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鱼西球球

18、第 18 章

　　那数据就很离谱，离谱到是个人一眼看见就知道是错的。

　　许明正要是知道他在上面辛辛苦苦教概率，顾孟在下面搞这骚东西，当场都能给他气撅过去。

　　窦深视线落在数字上片刻，不太明白“幸会”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喉咙莫名有些发紧，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孟笑了笑：“深哥你记得我之前说我为什么转学吗？”
　　窦深皱了皱眉，“嗯。”
　　“打架了，打了……”顾孟顿了一秒，“算是我弟弟吧，比我小两个月。”

　　窦深微怔，左手垂在身侧几乎是无意识地轻轻握了个拳。

　　顾孟漫不经心道：“同父异母。他成绩还挺好的，但是胳膊给我卸了，打石膏还没好全，拿笔应该还成，但做不了高强度的训练或者精神高度紧张的竞赛。”

　　窦深视线落到桌子上，手机屏幕里还在放什么他没注意，角落里摆了一只白色的保温杯，里面放了姜茶。
　　他尝过，不苦，甚至带点甜。
　　这时候却莫名觉得有什么之前被刻意忽略的苦涩钻了出来，有些不舒服。

　　“奥赛要开始了你也知道。”顾孟似笑非笑，“附中竞赛生就那么几个，我把他打成那样，我自己跑了，他妈觉得我在断他前路，所以过来想给我按个处分。”

　　窦深眯缝了一下眼睛，终于懂了些什么，“所以你才没拿报名表？”

　　顾孟一怔，估计在想他怎么知道的这事，愣了两秒又自然而然地绽开一个笑，“一部分原因吧，还有就是我也实在懒得去比，好像没什么值得的对手。”
　　要说的话其实还有一个，K。
　　但谁都知道K神不参加竞赛，顾孟胜负欲挺强，所以他不去竞赛，但赵浩说那个中二群K在他反而去了。

　　窦深看了他片刻，似乎想透过那些看不清真假的笑意看清顾孟到底在想什么。
　　但又好像看不出来。
　　沉默半晌，他移回视线，冷声说了一句：“不是的。”

　　顾孟：“嗯？”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受了伤。”窦深说。
　　也不是只有他被断了“前路”。

　　他亲眼看见过顾孟肩膀上那些青紫遍布的淤伤，也看到这人在那种环境下依旧笑得张扬。

　　被迫离开的也不是对方，而是顾孟，是他一个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孤勇又孤单地投入一片未知。

　　十七八岁的少年，带了一条狗。

　　窦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没忍着，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却听见身侧也有一道压抑的笑声。

　　他偏过头，看见顾孟在朝阳的柔光下微弯着眼睛，轻声笑了笑，“所以我说幸会呀。”

　　好像没什么好的，好像遇见的都有些压抑。

　　但是在一片压抑中，他发现他好像遇到了一个有些可爱的人。

　　他从来没觉得迷茫无措，只是真的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些什么。

　　温柔、温暖、光芒、甚至口是心非的拒绝……

　　什么都好，会让他觉得这一切真实就好。

　　·

　　临下课前许老板拍了拍书，问：“你们知道上周五考试数学第一是谁吗？”

　　“慧姐！”猴子当场喊了一声，全班哄堂大笑。

　　赵慧是学习委员，成绩一直在全班前三没下来过。

　　许明正一挑眉，“赵慧这次考得是不错，135。”

　　“牛逼！”不知道哪个角落蹦出来这一句，班上一时起哄吵的教学楼都能塌，赵慧笑着拢了下头发。

　　许明正咳了两声，“但不是最高分。”

　　“啊？135还不是最高分？？？”

　　喧哗到极点一瞬间被人按了消音键，兴奋、惊讶、犹疑、好奇一一从众人脸上划过，窦深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说不清是在期待还是在想什么，他抬头看向许老板。

　　右手边另一个人的体温却逐渐靠近，顾孟偏过头低声笑了一下，“深哥，打赌吗？”
　　“赌什么？”
　　“第一名是我的话，请我吃饭。”

　　窦深白了他一眼，“要脸吗？”

　　许明正这样卖关子，第一不是顾孟他直播吞书。

　　顾孟笑了笑，“那换一个，赌分吧，谁猜得近谁赢。”他停了一秒钟，“我猜能上145。”

　　窦深噎住半晌，顾孟催道：“深哥快点，许老板快憋不住了。”

　　窦深没办法，没好气地说了一句：“150。”

　　顾孟失笑，略显惊讶地看了窦深一眼，旋即笑开，酒窝浅浅下陷，“深哥你这么相信我呢。”

　　窦深没再说话，这场面有几分怪异，说不出哪里不太对。

　　两人都感了冒，桌上一左一右一白一黑地摆着两只同款保温杯，他跟顾孟说话都有些鼻音，可是声音擦着耳朵过去的时候，总觉得痒痒的。

　　耳朵痒痒的、鼻子也痒痒的，就连眼神也开始有些飘忽。

　　许明正卖够了关子，清了清嗓道：“147，顾孟拿的，这套卷子不难，但这分也很高了，都我教出来的学生，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啧。”

