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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细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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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细作
水秋颜没告诉姜炎,盈盈小姐是他未来的妾室。
将军府上下,都心照不宣地瞒着他。
白一装聋作哑,老夫人已暗暗开始挑选黄道吉日。
姜炎没有精力追究盈盈小姐的事。
近来,靖国和大燕国边境频频擦火,他疲于布谋战事,着家的时间并不多,偶尔到了夜深才回来。
但每日再忙,他必会守着水秋颜醒来。
等到她清醒着看他一眼,他才像完成了一桩心事,一声不吭,只默默梳洗出门。
水秋颜有时会产生一种幻觉。
姜炎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悲伤。好似看她一眼,便少一眼。
这日,姜炎得空,水秋颜提起去军营的事。
他信守承诺,并不推托。
当一身男装打扮的水秋颜,与姜炎同骑一马进入军营时,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个个都忍不住送来探究的目光。
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跟将军举止暧昧,就很……耐人寻味。
姜炎像是觉察到了危机感,冷眉朝他们威慑性扫一眼。
士兵们立马被吓得步法大乱,一个个恨不能把眼睛戳瞎。
见小兔崽子们老实了,姜炎这才捏着水秋颜的下巴,将她扭开脸,“没什么好看的。”
她都换了男装,怎么还这么招蜂引蝶?
水秋颜出乎意料地仰靠到他怀里,脑袋枕在他肩上。
她抬起下巴看姜炎,眼神亮晶晶的,仿似头一回发现这个新鲜事儿:“姜炎,原来你这么让人害怕么?好威风啊。”
这话既可当作恭维,也能算是嘲讽。
——他在她面前,永远言气卑弱地跪着。
姜炎明显怔住。
明明被戏耍过多次,可他此时心里就是欢喜,铺天盖地的满足。
可很快,他又略显局促地垂下眼睫,难为情被她如此坦然地望着。
哪怕,这分明是他最招摇的资本。
这时,白一也出现在军营。
她是姜炎的副将。
白父是姜老将军的部下,后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白一便被接到将军府抚养,与姜炎一同长大,一起识字、习武、从军,还跟着姜炎上战场,在军中威望很高。
白一红缨枪不脱手,冲水秋颜行礼,话里有话:“夫人,军营里都是大老粗,实在不配夫人屈尊。”
将士们听到“夫人”,都替姜炎松了口气。
水秋颜四两拨千斤道:“白副将也是女儿家,还不是跟着姜炎出生入死?我身为他的夫人,岂会连军营都不敢进?”
白一心知说错话:“夫人恕罪。”
“行啊,”水秋颜瞥一眼她的红缨枪,“你把你的红缨枪赔给我,我就恕你的罪。”
将士们哗然。
这红缨枪是白父的遗物,白副将几乎不离身。
夫人这摆明了是强人所难。
白一觑一眼姜炎,可他并不表态,任由水秋颜胡闹。
白一心凉了半截。
水秋颜忽然一副大发善心的姿态,她挥挥手里的马鞭,扬声道:“你同我比试一场。我赢了,你的枪就归我。我输了,可以答应你任一个条件。”
“不行!”姜炎头一个不允。
水秋颜拉起他的手,揉他的掌心,用讨好的眼神看他。
姜炎难过美人关,吩咐白一:“点到即止。”
水秋颜用的是马鞭,打不过白一。
见将军这副色令智昏的模样,将士们面面相觑。
白一被水秋颜激怒,露了杀招。
水秋颜不敌,手背被划伤。
幸好姜炎出手,夺过了白一手里的红缨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拿枪刃抵在白一的喉间,冷面无情道:“点到即止的军令,听不懂?”
白一颈部见血,半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将士们都在替她求情。
姜炎铁面如山:“军法处置。”
白一被带走前,水秋颜趾高气昂叫住她:“把红缨枪给我。”
输了又怎样?
她总有办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
她话罢,姜炎便走过去,亲自替她取来了红缨枪,并体贴拭掉了枪刃上白一的血。
众人望着这位见面不如闻名的将军夫人,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水秋颜也受了点轻伤,被姜炎带去他的营帐,为她上药。
想起方才姜炎对白一的无情,同此刻温柔细致为她包扎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翘起嘴角,毫不遮掩就把得意表现在脸上。
“做什么故意激怒白一?”姜炎将纱布割断,将她的手心翻过来,极其自然地亲了亲她的手腕。
水秋颜玩味笑笑,逗弄小狗般摸他的下巴,心情极好。
她答非所问:“姜炎,白一她喜欢你呢。”
姜炎被她抬高下巴,仰着面看她。
他不答,眼神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不想有任何错漏地观察她的神情。
水秋颜掐他,要他说话。
姜炎这才冷冰冰地遮下眼睫,漫不经心开腔:“干我何事?”
