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凭妻贵》一笑笙箫

16、功劳

　　“明将军，这是何意？”傅修宁哭笑不得的望向明廷坚。

　　今日，圣上颁下圣旨，嘉奖剿匪之事有功之臣，明廷坚便随着宣旨的内侍一起来了。

　　傅家门庭冷落多年，上一次接到这样的嘉奖圣旨还是傅修宁年少之时，崇宣帝在位的时候。傅准自然是欣喜异常，花氏却是心有余悸的后怕，一想到儿子曾经被关到匪寨里头，她就忍不住掉眼泪，后又一边抹眼泪一边与傅准去安置圣旨，她要将圣旨放在供奉祖宗牌位的佛堂里！

　　明廷坚微微含笑，“傅大人为何有此一问？此次剿匪后续事宜，亏得有了傅大人相助，才格外的顺利，本将军曾说过，回京之后定会禀明圣上，论功欣赏。”

　　未回京之前，明廷坚分明还有诸多顾虑，可是如今已然理直气壮，全然不提另外一个人，想来这段日子他或是自己想清楚了，或是有人提点，左右是完全避而不谈昇阳，只归功于傅修宁，即便昇阳事后要找麻烦要说法，也只会盯着他这个抢了功劳的人。

　　“可是当日帮忙出谋划策的是昇阳郡主，下官只是略尽绵力……”

　　“诶。”明廷坚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噙着几分玩味的笑：“若是本将军没有记错，当日是傅大人您亲口告诉我，昇阳郡主此行只是顺路，未必是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在本将军这里谋个什么功劳。况且，当日昇阳郡主只是随口一提，之后的种种事宜都撒手不管。”

　　明廷坚不容置喙道：“若当日郡主似傅大人这般亲力亲为劳心劳力，本将军半分功劳都不会少了她，可是一来她并不关心这些事，二来傅大人也说郡主无意贪功，那这功劳归傅大人所有，是实至名归的，本将军还有些军务在身，先走一步。”

　　傅准和花氏去而复返，不见明廷坚身影，得知他已离开，傅准觉得儿子有些失礼，花氏见傅准要开始寻人，立马张开双手做出护犊子的模样。

　　傅修宁向父亲拱手一拜，慢悠悠往书房走。

　　傅准气的手都抖了，“慈母多败儿！都说他为人尖酸刻薄牙尖嘴利，都是你管的狗脾气！”

　　花氏一跺脚：“你再骂一句试试！”

　　傅准一拂袖：“这么大了还尚未成家，你看看京城里哪个如他这般可笑！也就只有你惯着他，要找合他意思的，依我说就该找个凶悍的，懂事的，才能别一别他的脾气！”

　　已经走远的傅修宁步子忽然一顿，脸色跟着一沉，加快步伐进了书房。

　　得知傅修宁得到了嘉奖，裴源很快向他发来了贺贴。傅修宁正烦着，便邀他一起喝酒，裴源人倒是来了，可是却以公主不喜他醉酒为由，怎么都不肯共饮，傅修宁极其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低骂一句“妻奴”，便兀自喝起来。

　　裴源笑了：“贤弟，我怎么觉得自从你外出一趟归来，就变得不太对劲了？”

　　傅修宁：“劳您挂心，我好得很。”

　　裴源默默地摇头。

　　砰。酒杯被放下，傅修宁紧紧捏着杯身，像是想说点什么，又犹豫不决的憋着。

　　裴源微微眯眼，细细打量。

　　“源兄。”傅修宁终于忍不住开口：“若一个人讨厌什么，你却偏偏按照这个讨厌的模子来，是不是也算报复了。”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放在别人那兴许还真的听不懂，可是裴源还真给了他一个答案：“这个得分情况，若这个人讨厌的东西，是你也讨厌的，那你这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对方讨厌的，于你却无关痛痒的，那尚且才有报复的痛快一说。”

　　裴源说到这里，眼神一转流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不过愚兄倒是十分好奇，你到底是在为哪家的姑娘伤神？”

　　傅修宁整个人身子一僵，脸又红又白：“你胡说八道什么！？”

　　裴源煞有介事的捂了捂嘴巴，“竟真叫我猜对了。”

　　傅修宁捏着酒杯重重一敲：“错了！大错特错！”

　　裴源：“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苦心夺取芳心才叫伤神，你都扯上‘报复’一说了，显然是爱而不得的扭曲。等等……”

　　他正色道：“该不会是你还未对之前定亲过得那个贾姑娘断情，眼看着她嫁到侯府，心生报复吧？”

　　这酒喝不下去了，傅修宁掏出酒钱砸在桌上，拂袖离去。

　　裴源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的背影。

　　不是前未婚妻，那是哪家的姑娘？

　　杀伤力这么大。

　　……

　　“郡主，您说的那个傅修宁，真的就是多年前的那个开族学体考先例的少年奇才？”蓝秧张大嘴巴，满脸写着不相信。

　　昇阳回忆了一番很久以前的往事，此刻觉得有点乏，抱着茶杯轻呷一口，淡淡道：“唔，就是他。说起来，我们应当才见过，与大公主见面的时候，那个站在裴源身边的人。”

　　蓝秧倒抽一口冷气：“就是那个空有一副好皮相，做派谄媚又讨厌的男人？”