　　许老板跟老陈合作带了好几届，别的没学，这套嘲讽式教学学了个半像。

　　七班学生怼不过老陈，但怼许老板还是有一套的。

　　“老大你摸摸良心，人学霸不是附中转过来的？你才教一个星期。”
　　“那你怎么不说我教了人一星期他成绩就这么好呢？”
　　“哎呦我天，我脑仁子疼，老大你看看那三分，你就不觉得是因为你教了所以丢了？”

　　许明正被气笑了，掰了一截粉笔头往下扔，“去你的！”

　　“我k……老板赔钱！你这准头不行了！”有人无辜被打，大声叫怨。

　　许明正再懒得搭理这群皮猴子，踩着下课铃声出门，班上一下炸了。

　　以猴子为首，一堆男生围到了最后一排。

　　“我日学霸牛逼啊！”
　　“这是真学霸，能打A班了吧？”
　　“你二五仔啊，一天到晚没事打打打的。”
　　“嘁——”

　　人一来窦深就戴上了口罩，也没睡觉，随手点开一个小游戏靠着墙玩。

　　半张脸都被遮了住，碎发散乱在额前，眼尾下垂，说不清眼神是温柔还是凌厉，却一瞬间恍惚将什么屏膜轻轻地碰了碰，荡起一圈涟漪。

　　顾孟今天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可是在教导处收到那条信息开始，有些固结着的烦躁就开始找到出口，丝丝缕缕地往外钻。
　　再穿过悠长安静的教学楼透过光影看见窦深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有些想笑。
　　再到现在，甚至开始想晚上吃什么好。

　　顾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们的话，邹洋突然喊了一句：“哎正好人都在啊，下周篮球赛报名的抓紧了。”

　　邹洋是体育委员，这篮球赛也不知道跟谁撺掇的，反正体育课上老师没提过。

　　顾孟想起窦深房间飘窗上的那只旧篮球，不自觉看了过去，邹洋心中警铃大作，立马打短，“深哥不参加，你别看了。”

　　顾孟一挑眉，“为什么。”

　　窦深靠着椅背，抬眸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顾孟全当没看见，接过邹洋手里的纸和笔，径自填上自己名字，偏过头问：“深哥，跟我一起吗？”

　　窦深看傻子似的看他半晌，蹦出来一个字，“不。”

　　顾孟压不住笑了片刻，将纸还给邹洋，“算我一个，好久没打过了。”
　　窦深：“你胳膊能行？”
　　“早好差不多了，皮外伤。”顾孟轻声道，“到时候来看我吗？”

　　“……”
　　窦深不太想搭理他。

　　周五考试卷全都发了下来，七班谁都听说顾孟是学霸，但直到今天以前，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学霸到什么程度。

　　直到三张140+的试卷出现在眼前……

　　“数学英语我都能理解，语文，语文你怎么考到141的？！”猴子人都傻了，将那张试卷抖得唰唰响，几近咆哮道。

　　窦深倚着墙，很轻微地笑了一声，口罩遮着，看不完整表情，但眼睛很好看。

　　顾孟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侯昊天：“……草！”

　　窦深侧眸过来，瞥见他嘴巴上沾的透明液体，愣了一瞬，等猴子走了才问，“你杯子里是什么？”

　　顾孟眨了眨眼睛，将杯口偏给他看，“水啊。”

　　窦深：“……你带了两个杯子，自己装的是水，给我姜茶？”

　　顾孟顿了两秒钟，反问：“有什么不可以吗？”

　　窦深：“……没，谢谢。”

　　顾孟直接笑弯了眼睛，“不客气。”

　　·

　　最后一节是班会，老陈照例说了些什么，然后抽出一张A4纸，“宣读一个处分通知。”

　　窦深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听见这句话怔了一秒钟，缓慢抬起头来，全班视线都不自觉往最后一排移，以为他又犯了什么校规。

　　类似的事在过去一年发生过太多次了。

　　但窦深知道这次应该跟自己没关系。

　　顾孟依旧低着头写题，听到自己名字笔尖只是顿了一下，又接着连了下去。

　　等老陈念完处分，全班安静了一瞬，有人小声来了一句：“我日，什么毛病啊，都转学了还追着要处分？”
　　“操了，谁他妈这么欠打啊！”
　　“有病吧。”
　　“……”

　　老陈咳了两声，“安静。顾孟，上来拿处分。”

　　顾孟正在解关键步骤，抬起左手在空中晃了两下，“老师等会，我这题写完的。”

　　散漫到这种程度，班上人刚刚那些气愤全都像是打到了棉花上。

　　当事人都没把对方当回事，他们为他气什么。

　　窦深皱了皱眉，推开椅子，从顾孟身后绕出来。

　　顾孟这下终于停了笔，抬头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

　　窦深说：“写你的题。”然后径直走到了讲台上，“给我吧。”

　　陈华：“什么？”

　　“我同桌的处分，给我。”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