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 You》雨不小

2、疲态

　　三十年，一晃而过。

　　却无法一尘不变。

　　三十年，世界都足以改变。只是有些人闭着眼不愿面对现在，背对着未来想要把过去抱个满怀。独自站在阴暗的角落，守望着过去喃喃自语，如同梦呓。

　　黄粱一梦也无所谓，再让我看看。

　　人这一生，有几个三十年呢？

　　意大利，彭格列总部，首领办公室。

　　一头褐发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典型东方人的微塌的鼻子，白皮肤又显示着北方人的特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模样。那双浅浅的褐色眼珠里闪烁着微光，像被圣水冲刷的玻璃珠，从未浑浊过。

　　——这是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

　　那人正抿着唇，手里捏着一张边角微微泛黄的照片，眼睛隐在暖黄色壁灯打下的阴影里，泛着点点细碎的光片。

　　照片似乎是一张全家福。以一个褐发少年为中心。所有人的嘴角都挂着微笑，少年眉眼弯弯，笑得喜悦而满足，阳光抚过他的褐发，投下零零碎碎的阴影，亲吻着他的脸颊。

　　带着就要溢出来的幸福。

　　那一定是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吧。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照片上的人，指尖传来的却只有冰冷而坚硬的塑料的感觉。

　　“笃笃。”

　　“十代首领。”

　　敲门声惊动了办公桌后的人，他浑身一颤，轻轻将照片放进怀里：“请进”。

　　门外的人转动把手，走了进来“十代首领，十一代首领和他的守护者们已经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了，他们很团结，一定会变得很强。”

　　“是麽？”他笑了笑“果然是很优秀的人呢。”

　　“可是，”站在办公桌前的人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您……真的要退位吗？”

　　“是的。”我大概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失去了我所爱、所能守护的人们。

　　我如何能独自抗下这沉重的罪恶与黑暗？

　　REBORN……

　　——“你还差得远呢，蠢纲。”

　　“十代首领？”站在办公桌旁的首领助理看着面前突然不说话的人，有些担心。

　　“？”他轻轻的笑笑，暖色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疲惫“我没事，想到了些事罢了。”

　　“十代首领…”首领助理心疼着面前的人。他知道首领有多重视那些人，可他也知道他们都不在了。他在只能看着面前的人一点点的绝望，世界一点点的崩塌，直到再没有初见时的令他怦然心动的温暖坚定，目光却仍旧清澈。而偶尔露出的他极力掩饰的迷茫与无限的绝望却叫人心碎。

　　这人把所有过错都揽下来默默承受。

　　可是他的希望呢？

　　“嗯..没什么事了你就出去吧。”沢田纲吉揉了揉太阳穴，又活动了一下因长期批文件而酸疼的脊椎“我休息一下。”

　　“十代首领..美国那边的挑衅…”Cecilio看着自家首领眼眶下淡淡的紫青，终是没再说下去。

　　“嗯…我知道了。”

　　写下最后一个字，沢田纲吉放下手中的钢笔，掏出放着父母的合影的怀表看了看，然后缓缓靠上椅背，闭上眼睛。

　　屋内仿佛霎时就暗下来了，屋外的阳光，那丛荫里的声声鸟鸣都无法穿透薄薄的玻璃。沢田纲吉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等待着谁来为他拉开厚重的窗帘，将他拉进世间的喧嚣。

　　一刻钟后，他的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合上了桌上墨迹已经完全干透了的文件，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黑西装，走出了办公室，“啪嗒”。

　　“十代首领。”他在通往彭格列古堡大厅的路上遇上了Cecilio“我正要去您那里。”

　　“有什么事吗？”

　　“是，十一代首领已经开始第二阶段的训练了。”

　　“不错。”沢田纲吉笑了笑：“进行的怎么样了？”

　　“很顺利。十一代首领很坚强。”

　　“嗯，是呢。” 是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有想要保护同伴的心情吧。

　　“帮我准备去美国的机票吧。”

　　“什么？！”Cecilio不能接受般惊叫起来“十代首领您要亲自去美国？！您怎么能答应他们那么无理的要求…”

　　沢田纲吉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明天就是与艾罗雷欧诺谈判的日子吧，帮我准备去美国的机票。”

　　“可是，那里是对方的地盘，而且他们的目的…”

　　“嗯，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说罢，沢田纲吉便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半个小时后出发。”

　　四小时后，沢田纲吉下了飞机，踏上了美国大陆。

　　“十..Mr.X，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跟在后面的首领助理追了上来，说道。

　　沢田纲吉抬头望着天空，傍晚的天空显得有些灰暗，还有阴沉。

　　要下雨了吗？

　　“不用了，直接去分部吧。”

　　“Boss！”接到消息的的分部负责人迎了上来。

　　“安排好了吗？”

　　“是！但是，boss，我们的人调查到艾罗雷欧诺和美国政府有来往。明天谈判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地盘…”

