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凭妻贵》一笑笙箫

28、避嫌

　　傅修宁忽然升职，直接让他在处理事情上更加的得心应手。

　　圣旨传来之后，原先要来傅修宁这边打点的傅家人都开始犹豫了。

　　若是在之前，他们应下旁人的请求来跟傅修宁说情，还能拿着他年轻不懂事，经验尚浅来说道。可是现在傅修宁直接被皇上升了官职，这不正说明皇上很清楚傅修宁在做什么吗？！

　　他们这时候再去指指点点，岂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若是将宁哥儿惹急了，把这罪名扣上来，他们可担待不起。是以前几日还巴巴的往傅府跑的人，这几日都消停了。

　　花氏起先还担心家中这些叔伯们会影响自己的儿子，现在非但人不来了，连昇阳郡主送来的东西也安安稳稳的入了府里的库房，花氏做梦都忍不住要求神拜佛，感谢老天庇佑宁哥儿化险为夷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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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玉音已经在明太后的寝宫待了近一个时辰，越发安静的宫殿里，周玉音觉得呼吸困难，十分不安。

　　明太后轻轻放下茶杯，“这么说，淳于太后出宫散心这件事情，并非她本人的意思？”

　　淳于太后自从新帝即位之后，别说是出宫，就连自己的寝宫都很少迈出，待在益康宫中日渐消瘦犹如活死人。

　　周玉音心头一颤，应声道：“母后……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日子就连用药都不见起色。所以……”

　　明太后笑了起来：“在宫中就药石无灵，出宫散散心就能起死回生？这要命的到底是病呢，还是什么别的呢？”

　　周玉音一惊，赶紧跪下：“太后言重了，事情并非太后所说这般……”自从明贵妃成了皇太后，周玉音就觉得她与从前大不相同，相处之时尤其怵怕她一颦一笑间散发出的气场，仿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此刻她心一慌，张口就道：“是……是昇阳……”

　　明太后眼神微变。

　　周玉音压着气息道：“昇阳郡主与归元寺住持交情颇深，住持曾亲自送舍利子与先帝手抄经文给郡主，今郡主念及母后病情，只道宫中到底人多声杂，便提议若是能前往归元寺小住几日，听高僧诵经念佛，观山间广阔冬景，许有静心之效。”

　　明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出的主意，怎得叫你来跑腿呢？”

　　话音刚落，宫婢就来通报，昇阳郡主来了。

　　周玉音听到昇阳的名字，一个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她下意识的扭头望去，只见昇阳一身华服荣光满面的走了进来，她自小就在这宫中长大，一言一行都是最好的嬷嬷教导，周玉音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未见过昇阳在谁面前失礼，即便是当年她代替自己和亲出嫁，昇平县主跪到了皇上面前求她收回成命，昇阳也是极为克制冷静的将昇平县主呵斥一顿，命人将她送回王府。

　　“昇阳参见太后。”

　　明太后看到她就笑了，精致白皙的手翻掌微抬：“不必多礼。”

　　昇阳站定，笑道：“大公主果然在此，我方才去益康宫送东西，见公主不在，就知公主一定是先行来此给太后请安了。公主对太后的敬爱之心，真是半分不曾少。”

　　明太后单手支颌，一副静静看着她表演的模样：“听说你准备与长公主一同接淳于太后出宫？”

　　周玉音咬着唇，不安的看向昇阳。

　　昇阳却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失笑道：“接淳于太后？”她望向周玉音，一拍脑袋和声道：“都怪我，定是我没有说清楚，才叫长公主误会了。借昇阳几个胆子，也不敢单安排淳于太后，落了太后娘娘这一份呀。”

　　周玉音怔了一下。

　　就听昇阳道：“长公主忧心淳于太后的病体，此为孝心，但看她照顾淳于太后之际也不耽误向太后娘娘您请安，就只她并非偏孝之人。此次是因归元寺高僧开坛讲经，机会难得，昇阳便自作主张，依仗着自己与住持几分浅薄的交情想为两位太后张罗一番。”

　　她神色从容娓娓道来：“一年见底，来年未知，若能得次机会，听高僧精讲佛法，为大禹诚心祈福，再去馥园中赏一赏皇宫中不得见的冬日景色，岂不是比整日在这里烤火吃茶来的有趣吗？况且昇阳回京之后，匆匆入住益康宫，又忙着回王府探望侄儿，论起来还真不曾向太后娘娘请安，委实该死，借着此次的机会将功赎罪，还望太后娘娘赏脸。”

　　明太后挑眉轻笑：“哦？昇阳郡主的妥帖安排，还有哀家的份？”

　　昇阳露出自责的表情来：“太后娘娘这样说，实在折煞昇阳，若是不拿些好东西出来，还不知娘娘要怎样想我呢。”说着，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蓝秧。

　　蓝秧笑着奉上一只锦盒。

　　“这是什么？”

　　昇阳接过锦盒，亲自打开给太后过目：“太后，这是羌国圣手调配的生肌霜。”

　　“生肌霜？”明太后眼里涌起兴致来，就连一旁的周玉音都好奇的望过来。蓝秧瞧着众人的反应，心中不免喟叹——郡主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女子无分年龄和身份，一谈到女儿家妆容的东西，必定会格外注意。