　　昇阳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蓝秧赶紧改口：“其实仔细一想，那皮相不过泛泛，没什么了不得的。”

　　昇阳摇摇头：“我记得他从前在族学中极为出挑，原以为他用不了几年便能有所建树，没想到如今再见，竟是这副模样，委实可惜了。”

　　蓝秧不以为意：“他连郡主您的功劳都敢抢，人品必定败劣至极，您还未他可惜什么呀。”

　　昇阳没有解释。

　　“你去查一查这个傅修宁这几年的近况和掺和进山匪一事的原因。”

　　……

　　对于傅修宁这个人，昇阳没想太多，至少现在看来，他说不定还有点用处，等蓝秧查清楚了再作定夺也不迟。刚巧淳于太后这几日精神好些了，昇阳带着四个孩子往主殿那边去探望她。

　　刚刚踏入寝殿，扑面而来一股怪异的味道。

　　昇阳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父亲沉卧病榻之事，屋子里也有一股怎么都散不去的古怪味道。

　　听说人年纪大了，不似年少时候的硬朗，身上就会散发这种味道。

　　见到昇阳带着孩子过来，宫人们先是一愣，然后纷纷退开。

　　她们正在伺候淳于太后用药，但是因为淳于太后有些抗拒不想喝药，这件事情进行的格外的缓慢，见到昇阳走进来的时候，淳于太后眼神一变，呼吸微微急促。

　　昇阳还没来得及拜见，芙蕖忽然冲到前面，撞翻了端着药的宫女，跑到后面捞起地上的一直猫儿，转身来对昇阳笑。

　　药碗打翻，宫内乱成一团，宫女们手忙脚乱的收拾，昇阳皱眉：“芙蕖，你失礼了。”

　　芙蕖吐吐舌头，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女人，死抱着猫儿不肯撒手，慢吞吞走过来。

　　这猫儿是长公主送进宫的，意在给淳于太后解闷，可是淳于太后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宫人伺候的也怠慢，这猫儿自然无人照料，瘦巴巴的样子，看着挺可怜的。

　　昇阳还没来记得跟淳于太后说上两句话，人就昏睡过去了。

　　宫女们连连对昇阳请罪，只道是太后身体抱恙，每日能睁眼一两个时辰就不错了。

　　昇阳看了一眼打翻的药碗，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芙蕖好像很喜欢那猫儿，怎么都舍不得松手，宫女主动表示，郡主和公主皇子们都住在偏殿，左右都是在益康宫，带过去玩一玩不打紧的。

　　昇阳若有深意的看了那宫女一眼，允了芙蕖玩一会儿。

　　刚刚离开主殿，芙蕖拉着锦葵带着猫儿跑了，两人绕道一处偏僻的地方，芙蕖从袖口摸出一根针来，对着锦葵直笑，然后对准了猫儿的脑袋就要扎。

　　“我劝你谨慎一些，若是扎坏了，我可不会帮你赔的。”昇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人吓了一跳。

　　芙蕖下意识的把那根针藏在袖子里。

　　昇阳也很直接，她直接朝她伸手：“方才你是故意撞翻药碗的？这根银针是不是浸了药汁？”

　　芙蕖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把银针给她了：“那个太后的殿里味道好奇怪哦。”

　　锦葵点头：“恩，闻了就不舒服。”

　　昇阳看着手里褪去了银亮，略微暗沉的银针，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

　　芙蕖和锦葵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异样，两人都慌了。芙蕖解释道：“阿娘，我只是不确定，想拿它试一试针，若是真的有不对劲，才要告诉你的。”

　　锦葵重重点头，唯恐她不信。

　　昇阳转身就走。

　　锦葵张大嘴巴，对着芙蕖道：“你闯祸了，你惹阿娘生气了，阿娘早就说了不许你拿宠物试验的！”

　　芙蕖强撑道：“我才不怕呢！”

　　翟泽牵着翟枫站在一旁，冷呵道：“都消停点！”

　　这话明明是吼芙蕖和锦葵，结果吓得翟枫都抖了一下。

　　他们的确害怕这个兄长，遂纷纷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昇阳一路走到偏殿，心绪才稍稍平复。

　　有人想杀淳于太后。

　　看来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几个孩子安顿好，她才能放手做事。

　　晚一些的时候，蓝秧带来了傅修宁的消息。

　　傅修宁祖父是太子太傅，自小就被认真教导，在族学时已经大放光彩，前途无量。后因太子伤势，淳于皇后一气之下严惩了很多人，之后淳于氏连同东宫都落败，傅家因此失势，渐渐被边缘化。

　　如今永庆帝登基，正是培养新的人才的时候，以傅修宁的才学，想要重振家声不算难事，可是他为人行事死板不懂变通，再加上口毒心快，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的人，如今唯一交好的也就只有大驸马裴源之流，是个得过且过的御史台打杂。

　　昇阳听着，表情稍微轻松了些。

　　“这么说，他也被山匪掳走，所以才和明廷坚结缘，有了这立功一说。”

　　蓝秧还有点愤愤不平：“必定是他被救之后，那明将军嫌善后事宜繁琐，便让他钻空子捡了便宜！”

　　昇阳沉默片刻，道：“你找个机会，我想见见这个傅修宁。”

　　她笑了一下：“他喜欢立功，我索性再送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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