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Q命题作文》是熊猫不是胸毛

18、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翻山越岭，我终于来到西泠，颓废的山丘在暮霭沉沉里荡漾着一丝肃穆的哀愁。一截青色的墓碑暴露在泥土之外，我走过去，小心地将它扶正，然后取出丝帕，掸去其上沧桑满积的尘土。
　　“不过是个妓女的墓，有什么好看？”他倚着一棵苍天巨木，双手环胸，颇不耐烦。
　　我笑。他自然是不理解的。生下来就不愁吃穿的天之骄子，如何能明白底层之人于颠沛流年里的苦苦挣扎？
　　“确实是不好看的。小的只是物伤其类罢了。”我对他笑笑，“她是妓女，小的是男宠，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
　　他陡然跳起来，有些结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淡淡一笑：“少爷，这没什么的，小的习惯了。”习惯他对我冷嘲热讽，习惯他在他爹面前挤兑我，习惯他朝我投来的厌恶又痛恨的眼光。“少爷，您偷偷溜出来这么久，老爷该担心了……”
　　“我不走。”他吼了一声，“我留在这看着你。”
　　我一愣，然后讽刺一笑：“您放心，小的不会逃跑的。”当年卖断了此生，怕是一辈子都要屈于顾府。年轻时凭着样貌以色侍人，待色衰爱弛后，便做一个奴仆，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一个男宠，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有些烦躁地抓着剑，蹲在地上不知做什么。我不再理会他，弯下身仔细打理着凌乱的碑陵，采来山旁的野花密密铺满，然后捧出怀中的一壶酒，倾洒在墓碑四周。
　　“……”
　　我转身：“少爷，您方才说什么？”
　　他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我还是没有听清，却没有再问。他最近时常这般神神叨叨地，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便由他去好了。我盘腿坐下，抚着苏小小的墓，暗自神伤。
　　“喂！你怎么不回答！”他突然站起来，怒视我。
　　“这……小的方才没听清……”我莫名其妙，心里暗道这大少爷果然不好伺候，“您要小的说什么？”
　　他噌地抽出剑，吓得我摔在地上，以为他发了疯要来劈我。谁知他只是狠狠挥在树枝上，一剑削倒身前一株树苗。
　　“少爷，您……”我僵在原地，不知他中什么邪。他挎着剑，大步朝我走来，高大的身躯将我整个人罩在阴影里。我心下一抽，突然醒悟：莫非他一路跟着我，竟是暗中奉了老爷之命，要将我结果于此？
　　还好他扔了剑，俯下身，双手压在我肩头，不像是杀人灭口的模样。我惊魂甫定，只看见他双颊红得滴出血来，两眼却死死瞪着我。
　　“我问你，我要带你离开顾府。”他咬牙切齿地说，似乎有千般仇万般恨，“你从我不从？”
　　唇上一点温热。我惊愕地睁大眼睛：原来，他是要我同他做那档子事！老爷的男宠，少爷自然也能享用，这没什么稀奇的，我只是不明白他不是一直厌恶我这肮脏的身子么？
　　垂下眼，抬手解开衣带，了悟道：“少爷何必拐弯抹角。您要做这件事直说便是……”
　　他恨得连连磨牙：“我不是要做这件事！我……不，这件事也要做。我……”他突然抱着我，快速地说着，“我喜欢你！”
　　他的头枕在我颈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凭他往日那骄傲的心性，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也难得吧？我慢慢环住他僵直的背脊，轻轻笑了。
　　他等不及出山，就地将我按在身下，亲吻我的脸，扯开我的衫。他未经人事，一举一动都分外青涩，于是我熟练地引导着他的手，一点点教他要如何进入我的身体。他的动作粗暴而没有技巧，我被他作弄得浑身酸疼，却紧紧抱着他，一刻不敢松手。
　　草如茵，松如盖，我们幕天席地，在这深山幽境里做那□□之事。苏小小的墓碑就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赤裸翻滚的身躯，也不知那湮灭在岁月里的字迹，究竟铭刻了多少野闻轶事？
　　但至少，我这卑贱的一生，堪堪合了她那短暂的墓志铭。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欢爱之后，我向他低诵这首诗。他搂着我，挺直的眉骨下是倔强的双眸。
　　“我不会负你的。”他将我俩的青丝打成结，笑嘻嘻地回答。
　　几年后我再次回到西泠，打扫无人来寻的墓，掬一杯清酒消愁。
　　我说过，我和她的命运殊途同归。
　　他的大喜之日，千里之外的我点燃一盏烛火，靠着墓碑沉沉睡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