“从我的私人电梯上来，直接领到小会议室。”
　　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报告，说客人已经在小会议室等候。
　　向日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丢给徐东：“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余梓谦把他签了。”徐东接过文件，迅速走出办公室。
　　向日喝着茶，想让余葵一个人在小会议室里多等一会。喝了几口，竟然烦躁起来。电脑视频里，连着小会议室的摄像头下，余葵一直安静的坐在那，看不出丝毫情绪。倒是自己，先按捺不住了。
　　拿着文件，向日推开小会议室的门。
　　随着开门声，余葵缓缓把头转过来。
　　向日！怎么会是向日？余葵吃惊的站起来，怎么会刚回国见到了他！怎么可以现在见到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他！难道他就是那个把自己家逼得破产的人，这怎么可能？余葵内心纠结，各种猜测不停往外冒，但这些思绪都不及六年后再见到向日来的猛烈，她觉得心脏在“砰砰砰”的撞击着胸膛，像是随时要破腔而出。
　　向日从推开门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余葵，他想看清楚余葵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很好，吃惊吧，吓到了吧。向日在心里冷哼，等下还有你后悔的。
　　慢慢在对面坐下，从文件夹里拿出收购合约，向日用指尖轻轻一弹，文件“咻”的飞到余葵面前。
　　余葵慢慢坐下来，手指摩挲着文件扉页。时隔六年的重逢，面对向日，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也有太多的话想说，可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样默默无语的相对坐着。
　　向日也不急，身体往后一靠，扬着下巴慢慢等着。
　　余葵以为向日至少会对自己说点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和她一样，从始至终没有开口。她再次抬头看过去，眼前的人成熟、干练、冷淡，眼里却毫无热情，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气息。她在心底叹息一声，向日，那个阳光又霸道固执的少年，那个对着自己眼里会闪光的少年，在对面这个男人身上再无影迹可寻。
　　六年的分离，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比如她从少女变成了单身妈妈，比如余氏从以前的辉煌腾达到今日的落魄收购，比如从前和睦亲密的一家人变成了现在的伤病累累……那么，他们之间从以前的亲密到现在的陌生，也是必然吧。
　　余葵不再胡思乱想，她翻开文件直接到最后一页，看见落款处，左边签名那里，伯特公司红红的印章下，向日两个字力透纸背。右边父亲哥哥等人的名字一溜儿排在那，仿佛是将军旗下一字排开听话列队的部下。
　　还真的是向日！！！余葵吸了一口气，手上的笔用力握了握，紧跟在嫂子李叶的下面，慢慢写上自己的名字“余葵”。
　　签好之后放下笔，余葵直接把文件推过去。向日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文件收起来，从文件夹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过去。
　　余葵疑惑的接过文件，看见上面写着股份转让协议，认真的从头看下来。越往后看越胆战心惊，她搞不懂向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刚签了收购协议，将余氏企业吃的连渣都不剩。现在又要通过协议将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她，条件仅仅是自己替向日打六年工？
　　向日见她迟迟不肯签字，心底暗自有些发急。他琢磨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对我和你的家人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现在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离开我的六年，用接下来的六年作为补偿，在这六年里，你只能为我工作，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沪市一步。六年里，你的人生自由、工作内容、生活日常等一切任我支配，当然，作为这六年的工资，我可以将余氏企业还给你，至于到时候你是要自己留着还是给家人，可自便。”
　　余葵听着那磁性的声音，想起了以前，那时候的自己是有多喜欢这声音啊，一有机会就会逮着他说：“向日，你给我念一段书呗，这样既帮我复习了，又能当我的催眠曲，一举两得，多好啊。”当时向日用书脊敲余葵的头，恨铁不成钢的告诫到：“本来就那么笨，如果还不用功，你想我也陪你考最后一名吗？”余葵当然不想拖向日的后腿，只能一边打哈欠一边看书。
　　向日在拟这个协议的时候，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赌，他赌六年来，改变的只有余葵的外表，而她的初心应该还没有变~可这样坐在眼前真真实实的人，那份沉默，对他而言，除了六年来离别产生的隔阂和陌生，更多的是代表冷酷和无情吧。这样的认知让向日无名之火从某处“腾”的升起，并马上在身体四处延散开来。摸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了两次都没点着，烦躁的将烟和打火机一起砸向垃圾桶。
　　余葵像受了惊一样，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愣愣的看着莫名其妙在生气的向日。
　　向日觉得今天的自己，情绪有点不受控制。是啊，从以前开始，从第一次见到余葵开始，他的情绪总是不自觉被她干扰、牵制，现在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再次开口，语气很是鄙夷：“其实从你去美国的那天起，我就应该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搞不懂我为什么现在还要天真，以为你至少会有一丝后悔的心里，还期待你赎什么罪，你原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余葵拿起笔，一笔一画的写上自己名字。对家人，她有太多的罪要赎。对向日，她不记恨他就算了，哪来的罪要赎？
　　向日看她签了字，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六年，不管你欠了我什么，都通通有时间连本带利收回来……
　　会议室外面，徐东敲了几下门，然后站在外面开口：“向总，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想跟您汇报一下。”
　　向日知道这是在催促自己了，还好这边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好。他跟余葵交代：“协议的事情你知我知，记得保密，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协议就作废。如果是我泄露的，我会从泄露之日起，提前将股份全部转给你。但如果是你泄露的，你将一毛钱都拿不到。上班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准备好了就来人事部报道，他们会安排。”
　　说完头也不回开门出去，看徐东还在门口，接过他手里的资料夹，交代徐东带余葵和她哥哥继续从私人电梯走，然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