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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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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表妹
太后寿宴散了以后,褚珩少见的早早回了侯府。
朱太后生辰这日豫章长公主都会在延福宫用晚膳并且留宿,这是他们成亲几年豫章都没有变过的习惯。
他知道那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家宴,上辈子成亲几年,他从没有去过。
这辈子作为一个不过有些脸熟,才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他只能早早回府,洗洗睡吧。
进府之后,就见底下伺候的婢女奴仆脸上都惶惶恐恐,如履薄冰的模样。他知道,定是他母亲唐氏又作妖了。
唐老夫人确实才闹了一场,屋里头摆设的瓷器玉器摔了一地。没了力气,她才倚在美人靠捻佛珠,冷眼看垂首低眉的婢女打扫。
听到外面下人问安的声音,她坐直身子,脸上摆出哀怨伤怀的神色。
“珩儿回来了,太后千寿办得是不是很热闹?母亲这辈子还从未见过那样的盛况呢!”唐老夫人似喜似悲的叹息。
她仿佛是在为太后千寿而欢喜,又对自己不能亲见凤颜而遗憾。
褚老侯爷这一辈子后院里都没有别的女人,却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的原配嫡妻请封诰命,着实是令人费解。
所以唐氏并没有资格前去太后寿宴,这也是她今日发狠抖威风的原因。这些贱人因为她不是诰命、不能进宫而怠慢她,私底下还指不定怎么笑她。
可她还是这侯府里正儿八经的老夫人,奉茶的茶热了,捏腿的捏重了都是她一句话就能打个半死打发出府去的,她就是这侯府后院里唯一的主子。
褚珩垂眼,只答道:“是很热闹。”然后就不再开口。
他知道他这位母亲因为今日不能进宫而心气儿不顺,也知道说什么做什么能让她把气儿顺了,可惜这辈子他并不愿意再顺着她,让她妄生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了。
唐氏见褚珩冷冰冰不为所动的样子,直气得牙痒痒。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和她亲近,长大了之后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特别是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偶尔见他面无表情看她的时候,让她心里又怵又怕,忍不住怀疑褚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见褚珩是不打算再接话了,才又长叹一声,道:“母亲已经老了,也不爱凑这些热闹了。倒是你表妹,正是女儿家天真爱闹的时候。”
“母亲接了她来侯府陪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能拘着她,委屈了她。你多带她出去在这畅京里逛一逛,玩一玩,能让她有机会认识些同龄的贵女,再给她添置些好的首饰衣裳。”
褚珩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想笑。他母亲倒是真疼她那个娘家侄女儿,当年豫章嫁给他后,他母亲看不惯豫章衣饰奢侈,甚至想给豫章立规矩,要求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虽说是表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儿子不能带表妹出门。至于添置东西,底下人就都能做了,也用不着儿子。”褚珩淡淡道。
真是油盐不进!唐氏没有消下去的怒气又燃起来,“母亲说的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吗,这府里我什么事都做不得主了,你是要逼得我去陪你父亲你才甘心?”
说 完又放柔了声音轻声道:“婠宁离开父母来侯府陪我,我这个做姑姑的不能委屈了她。她骤然离家必然想念那边的亲友,你就只管多陪陪她,带她出去结识些新朋友。至于添置东西的事,母亲着人去办,你看可好?”
“母亲说的是,表妹家中有父母兄弟,她在侯府常住自然思念家人,更何况这府里没有姐姐妹妹陪着,她也无聊,确实是委屈她了。”
唐氏听到这话脸上才带上些笑意,道:“是呢,尤其是你表妹是个温柔孝顺的,我听说她还因为想他爹娘而掉泪,真是让我这个做姑姑的心疼。”
“如此看来,我们确实不该让表妹久留。她一个姑娘家在侯府过得不习惯,想家也不好意思请辞,便由我这个做表哥做主,遣人送她回去,让她能在舅舅、舅母膝下尽孝。”
听到这话,唐氏的笑完全僵在了脸上,忙道:“不、不,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却被褚珩打断道:“听说您让表妹前些日子在账上支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就让她拿这些银子给舅舅舅母准备些礼物,毕竟我们也拿不准舅舅他们一家人的喜好。”
说着起身行礼,“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儿子下去安排了。”说完就要转身,唐氏连忙阻拦,道:“珩儿,母亲整日里一个人在这府里难免乏闷,还是让你表妹留下……”
褚珩闻言回身,道:“对了,听说今日里母亲跟前有两个婢女笨手笨脚没伺候好,母亲赏了她们五十杖撵出去了?儿子一会儿派两个机灵懂事的过来,陪您解闷儿。”
说完也不给唐氏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出去了,只听身后今日才换上的茶具又碎了一地。
唐氏恨恨,这个逆子,果然是个孽障!唐氏气得头晕,常嬷嬷忙扶住她连声劝慰,又遣人去找大夫,熬药。
唐氏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还恨恨的骂着不孝子,荣桂院里一番忙乱,也就没人记得去告知一声表小姐今日之事。
第二日一早,听说侯爷身边的秉金来了,唐婠宁勾唇一笑,她就说表哥对她不会是郎心似铁。这不,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冷冰冰的,几日没见到她这不就遣人来找她了么。
想到姑母说过这几天要让表哥带她去添置些东西,她对着镜子细细的抹好口脂,又摘下了头上的两只珠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丽素雅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妥,才走出去。
秉金见她,上前行礼:“表小姐。”
唐婠宁坐下,抿了一口茶才淡淡的开口:“秉金,可是表哥找我有什么事?”
秉金道:“老夫人心疼表小姐在侯府里孤单,思念家人,昨日里同侯爷商量了。”听到这里,唐婠宁心里一喜,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侯爷才说服了老夫人,尽快送您归家。所以今日一早派我来告知您一声,让您收拾一下。”
唐婠宁直接傻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想些说什么,又想着秉金在侯爷身边再得看重,也不过是个下人,她和他也说不着。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应该和表哥当面说。
“表哥在哪儿?便是我要回家,也该前去辞别的。”
秉金回道:“侯爷上朝去了,走之前侯爷特别交代了表小姐不用等他回来,让我们送表小姐平安归家。”
“如此,你先回去吧,我去辞别姑母。”
唐婠宁梨花带雨万般不舍得去辞别姑母,却连唐老夫人的面都没见到。
只有一个脸生的大丫鬟出来告知,说老夫人病了,不便见客。
唐婠宁带着自己置办的一千两百两的礼物回去了。等唐老夫人肝火下去了,不再病在床上生气,就听说表姑娘已经回了历平县唐家,又是一番折腾。
褚珩打发走了唐婠宁,十分欢快的继续去公主府周边打转转。
在乾明殿里,豫章和魏琰却发生了争执。
两人以豫章记录的梦境与褚珩的奏折为基础,正讨论着那些可能发生的动摇国基的大事。
当年荥州水患是最后发生的,可大涝之前曾有大旱,虽然没有水患那么严重,但也要早早防治。
建设水利,排涝救旱的工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更何况,荥州连年受灾,朝廷次次拨款拨粮赈灾,让他们修河道筑水渠,却不见成效,其中必然有猫腻。
豫章还记得梦里她在荥州看到的尸横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场景。她对那片地方算是熟悉,加之朝堂之中一时抽调不出合适的人手,所以她一心想要亲去一趟。
而魏琰知道豫章的梦就是停在荥州水患的时候,豫章虽然没有说过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本能的不想让皇姐去到荥州这个地方。
一个想去,一个不想让她去,如此他们二人才有所争论,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