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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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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篇「第三人称」
一呼一吸，随之更替，春与秋，雨和雪，乘奔御风的少女没有回头，步步生莲亦是走得轻盈潇洒。视野拔高，背井离乡，随兄归入天界的女子依旧没有回头，步伐如同哽咽般沉重。
魏无羡觉得“她”每迈出一步的颠簸，就是一个世纪，辽辽山海天界，都和她这个人一样，越来越压抑了。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仙人太子长琴，于不周山行止无端，招致弥天大祸！今天降责罚！祝融、共工往渤海之东无底归墟思过千年！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古剑奇谭》”
“仙人鸾来不加阻止，明知故犯，念阅历尚浅，摘除仙籍，随祝融同往归墟之境，思过百年，之后不得随意登入天界。”
“我儿鸾来并未参与此事，这催眠之曲虽创作于她和长琴之手，但是与她又有何干系！”祝融为人做事敢作敢当，对于自己的判词没有任何想要反抗，自然看不出天道惩戒中的蹊跷之处。如果不是因为长琴陷于此事太深，他作为父神也想为他争取一番，只可惜……
“祝融上神，小仙也只是来传递个天道的意思，还请别怪小仙唐突。”仙官将此判词推搡回去，俨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天道不公啊！瑶山梧桐自化木灵本就难得，除去仙籍，下界的人气根本滋养不了她，这和要她命有何区别！”
“父神，算了吧，我的事还可拖上一拖，现在，还是长琴兄长要紧。”被天锁束缚住的女子没有时间去顾虑自己的所去所从，拉住奋身挣脱有走火入魔之势的祝融，边安抚边分析着现在的状况，冷静的似乎惩罚的不是她自己。
“人界灵气再浑浊不堪，仔仔细细挑选一番，勉勉强强争上一争，修炼个散仙也不是不成，可……长琴兄长的批命……太过了”
“兄长，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命中孤煞不可怕，可惧的是人心，你……”女子跌跌撞撞的跪下抱住狼狈不堪的太子长琴，在他耳边断断续续留下一句她的推断。
最后心中一横，推开对方，咬唇抽噎着。诀别之时，其中的忧虑万千，尽在不言中。
“天界的事以后都忘了吧……”长生不值得，天界也不会如愿。只希望其中的言外之意太子长琴能够明白。
～～～～～～～～归墟～～～～～～～～～～
“父神，儿不孝，之后千年多保重……”
百年后，站在归墟出口，女子紧紧拽着手中的火性灵石，对着祝融深深跪下，这栽培之恩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报了。
“我儿走吧，好好修炼，以你的悟性不会有所差池的，之后去找找你在凡间的兄长…………等为父千年后……”
“我只怕兄长已经不记得我了……”叹息一声，得来失，何时又能求个两全。
“千年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生而为神，真的那么重要吗？”
～～～～～～～琼华派～～～～～～～
“夙卿师叔，这……实属一把好剑，紫英修炼尚浅怕是……”
“胡说什么，你修为怎么样，我和宗炼长老不说但也都看在眼里，别妄自菲薄什么，再者，这把剑可不是送你的……”
“你既然学铸剑怎么久了，虽因年龄和还有体弱的限制没有铸造一把，但是你我也算是半个师徒的缘分。”女子抚摸着锋芒毕露却显得格外质朴的魔剑，带着看着家人的珍视。
“这剑性格也是温和，剑气却有时乖张了些，单纯的玉石我觉得可磨炼不好她。而小紫英你不也是如此，紫英者诚也，同为坚者互相打磨最适合不过了。”