　　“…黑白两边都有吗？”冰凉的话语揉进风里，无端让人感到凛冽。

　　第二天。

　　沢田纲吉跨出分部大门。

　　笔挺的西装衬着他修长的身体。内敛的黑色，是意外温和的感觉，精致的眉眼晕出低调的惊艳，带着淡淡的疏离，无言诉说着抗拒。

　　此时他正仰着头望着天空。

　　灰蓝色的天空，灰色的云，微凉的风，还有，一丝丝细腻的雨。

　　下雨了呢。

　　雨滴轻轻的打在脸上，浅浅的湿意。

　　沢田纲吉伸出右手，白皙的皮肤在天空的映衬下显示出病态的苍白，修长的手指接住雨滴，晶莹的液体在他的指尖汇集成柱，悄然滴落。戴在中指的大空指环在雨水的洗涤下反射着光，铅华洗尽。

　　耀眼的大空呵。

　　“……十代首领？”一旁的Cecilio小声提醒，“雨大了哦。”

　　“嗯。”沢田纲吉收回手，眼里涌起不明意味的黑色的情绪，“走吧。”抬脚往停在前面不远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嘴角弯弯，勾勒出一抹笑。

　　行驶了近两个钟头，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一幢隐蔽的建筑前。

　　为首的一辆车的车门被打开“啪。”沢田纲吉利落的下了车，没有上前，仰头望着眼前的建筑，助理在旁边为他撑开一把伞。

　　眼前是一座庄园，以黑色为主色调，典型的现代风格又有一些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元素，背景是繁茂的森林，灰色的天空。这里离海很近，耳边隐约传来雨水滴答落下也盖不住的海浪敲击岩石的声音。

　　真是个好地方。

　　像一张大网。

　　沢田纲吉收回视线，快步往前走去，Cecilio急忙跟上，小心翼翼的举着手里那把黑色的大伞。

　　刷着黑漆的栏门已被打开，雨中还站着不少艾罗雷欧诺家族的人，清一色的黑西装，就像晕染开的墨水，覆盖住所有。

　　为首的是艾罗雷欧诺的首领。

　　“Cielo先生，好久不见。”

　　真是亲切呢。

　　沢田纲吉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的笑脸。

　　他微笑着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Watson先生，好久不见。”

　　“那么，Watson先生，关于您的人在彭格列在美国西部的那块地上的小动作，您怎么说呢？”寒暄两句，沢田纲吉坐正身体，双手交握，微笑着对长桌那头的人说。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沢田纲吉会这么措辞，他挑了挑眉，看着那人的笑容。站在一旁的助理上前一步：“Cielo先生，艾罗雷欧诺家族的原意是…”

　　沢田纲吉转头，瞥一眼Cecilio。

　　Cecilio会意，开口：“那块【黄金】是第七世收购的。”

　　“是麽，看来彭格列还未被人放进眼里啊。”

　　“是。”

　　“……抱歉，Cielo先生，我的人太鲁莽了，” ErskineWatson瞥了自己身旁的助理一眼，后者识趣的退下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对面那人噙着抹温润的微笑，眼中清澈，似乎能一眼望进他的心里，却又像蒙着层雾气，无法看透。

　　让人没来由的觉得遗憾。

　　那人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扫过来，叫人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只想颤抖着伏跪在地，亲吻他的鞋底。

　　那是真正的上位者。

　　那人身姿挺拔，面白如玉，Erskine依稀记得面前人少年的模样，渐渐与眼前重合。

　　这人无疑是时光的宠儿。

　　教父大人。

　　Erskine绿色的双眸中隐藏着探究和兴味，像是隐在山林中衔着口水等待猎物的野兽。

　　“那么，这件事，怎么解决呢？”沢田纲吉的脸上笑容不变，轻轻浅浅。

　　然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Erskine挥了挥手，身后的助理走上前，取出公文包中的一份合同，递给Cecilio。

　　“关于这件事，艾罗雷欧诺的责任，我们会支付相应的赔偿。”

　　沢田纲吉接过自家首领首领递过来的合同，一行行扫过上面排列整齐的黑色楷体字。脸上是不变的笑意，轻轻浅浅。

　　不多时，沢田纲吉放下手中的合同，伸手将合同往前推，末了便收手，十指交叉，姿势不变的坐了回去。

　　“看来Cielo先生很不满意？” Erskine看着面前人的动作，坦然的说出这一句。

　　“首领大人，”不等沢田纲吉开口，突然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快步走到Erskine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Erskine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有亮光一闪而过。

　　看到这一幕，沢田纲吉眉头微皱。

　　不好的预感。

　　Cecilio皱着眉看着对方失礼的行为，刚打算开口。却被抢先一步。

　　“Cielo先生，我为刚才我的助理失礼的行为道歉，现在请让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