白一喜不喜欢他,对他而言,比落了根头发还要无足轻重。
若不是水秋颜提起,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谈何上心?
水秋颜忽然凑到姜炎面前,勾着他的下巴,要他抬眼看自己。要他只望着她一个。
她将冷漠还给他:“那你喜欢我,干我何事?”
姜炎久久不语。
半晌他才勉力一笑,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秋颜,你是我的命。”
水秋颜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他:“你个舞刀弄棒的,学什么酸溜溜的读书人?”
话罢她便是惬意一躺,懒懒道:“我乏了,在你这儿歇一觉。你出去吧。”
待姜炎离开,她立马开始翻箱倒柜。
终于找到了一个暗格。
里面藏着的,是靖国兵器库的布防图。
得手后,水秋颜马不停蹄就将布防图给了小鱼,吩咐她趁夜送出城去。
那里有李若风的探子,会接应她。
岂料,小鱼半道却被白一截了胡。
小鱼机灵,暗中将布防图换成了一纸书信,白一只搜到那封书信。
白一将小鱼关在城郊的一处破庙里。随后,她暗中引水秋颜来破庙对峙。
出乎意料,水秋颜竟爽快将细作身份认了下来。
白一狐疑,却仍继续开门见山道:“水秋颜,只要我将你通敌的事捅出来,就算姜炎不杀你,靖国的将士与百姓也不会放过你。”
水秋颜把玩着手中的红缨枪,“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
白一红着眼,死死盯着那红缨枪,厉声道:“其一,我助你一臂之力,帮你逃走,只要你发誓永生不再见姜炎,我便饶你这一次。其二……”
说着,她提剑对准被五花大绑的小鱼,“其二,把红缨枪还我,我就饶她一命。”
小鱼被吓得呜呜抽泣,眼巴巴望着水秋颜。
水秋颜做了个刺耳的表情,“那你杀了吧。”
“你……”白一不敢置信,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
她话未说完,便又听到水秋颜啧啧惋惜道:“不是我不肯走,是姜炎不肯。你要真不想见我,就去杀了他,我发誓会立马从靖国境内消失。”
“水秋颜!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白一被气得发抖,“你扪心自问,姜炎待你如何?你对他赶尽杀绝,就不怕将来死了下地狱么?”
见白一如此激动,水秋颜这才赏了她半个眼神,上下打量她。
“白一,昨日你被军法处置,是挨鞭子,还是打板子?”水秋颜貌似真的在思考,随即又啧了声,“你一个女儿家,姜炎就是再不懂怜香惜玉,那也不该……唔——”
她忽然捂住嘴,故作震惊,“白一,他莫不是……从没将你当过女人吧?”
白一被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激得脸色铁青,攥剑的手指骨节咯咯作响。
“水秋颜,我现在就杀了你!”话落,白一也顾不得背上的鞭伤,挥剑朝她刺去。
水秋颜一个避身,只挡不攻。
她没想杀白一。
也自信白一不会杀自己。
“白一,你要真想杀我,今日便不会引我来这儿废话了。”
水秋颜心知肚明,白一要她离开,更多是为了挑拨她和姜炎的关系。
她若真死了,姜炎只会更发狂般爱她。
两人心照不宣。
白一收了剑,冷冰冰道:“明晚子时,我助你引开暗卫。”
水秋颜略略思索,“三日后吧,那晚我约了盈盈小姐。”
白一不解,“什么意思?”
她眨眨眼,笑容粲然,“自然是顺水推舟,成人之美了。”
白一半晌反应不过来,愣愣呆在那儿。
水秋颜摇摇头,白一着实蠢了些。
“不同你废话了。”她抱怨一句,语调轻松道:“小鱼不认字,你把她毒哑了便成。”
小鱼眼底恨意丛生,狠狠瞪着水秋颜。
水秋颜迈开两步后想起什么,旋即又转回来,朝白一探出掌心,“珠钗,还给我。”
白一面色一红,不语。
水秋颜索性搜她的身,找到珠钗后,她手一扬,直接摔了个四分五裂。
白一怒目圆睁,“你——”
“白一,谁喜欢姜炎都行,就你不行。我奉劝你,早些死了这条心,不然……”姜炎一定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