“成仙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师叔？琼华的师兄师姐们……”
“嘘，你只要知道你如果好好修炼，前途不可限量便可，剩下的是我们这些长辈该担当下来的事情……”
女子答非所问，心中却自有考量。明明才找到错过百年的兄长，再见却觉得当初他怕是会错意了。
“快要成仙的凤凰花……我原本以为琼华盛极一时靠的是运气，现在看来……的确是不一般的运气。呵呵，阿鸾，听我的话，留在琼华对你百益无一害。”想着之前见到的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恨意的白衣少年，女子心中一紧，虽然不知道兄长渡魂至今发生了什么，心思慎密到如此，但不会害我也是真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玄霄以命立誓，苍天弃吾，吾宁成魔！！”再被关起来几百年？真是笑话！
面对着冷漠无情的批命，玄霄冷笑，狂乱的炎阳之气不要命的从周身涌出，眼里透露着不死不休的张狂。
“玄霄师兄，天道虽然有错，但现今的琼华因为飞升陷入的执念你怕是还没有看清吧。呵，也罢，毕竟你被冰封了这么久，不知道也是自然。”夙卿赶到时，琼华山的上空已经被炎气熏的红透了，仙魔之气交缠，残破不堪的苍穹，糟乱的堪比魔界，哪里还有什么仙山的样子。
“恩？夙卿？你居然还敢回琼华？夙瑶做了掌门，当真是什么货色都敢留在我派啊。”看着自己的师妹，已经成魔的玄霄口不择言，言外之意我不缺多你这一个来看笑话的人。
“是啊，你是不是还要说我当初要不是妇人之仁，逃避网缚妖界之战，说不定我们就已经飞升了。”对付这种人，良言蜜语自是劝不得，夙卿也不气，毕竟师兄妹吵架天经地义，十年的冰封，她自知玄霄是有怨的，毕竟这是琼华欠他的。但这场博弈她同样不能输。
“九天玄女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等小门派，如果有什么粗鄙之语，也妄请上仙不要气坏了仙身。”夙卿拦下玄霄，也不再看他。转眼面对九天玄女的神威，也不跪下，只是随意的一作揖，面不改色地说着客套话。
“等凡夫俗子怎敢随意吾等天道之事？”九天玄女根本不吃这一套，但她警惕地感觉面前这穿着道袍的女子灵气有些面熟。
“我派自知已因为不分正邪欠下业障，斩妖除魔付出的代价，琼华一脉被天道断了是自不能推脱的，但这批命恕在下有所有所疑虑……”
““世间不可再出琼华派”这想必才是天帝最初的命令，至于打入东海漩涡，玄女娘娘这怕是你自己的意思吧。”女子看着九天玄女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敬畏之心，全然是看跳梁小丑的玩味。
“一派胡言！怎敢……”很久都没有人敢在九天玄女面前如此放肆，还是个只是会了些仙术的凡人。
“哦？的确自己亲自传教而出的门派，现今酿下大祸真是让人蒙羞呢。可是玄女娘娘，东海漩涡，我记得这是个只关仙魔的地方吧，妄图关押女娲娘娘最爱的人类，作为她曾经弟子的你确定不会惹女娲娘娘不悦吗？”其中赤裸裸的威胁不言而喻。
“这神界之事岂是一个外人随便道来……”众人尚未反应，九天玄女就一道神力直直打向夙卿，带着凤鸣的琴音即刻出手，“嗡～”地泛起一阵金色的音波，将神力反击了回去。
“凤栖梧桐，扶摇九天。此音律……怪道要护着他们。鸾来上仙，千年不见，别来无恙？”熟悉的音攻手法，就算九天玄女当年的不周山之战没有参加，有太子长琴的照拂，鸾来归为另一位乐神在天界也是出了名的。
“玄女娘娘何必这样称呼我，在下的愿望不过是做个人间逍遥的散仙，天界这种遥不可及的场所，请莫要再提。”没有了太子长琴和祝融，那种地方不去也罢，真以为是个想要修道的人都想沾一沾那里的仙气吗？
“所以玄女娘娘考虑的如何？”被提到心事，夙卿也没有了和九天玄女周旋的耐性。
“想让吾放过琼华众人？荒唐至极！全派飞升这样的妄想，觉得只是断了传承天帝就会姑息吗？”明明做了亏心事的是九天玄女自己，却完全没有心虚的意思。
“是吗？那就惩戒已经成魔的玄霄，替琼华派众人去东海漩涡五百年吧。”
