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日记》檀子不是坛子

54、第四十六记

　　“洛基港”事件后，红心海贼团名声大噪。
　　“特拉法尔加·罗”这个属于超新星的名字，也逐渐成为四海和伟大航路上“狡诈”“善变”“阴险”等特质的代名词。

　　“真不知道船长在想什么啊！”来自下铺的抗议唤醒午休的迈雅，她打了个哈欠，懵懂起身披上衬衫。
　　呆了几秒，她才缓缓问向伊卡库：“什么想什么？”
　　“最近我们上岸时都能感受到不怀好意的目光，船长以前都很低调的，这是在想什么啊！”
　　“这有什么，天塌下来他顶着去就是了。”迈雅耸肩，缓缓爬下床栏，“反正我不顶。”说完，她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乐不可支。
　　“……你拿面镜子看看你笑得有多像只猫猫！”伊卡库重重拍打床铺。

　　迈雅摘下物资记录板，路过舷窗时往外张望。海面上的薄雾被粉橘色和紫色的霞光穿透，笼罩在潜艇的甲板上。夜航经过了富氧海域，海平面下方，环绕潜艇周围，依稀可见暗红色的海草和其他巨大的海带，船栏上也挂了不少绿得发黑的海藻。
　　迈雅打开舱门，拽了根长杆钩上大棵形态各异的海带，从口袋里翻出白麻线，把捞上来的滑不溜秋的海带切成小块扎成“辫子”，倒挂着拴在栏杆上。
　　“极地号”的太阳能板开始工作，利用太阳能补充电能节省潜艇自有资源的使用——这个设计还是夏其无数次改造升级的产物——在这期间迈雅只需要按时收回沥干水的植物即可。这项工作让迈雅养成了一个新的爱好，晒干的海草剪下一小丛，可以用塑封薄膜一张张贴好，夹到专用的相册里保存，一方面是为了存储邻近海域的植物资料，另一方面回归她的老本行：笔记上特别注明了哪些是“可食用”植物。

　　对迈雅来说，这样不需要顾虑太多的兴趣还是到潜艇上才慢慢产生的。
　　在“极地号”上修整的时间已有小半年，迈雅察觉她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提高。也许是因为在潜艇上作息规律的原因？
　　她打开橱柜，取出茶壶，冲泡早午餐之间的第一杯咖啡。
　　天知道特拉法尔加拿她的心脏在做什么离谱又可怕的实验……迈雅腹诽着，劈开微型椰子，倒了一杯底椰汁。

　　相比她被“扣押”的心脏，这艘船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她操心。比如贝波昨晚吃掉了最后一条旗鱼，比如乌倪最喜欢的螺旋帽子椒即将告罄，而新的那批因为温度问题还没有发芽，比如沃夫冈误食了有毒的水母——天知道一个在海上漂流的人是怎么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
　　当然，在“极地号”日常事务之外，她依旧在思考里世界的消息，包括她的弟弟斯威诺和温德兰，以及遍布在航线之中的暗流涌动……
　　不过这便是航海的乐趣和刺激所在。迈雅承认，比起在德雷斯罗萨坐牢一样的日子，在海上像朵水母一样自由自在漂流就像吃了一大盘酥脆的炸鸡柳一样痛快。

　　迈雅梳理了一遍日程，趁着烤箱预热，搬出几个巨大的保温箱，她仔细拨动箱内的温度计和自动加水器，确保调试到一致后，搬着箱子放到甲板处，让帽子椒的芽叶和充电系统一起晒太阳。
　　等她做完这一切，忽而抬头，不远处有成群的海豚结队而来，它们跃出海面时带起的海浪卷起乳白色的泡沫。不等她欣赏这群海洋精灵，身后扑簌簌的振翅声传来，送报鸟空投的一大捆信件在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迈雅拎起邮包，用匕首划开防水膜，取出一沓厚厚的邀请函，展开封面标注她名字的那张两折卡片。
　　“‘埃斯菲尔德’？”迈雅举起记录指针，这座岛屿位置较偏，但仍然是指针标注航线里的三个目的地之一。
　　冬岛独有的暴雪气候加上稀少的人流，埃斯菲尔德算得上一座避世之所。
　　迈雅飞快数了数，红心海贼团的所有人都收到了这座岛屿的盛情邀请，邀请函用类似冰晶的材料特制而成。迈雅折好卡片时，一些粉末粘到她指尖，很快融化成湿漉漉的水滴。

　　红心海贼团成员们拿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卡片，佩金和夏其抖了抖，小雪花状的冰晶簌簌往下落。贝波则张嘴接了几口冰晶，在罗提醒“当心有毒”的警告语气里停住，可怜的领航员登时满头乌云环绕。

　　“圣诞节是不是快要到了？”伊卡库第一次看到几乎以假乱真的雪花，兴奋地捏着卡片翻转，试图把不断掉落的闪亮碎屑堆在手心里。
　　“的确。”迈雅算算时间，按照现在的航线航线，三天内抵达埃斯菲尔德时，恰好是圣诞节的日子。
　　然而当所有人以期待而热烈的目光看向船长时，却被一句“不行”泼了冷水。
　　“啊啊？为什么啊！！”
　　“船长不喜欢圣诞节吗？？”
　　一群人高声抗议。
　　罗把卡片随手折回原样，摩挲指肚上湿润的触感。

　　冰晶像是人工合成的化学制品，冬岛上不缺天然雪花，人工造雪的成本巨大，这种反差明显得令人不得不怀疑邀请者别有用心。
　　是故意告知过路者“这里隐瞒着秘密”，还是无所忌惮，广撒网换取所需呢？

　　迈雅摊开记录簿翻看潜艇的仓储明细，去哪座岛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这一带海域的海水平均温度都在零度以下，潜艇上储存的燃料和高蛋白高脂肪食物能否支撑他们一伙人安然无恙抵达并离开低温地区才是重中之重。
　　算完数据，迈雅抬头，视线正好对上正打量她的罗。
　　嗯？看她做什么？

　　腹诽归腹诽，迈雅感到如芒在背，回头时对上身后一群人可怜巴巴的期待眼神，也不好拒绝众人强烈的眼神攻势。
　　手上翻了几页，迈雅给出了她的提议：“就目前潜艇的储备来说，穿越这片海域理论上是够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在下一个登陆的岛屿上找到足够的过冬燃料。”

　　红心团众人再度把眼神攻势投射到船长身上。迈雅别开眼，没有理会罗糟糕的低气压。
　　少数服从多数，再一个，她也好久没有见过雪了！

　　尽管得到船长点头的迈雅和伙伴们一样隐隐有些兴奋，但出于谨慎，她习惯性地打开卡片，细细阅读带有馥郁玫瑰香味的信件。

　　附件：（用蓝色墨水撰写在白色类冰晶质地的白色贺卡上，手指触摸时会摸到表面凹凸不平的磨砂感）
　　埃斯菲尔德（冰原）来信：

　　致造访冰原的海上勇者们：
　　海难重重，风暴降临，雪落长夜。
　　幻梦与雨水交织处凝结旧日记忆，真假黑白在无序中永恒。
　　他者跨过冰山尸骸，来者独寻坠地殷红。

　　沉醉繁华辉煌的人们啊，何时回归故里，休憩于黑甜梦乡？

　　……

　　前文晦涩难懂，下文是邀请函件常规的安排，诸如时间和地点等。
　　迈雅把手里的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次，摸出纸笔，点亮小灯，借助穿透纸面的光亮试图寻找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份卡片和任何一张邀请函类似，看不出丝毫陷阱。

　　迈雅揉揉太阳穴，轻叹一声。
　　难道是她太敏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