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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黯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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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过午饭回宿舍的齐桓,刚一转弯就看到自家队长坐在花坛边抬这个脑袋眼光迷离的看着宿舍楼上的某个窗户。
齐桓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还没开口,袁朗倒是先说话了,“怎么样啊?过年的饺子包好了吗?”
齐桓咧了咧嘴,他敢不包好吗?这两天他和锄头被队长削得精疲力竭,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他俩不行啊,还得一头扎到炊事班包饺子去。
齐桓动了动嘴角,“应该差不多了。”
袁朗摸了摸身上,想掏烟,忽然想起来自己把那些烟都给扔了。搓搓手,收回目光投到齐桓身上,“不能差不多,得保证够。”袁朗嘴里这么说着,可齐桓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是飘忽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齐桓掏出盒烟递给袁朗,有些迟疑的开口:“队长,铁头儿不给你半个月的假了么。去看看吧。”
袁朗挥了下手,“不抽了,戒了。”挑着眉扫了眼齐桓的脸,“看谁?”
齐桓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当然是看看景医生呗,那天她还给咱们每人的邮箱里发了封电子贺卡呢。”
袁朗听到景书的消息,心里紧了又紧,故意云淡风轻的说:“大过年的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啊。”
齐桓也跟着坐到花坛边,扭着脖子看袁朗,“队长,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人家。喜欢人家干嘛不说啊,上次你A人家说你结婚了。队长,你是没见景医生那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
袁朗还没等齐桓说完拍拍屁股就起来了,走之前只扔给齐桓一句话,“你还真是个齐妈。年夜饭队里的碗你也顺带刷了吧。”
齐桓瞪视着自家队长没事人一样往宿舍楼里走,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该,你欠儿个什么劲儿?队长啥人品你不知道啊?!
袁朗慢慢悠悠上到四楼,又慢慢悠悠的走到自己宿舍门前。他对着自己宿舍门站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转身扭开自己宿舍对面那间宿舍的门。
袁朗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心跟被挖了个大洞似的。他木然的走进去,坐在只有一层垫子的床上环顾着四周。
“我想的是啊,红烧肉!”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你啊。”
“你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袁朗,你按摩技术真好,要是不当兵,可以开个按摩房,门口就挂上你戴着墨镜的照片,店名就叫:袁瞎子按摩。”
“袁朗,那个那个,我害怕。”
“喏,吃不吃?这是我刚从吴哲那抢来的。”
“切,经典啊,知道啥叫经典吗?禁得住时间锤炼的才叫经典。”
“气质?是个啥东西?能卖钱不?”
“我求你了行不?要抽回你屋抽去,别在我这儿释放尼古丁好不好”
“袁朗,我饿了。”
“论没品我怎能跟你这袁队比啊。还我!”
袁朗闭上眼睛细细的想着,景书曾经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他耳边炸开。铁头儿给他半个月的假,他知道,铁头儿这是想他去找景书。可当年的事是总参密调,铁头儿都不知道一些细枝末节。如今这样,他恐怕一生都难以面对景书。死在他手上的,不只是一个女间谍,还有一个最无辜的孩子……
景书和霍剑到家那天正好的是年三十,俩人刚出机场,就看到外面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开了过来。
景书扭头看看霍剑,“你是先回家吧,先送你回去。”
霍剑摇摇头,“你自己走吧。我还有点事儿,咱俩不是一路。”
景书点点头,埋头又想了想这才开口,“霍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几天,怎么…..”
霍剑一听,浑身一震,笑着拍拍景书的头,“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告诉大老爷子,我初二去看他。”
景书点点头,没多说,径直上了车。
霍剑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景书探着头问前面开车的司机,“徐叔叔,我爷爷身体还好吗?”
那司机笑笑,“好。就是近来总爱念叨你,也总念叨景部长。”
景书把头卡到车座背上,一腔的幽怨,“哎,爷爷他这也是退休在家无所事事闲的。徐叔叔,你说我给我爷爷张罗找个后奶奶好不好?”
被称为徐叔叔的中年男子翻了个白眼,伸手在景书脑袋敲了一下,“你爷爷要是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他能踹你,你信不信?”
