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个搅家精》遥亿叁

26、项家

　　白墙乌瓦的章华书院大门台阶下有几杆翠竹，大门的门脸并不是很大。

　　从外表上看，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京城里女子书院属一属二的地方，只看这门脸，倒显得只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小小民间书院而已。

　　当然，进过书院里头的人都知道，这家书院从规模上来看，便是不负他的名头。

　　但是无论如何，若是让一个外地人头一回到这里来，且没有人告知一二的话，他是绝不会想到这家书院会是这样有名。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不管这章华书院看起来是多么文气十足，幽静秀美，此时却被这小小的一队人马堵住了大门，让众多官家贵女们不得进入，便是事实。

　　就那么几个人立在门前一堵，这尚算宽阔的门前广场上的众多贵女闺秀们便进不了书院大门。

　　年轻的小娘子们都是在家中娇养长大的，很是有几分气盛，她们此时心里念着的无非是今日书院的考核与彼此间的脸面，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那许多。

　　今日明明是那样的怪异。

　　倒是一些陪同而来的老家人们还有几分见识，抬眼一看，那书院门前打头站立的那人，好似是出自哪家的王府。

　　一些老成的仆人们眼光交错，彼此间互相看了看，未开口时便已确定了此人的身份，那人正是宁王府的侍卫统领于成，不管今日此事的原因为何，至少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人闹将起来。

　　先前还叫嚣着要进书院的小娘子们，听了家中老仆的劝说，冷静之后，便不复之前的气势。今日书院门口这场闹腾，她们是无法再闹下去了。

　　姜环也在人群之中，很快也跟着知晓了原因。原来是宁王府派人前来封校，只是为何要封校，大家依然不知。

　　“宁王府？他们与我们书院有何关系？为何要封我们书院？”

　　姜瑞很是疑惑，这也是在场大多数贵女们心中的疑惑，但大家都知晓，此时是不会得到答案的。

　　各家的小娘子们没在书院门口继续闹下去，书院之事，自有山长与副山长们出面解决，还轮不到她们这些女学生，再不济，还有她们各家的长辈们在。

　　宁王虽为皇子，封了王爵，但她们这些公侯之家也并不是说就当真怕了他。

　　去问个因由，说上几句话，这都是不成问题的。

　　今日上不成学，姜环还很有些遗憾。

　　她对于自己上学的这家书院还有些新鲜感在，书院里好多地方都没有逛过，叫她来说，倒比英国公府还好上一些。

　　若是不去上学，今日便只能待在国公府里了。

　　有些沉闷，但她也不能不跟着回去。

　　聚集起来的各家马车陆续在挪动了，姜瑞有些不甘愿，嘟囔着：“今日考烹饪，还以为能看到些新鲜事呢！”

　　今日书院的考核，如姜环、姜瑞这些人是不用参加的，相当于就是到书院去跟着看热闹了，轻松得很，谁知到头来连这点热闹也看不成。

　　“你是只想着吃吧！”离她们姜家小姐妹不远的林臻也听到了姜瑞的话，便跟着嗤笑了一句。

　　姜瑞正想回嘴，姜瑜眼疾手快将她拉住，颇有长姐威仪的看了姜瑞一眼，姜瑞才嘟着嘴没作声了。

　　直到坐上了马车，姜瑞才与姜环小声说：“每次碰上那个林臻便没有好事。”

　　姜环抿嘴笑着，眼睛似是闪着光，问她：“你们同窗都这么久了，难道上学时日日都没有好事么？”

　　姜瑞手里搅着个络着颗红宝的扇坠子，横了姜环一眼，偏着头不再说话。

　　姜环不以为意，心里盘算着这足足一日时光要怎样度过，之前几日，都是下了学后才去外头的，难道今日要在外头待上一整日？

　　各家马车散得很快，返程这一路，倒是比之前要好走得多。

　　回到国公府时，姜环发现二门上的仆妇似了多了一些，一时也没想太多。

　　及至先到了老夫人那里，才发现老夫人身前正坐着一位面生的小姐。

　　姜环随着姜瑜她们向老夫人与国公夫人行过礼，便在一边坐下了。

　　姜环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面生的小姐，耳中听着人介绍，原来这位便是安平侯府的五小姐，项淳，前几日便是这一位曾派人送了帖子来请姜环过府相叙。

　　如今正是暑天，离了外面的毒日头，进了屋里，才有一些阴凉。

　　可姜环一向有些体弱，房中从不曾摆过冰的，此时刚到老夫人这里，也还要歇上一会儿，才能缓过凉气来，可这位项淳小娘子，身上却还穿着夹衣，再看她的脸，本是秀美的面容，此时却觉着过于苍白，更加显得身子单薄。

　　许是身子不好吧，姜环猜测着。

　　这些也没什么，只是先前她们从外头进来行礼，这位项淳小娘子，只是微微欠身，并未站起身来。

　　即便她是侯府的小姐，也不可能到人家国公府里来耍威风啊，这样无礼的事，谁敢当着人面做出来？

　　可偏偏在场的人都没觉得不对，便是老夫人也没说什么。

　　难不成这位项淳娘子有些什么特殊么？姜环有些好奇

　　国公夫人郑氏对项淳说：“哪里便这样急，还用得着你巴巴地亲自上门来相请？”

