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命运的999天 ...
-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
游松照的法力在那次削减之后，就再没有恢复过来，不过，也没有继续减退。总之，就姑且保持住了现状。尤娜也表示，读心术再也不显灵了，有些法术有时奏效，有时不奏效。
他们妖怪凑在一起讨论，说怕是等到第三次法术施行、解除咒生效时，他们将退化到了和普通人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或许会变成人类。
为此，他们很忧虑。
他们根本就不想变成人类。
这个变化是在整个妖界都普遍存在的，包括十二个大佬。
于是，又引起了一次大震荡。有更多的妖怪加入的反对大军，认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变成人类，意味着要进入人类社会参与竞争，参与“内卷”，和人类平起平坐抢夺资源不说，还将经历生老病死。
而跟人类不同的，他们不以家庭为单位生存，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单枪匹马去战斗。那么弱小，那么孤独。
为什么要？
还有一部分妖怪以“不收手就自杀”来威胁校方。
作法后的第五天，就真的有一只妖怪自杀身亡了！
然而，妖怪们并没有消失，青森大学里风平浪静，而自杀身亡的妖怪不仅连骸骨消失不见了，就连人类对他的记忆也一并清除干净。
难道所谓的平衡保护是骗人的？
还是说，因为作法启动了某些东西，使得原来的规则发生了改变，产生了新的规则。
反正，校方领导表示，他们并没有动过任何一个人类的记忆。事实上，自从法力削减之后，做记忆手术这一类法术要比以前要困难了。而且大佬们也忙着开会、辩论，压根就没有余力处理得这么及时、干净。
不管怎样，青森大学的环境已经在悄然变化。
妖界更加一片混乱。
不过，不会再有妖怪用自杀来要挟就是了。
徐汐溪决心捂着耳朵，耳根清净地心如止水地度过每一天。上了大二，她依然取得了上个学期的奖学金，她的小金库的数字越来越大了，她也不想第一次取得奖学金那么激动，想着怎么用。
因为不用想了嘛，说不定她曾经的展望可以实现了，她可以和游松照一起去看世界。
她会一分一毫地把钱攒好，毕业后带着他一起走南闯北。
而游松照这边也过得很心无旁骛。
他也取得了奖学金，他依然认真学习，顺便积极赚钱。后来他发现，给媒体画画赚的都是蝇头小利，给游戏画画、建模才是赚钱之道。于是扬言说“为了减少和人类解除我什么社团都不参加”的他，大二了才去参加了社团。社团里专业对口的师兄确实是很好的资源，就算自学也很快就能摸对门路。人家见他是绘画小能手，就欣然带上他耍了。
这一耍不要紧，耍出来几个人类朋友，可惜都是头秃技术宅，差点把他也带到秃头了。一只老妖怪，居然天天窝在电脑前弄得眼瞎头秃，徐汐溪觉得这一点都不酷，毕竟她当初是觉得跟妖怪谈恋爱很炫酷的嘛。
这样一弄，游先生不就成了个宅男？说不定还会越来越油腻。
她接受不了。
“你还是别弄这个了。”她嫌弃地说，“你看你眼睛，都被那荧光屏弄得灰蒙蒙的了，一点都不亮啦。”
游松照坐在长椅上把头枕在椅背上，仰面看着青空朗日，数着飘过的云朵，听见她这么说，就一下抬起了头。
“我恐怕要变成人类了，我得像个人类一样谋生活啊。”他的语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说得很对，竟无可反驳。
但是徐汐溪觉得很失落。
事情是如此峰回路转，她原本以为所谓解除封印，是放虎归山、引狼入室，现在看来，被抹杀的是这个充满灵气和想象的土地啊。她伤感地放眼看着这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再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为什么一切都要落在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的肩头上呢？
“游先生。”她抿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游松照说，“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这样那样？”游松照倒是很平静。
他总是很快地就接受现状，无论事情多么曲折离奇、光怪陆离。
“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强行推向那个社会呢？”她怕自己会哭，“你们就在这里，与世无争地注视着时光的脚步，这不是更美好吗？”
“你不是仔细看过那本书了吗？”游松照像安抚小猫一般说道。
“什么书？”
“那本《千年咒》啊。”
对了，《千年咒》后来已经还给袁老师了，袁老师接过书时，镜片后面闪出一个狡黠的笑。
游松照接着说：“历史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没有永恒。”