景书嘴一咧,“嘿嘿,他岁数大了,踹不着我了。徐叔叔,这话可千万不能跟我爷爷说,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景书刚一下车,就看见景老爷子在院子里侍弄他那几株腊梅呢。景书蹑手蹑脚的过去,站在景老爷子背后就打了个立正,“报告,景书前来报道。”
景振德头都没抬,从鼻孔里哼出一股冷气,“嗯。回来好。”
景书撇撇嘴,“爷爷,好歹你也惊喜一下,满足一下我微薄的虚荣心吧。”
景振德回头瞄了眼自己的孙女,努力控制着嘴边的笑纹,“嗯,瘦了,不过看着结实多了。走吧,进屋去吧。我给你做了卤鸡,你姑姑他们下午才过来呢。”
景书咧着笑屁颠屁颠的跟着景老爷子进屋,然后看着自己的爷爷到处给她拿吃的。什么蜂糕,扒糕,开心果、榛子、腰果、榧子、松子、栗子、核桃、莲子、巴旦杏 、芝麻、胡桃、喀什巴丹木、扁桃、无花果、大枣、葡萄干……反正是噼里啪啦的扔了一桌子。最后扔得景书直发懵,连忙跳起来拉住还在翻箱倒柜找东西的爷爷,“爷,爷,别找了别找了,来坐,坐。”
景书强拉着景老爷子坐下后,景振德搓着手,想了又想,特神秘的对景书说:“对了,上次他们给我拿来点十年普洱,我还没喝呢。我给你拿去。”说着老爷子又起身上楼去拿茶了。
景书看着爷爷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心里一酸,眼眶一红,眼睛转了转,眼泪终于忍住了。
景书刚给景爷爷煮好茶的时候,景书的两个姑姑都到了。景书刚站起来打招呼,她那两个表妹就跟恶狼看见肉似的都冲景书扑了过来,景书身体一紧,脚步一蹭,身子一闪,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出怎么回事,就一手勾住大表妹的脖子,另一只手厄住小表妹的喉咙。这两个孩子本来看见表姐想亲近一下,却没想到自己被擒拿了。景书一回过神来连忙放开两个表妹,再一看,两个孩子都捂着脖子干呕。景书吓一跳,连忙过去安抚两个妹妹,直到景书答应请她们吃饭唱歌,她们这才嘻嘻哈哈的原谅景书,并一人送给景书一个原谅的吻。
景老爷子一直在旁边看着,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松开了眉头。
整个下午景老爷子这儿热闹得有些沸腾,老爷子以前的心腹手下来了几个拜年。姑姑姑父们整好凑了一桌在那打麻将,景书跟她两个表妹窝在二楼的起居室里边看电视边聊天。可聊聊天,景书就有些聊不下去了。她的那两个表妹分别在读大二大三,所说的不过是学校内男女生怎样,同学怎样,随即又翻着杂志讨论着影视界新出现的什么什么样的花样美男,又孜孜不倦的研究着时尚服饰。
一开始景书凑着头听听,发现自己接不下去话茬儿了,感觉自己的审美似乎已经过时了。她抻过一本杂志对着表妹们流着口水大叫“好帅”的那个男人的照片看了半天,怎么也没发现他哪帅了。合上杂志想想,她反而觉得他们队里的锄头同志比这人帅多了,而那只狐狸也比这些人有味道多了。
景书把杂志扔到一边,挠挠头,看着电话发呆。她真想他们了,真想她那帮兄弟了,好吧,她承认,她也真想袁朗了。
景书拿起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又放下了,咬着嘴唇,她有些气。这个死狐狸,果真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好好,你不打,她也不打。
景书把台拨了一圈,越看越没劲,过年的节目,闹闹哄哄的。看着她爹妈了,是前一天会见大使馆工作人员顺便拜年的新闻。景书看着他爹一本正经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贺词,越看越烦躁。终于还是没忍住,扔下两个埋头研究帅哥的表妹跑到书房一个人呆着去了。
景书把书房门一锁,把所有的吵闹都关在了外面。翻了两页书,一抬眼又瞄到了电话,心里一烦,这书是说什么也看不下去了。景书起来在书房绕了一圈,觉得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也不是个事儿。插着腰想了一会,又抬头看看,得,就这么办了。
快到吃饭的时候,景书小姑姑上来喊三个姑娘吃饭。一探头发现景书没在起居室,于是问自己女儿,“好好,你大姐呢?”
好好从手机里拔出脑袋看看自己母亲,指了指书房,“大姐好像在书房。”
景书小姑笑着边往书房走边吩咐着两个孩子,“去,洗洗手,该吃饭了。今天你姥爷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菜,快点抢去。”
好好和果果一听连忙跳下沙发往书房冲,“大姐,吃饭了。姥爷亲自下厨了,快点抢去啊。”
两个姑娘和景书小姑一起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家伙,合着这丫头闷书房里是在收拾屋呢。这满架子的书都让她给捣腾出来了,生生堆了一地。
景书小姑咧着嘴往里走,“小书,吃饭了。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小书?”
景书小姑话说到一半,猛然发现景书靠在书架边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好好和果果也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拉着景书的胳膊,“大姐?吃饭了。”
景书听到妹妹的喊声身子一震,缓缓的抬起头,可目光早已失了焦距。果果一看姐姐这样,心下一惊,一低头看见大姐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就想拿过来看看。可果果的手刚碰到文件边,景书就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别动!”
这一嗓子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景书小姑过来冲好好和果果挥挥手,“去,吃饭去。”然后在景书身边蹲了下来,“小书?怎么了?”
景书把手里的文件理了理,重新塞回到档案袋里,挣扎着起来,“我没事小姑。走吧,吃饭去吧。”景书把档案袋放回了原处,推着自己的小姑下楼吃饭去了。
景书大姑看见景书飘忽的神情,也探过头来询问,“怎么了?”
景书动了动筷子,“没事没事。吃饭吧。”说着起来拿起一旁的红酒瓶子给每个人都斟好了酒,“来,举杯吧。又是一年了。”
景书一提议,大家都起来举起了杯子,纷纷说着吉利话,纷纷祝景老爷子身体健康。景书看着自己爷爷笑得红光满面,脑袋里却反复重复着刚才她知道的信息:思昂是间谍盗取了中国东海海防图;当时爷爷主持反间谍工作;袁朗是爷爷密令征调其中一兵;思昂越境欲逃,爷爷下令格杀勿论;当天,袁朗把思昂的尸体送到了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