“夙卿！你！什么意思？”玄霄又要发作被飞出慕容紫英手上的魔剑拦住，对上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深知自己现在重伤在身根本不及她，只是个任人宰割的肥肉。
“此话怎讲？”
“玄女娘娘您放心，神魔不两立，能及时封压一个今后可能“为祸人间”的魔，可比让一群“废物”的人族去搅和东海有功德多了。”女子特地加重几个词藻的咬字，一扬一抑都意味深长。
“再者啊，自飞蓬将军贬下凡间，天界战神本就稀缺，您战力不错，天帝不会轻易因为这些小过错舍了你的。”最后不动声色地捧上一句。
“这……看在上仙过去的情分上，本座应了，但是天灾还是要降下的。”九天玄女被这多方面的分析有所动容。
“这是自然。”说着夙卿自行退开不打扰九天玄女对天兵之后的吩咐，转身走到玄霄面前。
“玄霄师兄入魔的感觉不错吧，本是纯阳之体却突然容纳这水火不容的仙魔之气，这滋味一定美妙至极。”女子坏笑，看不出想要表达什么。
“我玄霄还不需要你这种胆小卖弄言辞之人来戏弄！”
“戏弄？你以为你这种状态很好是吧。”外人只见女子一手捞起魔剑，没用什么力气就把玄霄击倒在地，随之蹲下拎起对方的领口痛骂。
可实际女子在击倒玄霄的一瞬间，伴随着剑气击出的鸣音，设立起一道幻术结界。
“我长话短说，修仙修魔你随意，但是人界修魔绝对不成，你想想我们之前斩妖除魔，除过几次魔的？”被魔剑的剑气扫过的玄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皱起已经染上猩红的剑眉，的确寥寥无几。
“实话与你说，除非是修为到魔尊重楼那种程度，没有任何一个魔愿意在人界多待。”
“你是想说你是故意让九天玄女把我关去东海的？”玄霄抿唇讽刺，像在听个天大的笑话。
“呵，所以说我很讨厌你这种人，看着孤傲其实自以为是。”女子快要被这种好心没好报给气笑了。
“我话只说一遍，东海漩涡能关押神魔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归墟。上古火神祝融就关在那里，有他指点你五百年闭关修炼，这种机会……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代价呢？”躺在地上的玄霄闭眼看不出喜怒。
“帮我带一句话。”
“说！”
“榣山曲依在，奏者不如故。”
自甘堕落时，能有人愿意站出来，说着至少稍稍再往前走一点吧，也不悔这成魔成仙一场。
～～～～～～衡山洞窟～～～～～～
“兄长……咳咳”
“阿鸾果然是长大了，连兄长的话都不听了。”
白衣男子温笑着将黑漆漆的汤药慢慢喂入夙卿的口中，有条不絮地轻轻拍打着那已经格外消瘦的背脊，眼底却不见笑意。
“我咳咳……本是同门能帮上最后一把，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师门缘分……”
“然后你就照顾到连命都不要了，你现在的身子，连九天玄女的神力你都敢挡？”
真的挡去了多少，削骨之痛，只有女子和还处于共情状态的魏无羡才知道。
“自古气运都有盛极必衰之说，琼华派全派飞升之时必是气运和灵气最盛之时。你现在最缺的便是灵气的温养，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我嘱托过你待到他们降下天火便可，你乱搅和什么！恩？”
“可我……”女子虚弱地想要辩解。
“罢了。”男子叹了口气，像儿时一样抚摸着女子的额头。
“我这里寻到的家族有一个属性和你极为相配的，我会安排好一切让你附身到那家遗孤上，这次莫要再胡闹了，好好修养。”
“不我不去，兄长我要陪你去渡魂，去找焚寂我……”抵抗不住的睡意，伴着口间的苦涩的汤药缓缓袭来。
“这是我和天道的事，寡亲缘情缘，阿鸾，兄长我可不再想失去什么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去接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