　　“羌国人半数从商，未免一家人分离太久，常有商贾携妻带女一同外出，加上羌国地处山地，气候偏暖，奇珍异草遍地，便有医者依照药理研究出这种对女子皮肤护养有奇效的生肌霜，若是长期涂用，无论是奔波于途还是气候影响，肌肤都能如新生一般滑嫩白皙，且四季效用皆不同，持久留香，非一般的胭脂香粉能比拟。”

　　说着，她打开其中一盒冬日里用的递到明太后面前，轻轻执起明太后的手：“昇阳斗胆了。”

　　她用盒子里配套的竹片轻轻挑起一部分涂抹在明太后的手上轻轻匀开。明太后清清皱眉：“为何会有轻微刺痛？”

　　“刺痛是因为京城地处北方，气候干燥，尤其是冬日，又干又冷，女子的皮肤根本竟不得北风吹。太后若是能坚持使用，等到涂抹之时觉得微微发热十分舒适时，便能见生肌之相。”

　　明太后轻轻嗅了一下：“果然香味独特。”

　　昇阳又给她展示了夏秋冬各季节的生肌霜，周玉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难道今日不是来处理母后出宫的事情的吗？怎么就在这里讨论起霜膏来了？

　　就这样，前头的两个人一个不提，一个不问，竟就着这生集膏的使用方法和女子的护养偏房说了好半天的话，就连屋里伺候的婢女都忍不住侧耳倾听，且对昇阳郡主的护养秘方格外好奇。

　　“你如今也二十有五了，哀家记得自己这个年纪时，脸时长觉得干，瞧瞧你这小脸，比起那二八年华的女子都不差分毫。”明太后温声夸赞。

　　昇阳笑容明媚：“太后就不要笑话我了，若是太后有兴趣的话，正好借着这次出宫礼佛赏景的机会，让昇阳好生为您讲讲这些。”

　　周玉音竖起的耳朵动了动，忍不住暗叹，总算是圆回来了。

　　不想明太后只是摆摆手：“罢了，用了你这生肌膏，哀家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这东西果然有奇效，瞧瞧这两只手，片刻的功夫已经截然不同。有这个功夫，哀家宁愿留在宫中养一养。”

　　昇阳眉眼微垂，笑道：“太后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这生肌膏我给两位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备了一份，若是用完了，只管知会我，我命人再调。”

　　太后点头：“昇阳有心了。”

　　她打蛇随棍上：“那宫外之行……”

　　明太后敛眸：“都已经准备了，又怎能因为哀家不去就作废呢？姐姐也的确多年不曾外出，能有这个机会散心是好事。只是你们须得记得，淳于太后身份尊贵，饶是你们安排，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哀家一样不会轻饶你们的怠慢之罪。”

　　周玉音赶紧道：“太后娘娘请放心，定不会出错的。”

　　明太后再不多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她们早些回益康宫陪伴淳于太后，眼神却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昇阳。

　　昇阳浑然不觉，与周玉音并行离开。

　　刚一踏出太后寝宫，周玉音猛地提一口气作松懈状：“方才我真要吓死了，你起先怎么不告诉我，你连她也要请？”

　　昇阳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时要请她了。”

　　周玉音一怔：“那你……”

　　昇阳摇摇头弯唇一笑：“今早我还没来及进宫，已然有人护犊子似的找到我，说自己的妻子苦撑局面不容易，在这位面前格外的小心翼翼。若是让她来为母亲请命出宫一趟，恐怕魂儿都要吓掉几缕。我也没有想到如今你会这样忌惮她，所以信口胡说，至少把她的面子圆回来。不叫人觉得咱们厚此薄彼，不将这位太后当太后了。”

　　周玉音急急道：“可是她若是真的跟着一起去了呢？你也做好准备了？你此番不是为了让母后暂时离开皇宫拜托下毒之人的毒手吗？”

　　昇阳忽然站定，神情里流露出了真挚的嫌弃之情。

　　周玉音跟着停下来，不明所以，“怎么了，是不是我提醒了你什么？你又想到什么？”

　　昇阳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也说我们此次是要将淳于太后和下毒之人隔离开来，那下毒之人的初衷是什么？只要淳于太后异常暴毙，第一个受影响的又是谁？她若是真的跟着咱们一起，岂不是正中幕后黑手下怀？在她眼里，淳于太后无异于一份存在体内随时会发作的毒药，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将毒药拔除丢的越远越好。”

　　“只要关于淳于太后的一切舆论都与她扯不上关系，她乐的轻松，所以她最后一番话也是在告诫我们，即便真的是想救淳于太后，但若此行淳于太后有什么闪失，她乐的将这个罪名推在咱们身上以作了断！她会傻兮兮的跟着去吗？我……算了……”

　　昇阳越说越摇头：“一孕傻三年，当真不掺假。”说完便转身离开。

　　周玉音恍然。

　　原来是这样，知道是淳于太后出行，所以明太后绝对不会跟随前往，最后又说了那样一番话……

　　两人行至宫门口，已经有人两辆马车停在那里。

　　裴原急不可耐的跳下马车遥遥眺望娇妻。

　　昇阳瞧见他，忍不住叹气。

　　当年的大公主，不说是什么绝世之才，好歹也是冰雪聪明隐忍蛰伏的聪明人。果然是嫁给了这个男人才变傻的。

　　目光一转，她看到裴原临着的马车里也跳下来一个人。

　　崭新的绯红朝服，白领拢喉，绣纹精致，熨帖的一丝不苟。他本就生的高大，套上这身衣裳往那里一站，实在是惹眼。

　　傅修宁远远地看到昇阳和长公主出来，立定站好，似在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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