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中二黑子君》凡人的美学

5、医院

　　我苏醒以后没有闲着，忙于夺回自己本来的权利，母亲是个胆小的人，她最害怕的事大概就是我的醒来。说来也很可笑，我是她最“爱”的儿子，她却忌惮我到这个地步，可真是伤我的心啊，呵，她在利用我获取声名时就该想清楚，我迟早会反击。
　　我不是个好人，这一点我从不吝啬承认，不仁不忠不孝不义，我几乎占了全，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是，完美的，只要一直站在胜利的一边，没有人会去看光芒背后的阴暗。
　　我想着接下来的场景，脚步越发轻捷，要到医院了，我恍然挤出为数不多的同情心，绕进一个花店，扑鼻的清香使人身心愉悦。
　　我用轻快的语气问微笑的服务员：“送给将死的父亲的花选什么比较好呢？美丽的小姐。”
　　年轻的女孩子看了看我的相貌更热情几分：“先生，寓意比较好的花有…………”
　　我耐心的听完女孩子的介绍，却一种也没有选，花语什么的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和别人分享这等待已久的喜悦。
　　我径直走向了纯洁的百合花细细的挑选，每一株都轻嗅凝视，态度认真到可怕。
　　服务员小姐略痴迷的看着我温柔的深情凝望手中花朵的侧脸，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慌忙阻止：“先生，百合有‘砍头’的不祥寓意，看望病人还是换一种好。”
　　我听着笑容更柔和几分，仿佛不解的微微偏头说：“没有挑错啊。”
　　说完，我不顾僵在一旁的女孩子，捧起怀中的花朵结帐离开。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我的脚步越发轻快，终于要到了嘛，这个时刻。
　　我站在vip病房前深吸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情绪起伏这么大了，但是这个时候就不必拘束了。轻声说了一句我进来了，也没有管里面的人是否回应自顾自推开放门，我温柔吗？当然了。我霸道吗？或许吧。
　　轻柔的将手中的花朵放在床头，我激动的有些粗暴的将窗帘掀开，人的两面性啊，这个时候不用顾虑隐藏了，最后还是我赢了，父亲。
　　突兀的阳光刺激地床上眼窝深陷的男人流出泪水，多么可怜啊，这副败犬的样子。我在心中用丰沛的感情吟诵了男人此刻的模样。哲也看不见这些，乖孩子不适合看到这些，我也不会允许。
　　男人沙哑的颤声说：“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我克制不住的笑的更大：“是啊，一定要，您早就知道的，不，是您早就谋划好的。”
　　男人听了不再勉强自己直视阳光下的我，偏过头去沉默。
　　我却噗嗤笑出声来，笑着笑着，脸上突然冰冰的，我后知后觉的摸了把脸，我，哭了？为什么？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收回虚假的笑容，脸上又变得一片死寂。
　　男人没有回头，他原先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妻子，儿子，家庭，事业都称得上完美，沦落到这个下场又如何不黯然，死亡生存都掌握在别人手上，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儿子，多可笑，多失败。但是！不想同情也不能同情！自己的选择自己就要承担后果。
　　再见了，父亲。
　　我起身捻起一片百合花瓣。1秒。
　　男人问：“恨我吗？哲也。”我在心里回答：“恨啊，怎么能不恨，你毁了我啊。”但是临到嘴边又一字吐不出，最后只有沉默。”
　　又是一片花瓣。2秒。
　　男人不再追问，他的棱角锋锐早被我打磨干净。只是一声叹息。
　　我依然沉默。第三片花瓣。3秒。
　　“哲也……我的儿子，我为你骄傲，我……爱你。对不起最后还说这样的话，但是，你怪我也好，赢下去吧，一直是胜利者，一直寂寞，然后……“
　　男人没有说完，第四瓣就已经凋零了。4秒。
　　生命最后的时间，你就说了这些废话吗，父亲。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已经不会再被你束缚了，你那些说辞不会再有用了。我这样想着，泪却怎样都止不住。我朝着尚还温热的尸体走去，贪恋一般举起男人的手贴在脸上，泪流得更凶了，我含糊的问了一句：“真的，爱我吗……爸爸。”没有回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我“杀”死了父亲。
　　悲伤潮水上涌，我无法呼吸，跪倒在男人的床边，恢复了一会儿，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恨啊，怎么能不恨，你毁了我啊。但是……我爱你啊，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你操纵了我那么久，可我从来没想过摆脱你，你是我爸爸啊，无论如何，我，都爱着你。只要你和我说，我就绝不会违背。这条残破的命交给你也无妨，成为工具也无所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真的，爱我吗？”
　　我坐在地上哭了很久，久到眼泪干涸，久到声带沙哑，人生就是这样复杂，但是我无法逃避，只能被迫长大，我是天才，但是我仍是个孩子，没有人体谅我的年幼，我的弱小，只能向前啊，如父亲所说，成为胜利者。
　　哭完，我又是漠然绝情的黑子哲也，但到底是不一样的，羁绊少了，负担也少了，我是自由了，但是我却仍如被束缚时一样，就像被驯服的鸟，没有了镣铐枷锁却想不起飞翔。
　　最后说了，再见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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