“话虽这样说。”徐汐溪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这样做跟杀死你们有什么区别？”
“就算现在被杀，我也不认为我会就此死掉。”游松照平静地继续仰望天空。
徐汐溪想起了第一次看见他的那情景，依然是不挂肉的脸，干净的皮肤包着完美的骨相，没有冷峻邪魅，但是却简单有力。
“你真厉害。”她感叹道，“从来都不会动摇。”
“因为只有这样——”游松照看向她，“才不会被打倒。”
徐汐溪听着他的话，也不由得变得坚强起来。瞻前顾后，就会让当前的生活黯然失色。
游先生是活在当下的人。
不管明天会有什么变数。
尤娜和程学的小日子也过得风平浪静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徐汐溪知道为什么在女孩子眼睛里，程学会比夏句迷人了。就像校园歌手大赛时那样一样，他总是出其不意，在他的头脑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固定的，他可以是高贵冷艳，也可以是清新俊逸，更可以秒变沙雕。
最重要的，他永远一副傲然自立的模样，就算沙雕，也沙雕得很骄傲。
他很勇敢、坚韧，遇事总是冲到最前端，担起自己的责任来，甚至不惜采取极端做法。
他还很敏感、尖锐，他更加关注人类世界了，从国际到国内，从官方到民间，他总是很善于捕捉最有意思、最具争议的话题，和他聊天，既能合不拢嘴，又能开拓眼界。
相反夏句就是暖男一枚，看上去温文尔雅，虽然没啥不好的，但总觉得少了些惊喜和趣味。
说来奇怪，夏句和石新晴还真假戏真做，似乎真的在了一起。
这也好的，以后离开青森大学，还能相互作伴。
对了，还有蒋绩然，他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游松照说，他其实在为离开青森做了很多准备。到了外面，他就可以找到那个她了。
“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啊。”徐汐溪难过地说。
“谁知道呢。”游松照意味深长地笑，“有些东西就算是去了，还会回来的，这叫做命中注定。”
徐汐溪敲敲他脑袋：“你很懂啊！？”
听上去还很浪漫。
妖怪们都在一点点地发生改变，在时光的消磨下，矛盾和暴动也渐渐少了。
只有人类还在浑然不觉、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计算着学分，计算着期末，计算着假期，计算着毕业。
一天在自习教室里，马皓突然就坐在了徐汐溪的旁边。
“嘿。”他说。自那以后，徐汐溪和马皓都是以班长和副班长的身份在相处，是在普通不过的搭档和朋友关系。
“嗯……嘿。”徐汐溪觉得气氛有些不妥。
“我昨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马皓的话让人觉得有点摸不着北，“我梦见跟你一起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哦？”徐汐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过她对她的话有点兴趣。
“那似乎是个很诡异的森林，一群野兽在相互厮杀，我们的头顶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蜘蛛网。”他继续说道，越说，徐汐溪就越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俩都很害怕，于是我们……嗯……我们……我们的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他用的是“扣”这个动词。
额……
徐汐溪半张着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可能这个梦是真的，但是……
就在这里，走开了的游松照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看见马皓和徐汐溪坐在一起，他顿了顿，搞不清状况。
徐汐溪苦笑了一下，似乎再说：“快救驾。”
但不等游松照有所行动，马皓就识相地起身了：“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徐汐溪叫住他，“你想说什么呢？”
马皓摇摇头，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她和游松照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想起了游松照说的，“有些东西就算是去了，也会回来的，这就是命中注定”。
她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并不是厌恶或者害怕。
只是单纯地为感情的神奇和顽强而感叹。
这次，她不会再那么胆小，那么幼稚了，无论对方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命运的999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