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所谓探明敌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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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手脚麻利地替章邯包扎好伤口，章邯问我道：“大师如何会和他们一起来？”
说起这事儿我又气得头顶冒烟，几乎是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开：“你个臭流氓，竟然想用迷药晕老子，得亏老子身子板硬朗这才醒的快。”
一连串骂完还是觉得不解气，我这么大把年纪也算是老江湖了，居然还会被他暗算，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不骂个痛快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章邯也是习惯了我这副脱线的样子，只是盘坐在地上抬头有些无奈地望着我，不过钟离昧和韩信就没那么习惯，两人都是一副“这人是谁”的形容。
末了还是韩信问：“这位就是天宗掌门，传说中霁月清风的晓梦大师？”
说到“霁月清风”四个字的时候，我很确定看到了他眼中略微的揶揄。
我锤子呢？
章邯替我打圆场道：“世人皆传之言也不一定准确，不过大师确实是不拘小节之人。”
好了，可以了，你闭嘴吧。
“话说回来，韩信你为什么会知道章邯将军身陷险境，之前你与农家有接触，与叛逆分子也有接触，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面对钟离昧的质疑，韩信眉头都没懂，只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影密卫。”
钟离昧脸上露出笑意，凑近一步道：“你说的有钱途的差事就是影密卫，原来你是我的同僚！”
韩信却没有什么喜色，只转了个身道：“罗网也是帝国的人，你认为，他们也是你的同僚么？”
我蹲下到章邯身边，问道：“这次你不仅和惊鲵干架了吧？他的实力你应该有所预估，可你现在又翻车，应该是遇到意外了？”
“嗯。”章邯轻声回答，“还有掩日。”
“又是一把越王八剑？”
章邯蹙着眉头回答道：“不错，而且他在东郡藏得比我想得要深更多。”
我拍着章邯的肩膀站起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
章邯对我的说法很赞同，便道：“看不见的危机，潜藏在帝国内部深处。”
先前我就和章邯一起分析过，从桑海的刺杀开始，这一场场布局都是针对扶苏的，扶苏作为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必然是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眼见章邯要站起来，我急忙十分狗腿地凑过去扶着他的手臂以方便他站稳，他倒也不客气，由我扶着便往前走，边走还边道：“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很有价值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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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的地方在深山里，韩信和钟离昧都熟门熟路，这让我很好奇章邯要去找的帮手会是什么人。
跨过几道半人高的灌木丛，韩信和钟离昧已经走到前头，由于章邯受伤的缘故，我与他只能慢慢跟在后面。
前面两人已经停了步子，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见我和章邯走过来，韩信和钟离昧让开了两个人的身位，我这才看清稍远些的情形。
然后我就僵住了。
章邯意识到我的不对，低声问：“怎么？”
我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才道：“我……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儿没做，我先走了。”
当然章邯没让我临阵脱逃，他一把拉着我的衣领把我扯回来，道：“都到这里了，你这时候离开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提溜着我往前走。
呜呼哀哉！
站在我们面前的三个人，除去那个少年将军我不熟悉之外，另外两个人我都熟得很。
白衣盖聂，黑袍卫庄。
卫庄见到我的表情显然也很意外，好多年过去当初他一头清爽的短发简直长成了三千烦恼丝，脸部轮廓也越来越锋利，而且比以前更加面瘫了。
我们几人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瞪了好长一会儿，末了终于还是卫庄先开的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淡然道：“我也没想过。”
他冲着章邯一伙人微微抬了抬下巴，道：“你和他们关系很好？”
我点头道：“我们现在是同一条战线的。”
卫庄的嘴角有意无意地勾了一下，似乎是冷笑了片刻。
盖聂道：“你似乎受了两种剑伤，来自两把不同的剑——你遇到了两个天字一级的杀手。”
“不错，剑圣的眼光果然精准。”
卫庄的语气又沉了一些：“你来干什么？”
章邯向前走了一步，道：“这次来，我有一些问题，想必几位会有兴趣一听。”
大家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影密卫和盖聂卫庄他们合作的好处其实不必多言，当然想来他们也清楚，这不过就是短暂的利益结合，事成之后还是刀兵相见。
不过在这个紧要关头，眼前的利益必定大于一切。
所以章邯跟着盖聂进了山洞。
卫庄却没有动。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我片刻，便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扯过我的手，把我往远离山洞的地方带。