　　项淳敛首轻柔说道：“一早便听说章华书院停课，左右无事，便上门叨扰了。”

　　原来，今日这位项淳便是亲自来请姜环过府的，之前本是说好了等姜环学里休沐时便去的，不想项淳竟这样心急。

　　郑氏含着笑打趣了项淳几句，便指了姜环，准她出门了。

　　姜环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堂上几人说话，这两人，一个来请人，一个说放人，都没问上她姜环一句啊！

　　不过姜环也不是太过在意，人在屋檐下么，这又算什么？

　　及至项淳起身，姜环才意外地发现，这位小姐，竟是腿脚有些不便，左腿似是有些僵直，两个妈妈一左一右地搀着她，她才得以站起身来。

　　姜环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们之前行礼时，项淳并未起身呢。

　　项淳艰难地起身，扶着两个妈妈的手，一脚高一脚低地向前走，丝毫没将姜环等人的异态看在眼里，便如一个正常人一般，缓慢地一走一顿地出了老夫人的房门。

　　姜环在旁有些默然，项淳年纪应是与姜瑜相差仿佛，姜瑜也是一向端庄斯文秀雅的，但两人此时相比，项淳那泰然自若的意态，却是远超姜瑜。

　　姜环微愣了下，便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项淳。

　　姜环与项淳对坐在车里，一时无话。姜环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疑问。

　　项淳扯了扯盖在腿上的毛毡，笑着说：“既已出了国公府，我便实话实说，今日相请的，实是我家小弟。”说完，笑看向姜环，还朝她眨了眨眼。

　　这一眨眼，姜环只觉是那山中的静湖起了波澜，顺着山势，终成飞流，那样灵动。

　　姜环感受到了项淳的善意，也嘻嘻笑着相问：“项姐姐说的，莫非是项冲？”

　　姜环之前虽并未明确项冲的身份，但这一来二去的，心里也有了些谱。

　　项淳本是安然的面容上，添了几分难辨的愁绪，沉吟良久，才对姜环说道：“我家小弟从小身子弱，家里难免便惯着了些，若是他过于顽皮，惹恼了环妹妹，还请妹妹不要介怀才是。”

　　姜环愣了下，项淳对她十分的和善，但是说起那项冲，话里的意思无不是为项冲说话，姜环眨了眨眼，人家是姐弟，自然是要相帮着自己人说话了，这便是姊妹之情啊！

　　姜环暗自叹口气，复又扬起了笑脸，没什么好羡慕的，自己这样独一个儿也挺好的。

　　马车很快便到了安平侯府，姜环默默地跟在项淳后面，看着项淳艰难地行走，每一步都那样吃力，却依然努力前行。

　　项淳带着姜环绕开了外院，她虽是走得吃力，但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与姜环说着：“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几日，再去府上相请的，没想到章华书院今日竟是封了门，冲儿一听说此事，便要趁着你今日不用上学，请你过府。”

　　章华书院门口的那么多马车堵着，便是不知晓此事的，也要知晓了，姜环倒是不奇怪项家人会知晓此事。

　　不过提起书院，姜环便试着相问：“项姐姐可知，书院今日是出了何事？”

　　项淳停在前面，等姜环走上前，含着笑说：“这个倒是不知，但无论何事，与你我都是不相干的，妹妹也无须挂怀。”

　　正说着时，前头回廊转角处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项淳有些无奈地说：“是冲儿过来了。”

　　她索性也不往前走，扶着边上妈妈的手微微用力，稍稍靠着廊柱，等待项冲转出来。

　　没等多久，一位差颇为俊俏的小公子，便出现在回廊上，后头还有好几个丫环仆妇，紧张地跟在后头。

　　项冲一眼瞧见姜环，便笑开了眉眼，朝着姜环挤挤眼，先给项淳行了礼，十分关切地问道：“姐姐怎么不与我说一声，自己便先出门了？我自己去也行的。”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

　　项淳看他一眼，悠悠地说道：“我怕你又把哪家的门给拆了，我可赔不起。”

　　项冲嘿嘿笑着，上前去搀项淳，说：“我送姐姐回去吧，这一大早的，可辛苦姐姐了。”

　　项淳也不多说什么，伸手戳了下项冲的额头，对立在一旁的姜环示意道：“失礼了。”也不要项冲扶，自己已带着人离开。

　　项冲目送项淳一行人远去，支开了一直跟着自己的丫环仆妇，对着姜环笑着说：“女侠姐姐，咱们又见面啦！”

　　项冲抓耳挠腮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猥琐，若不是他生得好，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小痞子。

　　姜环有些失笑，这个项冲只是个小破孩，却总爱学着大人的模样。

　　项冲凑近一些说：“前几日我也去了临公街，可惜没见着你。”

　　姜环有些诧异，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项冲又兴冲冲地说：“听说你们书院出了事，咱们去看看吧。”

　　姜环嘴角微动，这个小破孩，叫了自己到他这里来，就是要说这些的？

　　再者说，今日她们这些去上学的可都进不了书院门呢，项冲说要去看看，可要怎么看呐！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你能进得了书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