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一纸青书

36、囹圄2

　　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淬州的城门了，连烨喜出望外，恨不得马上下车。
　　淬州知州晏清之已早早在城门等候，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地方官。
　　连烨下车后发现晏清之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淬州是个鱼米之乡富庶之地，这里的官想必是那种有着腰缠万贯身材，满面红光，走起路来赘肉抖动的胖子。
　　晏清之不算年轻，三十有三了，但他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就和连烨差不多大。且他中等身材，面相俊雅，不见一丝油腻，端得是清风和煦，可是对应了他名字里的“清”字了。
　　连烨一向对长得好的会莫名生出几分好感，即便是自己身心俱疲也端着一张笑脸。况且那晏清之也是一直笑意盈盈，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总不能给人家甩脸色。
　　晏清之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驿馆，等连烨齐缜安顿好便入宴，给他们接风洗尘。
　　接风宴上，晏清之和其他官员都穿着私服，丝毫没有声张之意。那几个官员以他马首是瞻，不多说几句话。
　　连烨在晏清之身上总能看到洛泽的影子，比如洛泽脸上一直都是挂着笑意，晏清之也是；洛泽从不气急败坏，一直都是从容不迫，晏清之也是；就连洛泽私服喜欢直裰加外衫，晏清之也是，还都穿一些月白湖蓝清淡之色。
　　唯一不同的是，洛泽对他就像是习惯一样，而晏清之却让他感到有些曲意逢迎。
　　桌上之物并不奢华，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多半是些淬州特产。连烨挺喜欢，但齐缜有些吃不惯，夹来夹去也就那几道菜，全是囫囵吞下去。
　　晏清之：“太子殿下、齐将军能来淬州，小地蓬荜生辉。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来招待，多是些情系百姓的特产，还望二位海涵。”
　　齐缜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虽说吃得不大开心，但也爽朗应答。
　　连烨觉得晏清之不论是衣食还是举止，都像个清官，两袖清风的那种。但这也是建立在晏清之的皮囊带来的好感之上，表面现象而已，背后指不定什么样子。
　　连烨也笑着回应：“哪里哪里，此番来淬州还给晏知州添了不少麻烦。”
　　晏清之：“太子殿下言重了。”
　　寒暄了几句后，开始说正事了，“太子殿下，微臣冒昧问一下北军何时与南军汇合一齐剿了那河匪？”晏清之边上一位微微有些发福的官员说道。
　　连烨看向了他，觉得这个官和晏清之比起来实在有些辣眼，说话便没那么客气，“这位大人，本宫这前脚才到，您这就要撵本宫上战，是怕我们北军毁约不来吗？”
　　这位亚司马亚敬有些汗颜，若不是他的顶头上司旁敲侧击让他在宴席上随口一问，他是打算一字不吐的。这下却是骑虎难下。
　　晏清之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亚司马只是心系百姓，关心战事，多有得罪，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归罪于他。”
　　好厉害的嘴，我要是说会，我就是不关心百姓，我要是说不会，那刚刚的一句质问便轻如鸿毛，有失面子……
　　可是他连烨是那种缺面子的人么？
　　连烨摆摆手，“誒，晏知州，本宫只是与亚司马开个玩笑，无伤大雅。淬州本就是边境，我北军只肖一日便可整顿与南军汇合。只不过本宫初来淬州，得好好勘察一下地形，哦，齐将军也是，是吧？”
　　连烨看向齐缜，那些地方官们也都看向他，齐缜有些不大自在，挠了挠头“嗯，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晏清之：“既是如此，不急，太子殿下勘察完毕也好。”
　　那些知府知县也就是来凑个人数，宴席一完，全都回了自己的老巢。就只剩下亚司马和寥寥数人在晏清之边上，估计都是他的直系下属。
　　回到驿馆，连烨坐在油灯边上摆弄着洛泽给他寄的信，上面只有寥寥几笔，“甚好，勿念。”呸!谁念你了!连烨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是笑着的，追云一进来就看到连烨的“痴笑”，一个激灵，浑身都长了鸡皮疙瘩。
　　连烨看追云来了，便放下信纸，瞬间变脸，对追云说“追云你去查一下这个晏清之，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兢兢业业，待人接物沉稳有加，但说起话来很有分量，怕是个不简单的人。”
　　追云在连烨真正经的时候，丝毫不会怠慢，拔腿就出去了。
　　连烨又坐了下来，从身上掏出了那明珠串，左看右捏，却玩不够。那人此时在做什么？他以前是不是也会这样玩这珠子？
　　连烨便提笔，一模一样写了句，“甚好，勿念。”写好之后塞进了信封，用蜡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