“痛痛痛……”
昨天挖土的时候手指划破了不少，一夜又都在忙章邯的事情，还未来得及细细包扎。虽然血已经凝固，但伤口还暴露在空气中，又经卫庄这样一扯，原本有些结起来的伤口便又裂开来。
“你他娘的撒开老子！”
卫庄不为所动，我又开始甩手：“给老子撒开啊！”
他这才松开我。
我转着手腕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道：“男女授受不清你晓得伐？”
他没说话。
片刻后他又来拽我的手，我被他吓得缩了一缩，道：“又干嘛？”
卫庄似乎是无奈得很了，叹气的声音重得恐怕连方圆十里以外的人都能听见。他叹完气后与我道：“你的伤口不需要清洗包扎？”
我顿了顿，道：“哦。”
“给我过来。”
这次他再拽我，我就没再抵抗，任由他抓着我手腕带我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到了一条溪水边。
伤口刚碰到水的时候痛得我一哆嗦，下意识立刻把周围的水都凝成了冰。
寒气悠悠然窜上来，卫庄讶异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几近能杀人的目光怔得一愣，随即不太好意思地扭过头，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我们两人沉默了片刻，就听他说：“你倒是把冰化开。”
“噢噢噢噢！”我这才意识到他先前沉默的原因，立刻调动内力把冰重新化成了水。
这时候他抓过我的手，打湿了他长袍的一角，替我擦起了手上的血迹和泥沙。
“嘶……”
卫庄白了我一眼：“忍着。”
“哦。”
对上卫庄这种人，除了乖乖听话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再然后，他默默替我洗净伤口，又不知从哪里摸出纱布，替我将伤口一圈一圈地缠起来。
偶尔触及他的目光，竟是温柔得不像一个常年江湖厮杀的流沙老大。
“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装作有些不在意地问我：“怎么弄成这样。”
“呃……”我很难向他解释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于是便又不做声。
卫庄挑了挑眉毛，道：“很难说？”
“哎……”我叹着气把手收回来，细细看了一遍他的包扎，笑起来，“果然，这才是你的包扎水准，先前在春猎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卫庄默了默，抬起眸子看我。
我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不愿意想，我就不说了呗。”
卫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道：“你一定要站到我的对立面么？”
我在河边坐下，像是没听清楚他的问题一般侧过头问道：“什么？”
他的脸色沉了沉。
我不说话了。
大概是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终于和他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同一条路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嗯。”他点了点头，“我只是好奇，我们居然会走到那一步。”
当时在新郑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也仍旧是我心头难以拔去的一根刺：“是啊。当时我也很犹豫，不过现在说来也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韩安害得我父亲兵败身死，我得知真相之后，就只剩下了仇恨和怒火。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克制感情的人，也并不需要克制——所以，当恨意将我填满，我决定毁了整个韩国。
“我知道一旦做了这个决定，势必会和你们分道扬镳，也势必会将你们引入深渊。所以我设计把韩非送去了秦国，嬴政本来答应我会让韩非活下去的，可是后来……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卫庄似乎是叹了口气，很久之后他道：“你真的很辛苦。”
听他这样说，我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哈，你能这样想，我也挺开心的。”
说罢我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沾上的灰尘，踢了踢脚前的一块碎石，道：“往事如烟，都过去了。走吧，再不回去估摸着他们要派人来找了。”
卫庄却坐在原地不动弹，我在不远处等了他一会儿也不见他动身，便有些急，复又走回去问道：“怎么了？”
他的目光落在近处，不知在看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溪水清澈，能看见里面一前一后游着的两条鱼。
很快鱼就游走了，卫庄也回了神，站起来也不和我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回走。
我站在原地，像是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之间心念一动，道：“喂。”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
我溜溜达达走到他身前，开玩笑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啊？”
然后我就见他眸子中的光一顿。
许久之后我听到他开口，声音竟轻得像是能被风一吹就散的。
不过好在彼时没有风，我听清了他说的话。
“是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所谓探明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