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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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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呆了片刻后,又面无表情的闭上。
他来到这鬼地方已经快一个月了,如果说一开始还满怀希望可以回去,那在过了一个月之久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黑漆漆的屋顶,睡得也仍旧是硬邦邦的土炕时,他已经不再惊恐交加,也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反正无论他如何做,他都不可能回到那个灯火通明、丰富多彩的世界去。
他甚至已经不再和他唯一的小侍女去抢他昨晚小便过的恭桶,可看到小姑娘习以为常的拎着他的恭桶神色自然的拿去倒时,他仍然不忍直视。
又过了半晌,小姑娘才又轻手轻脚的走到土炕边,嗫嚅着问道:“五少爷…您醒了吗?
“嗯?”沈言飞仍然面向黑乎乎的墙面,只是淡淡的发了个声,示意明显还有话说的小姑娘继续说。
“今儿老爷从外头回来了,午膳说是几位姨娘和少爷姑娘们都要去正厅用呢!”
沈言飞终于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站在炕边的小姑娘脱口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口气让本来就怯怯的小姑娘身形更是瑟缩了一下。
沈言飞无奈的放轻了口气才继续问:“正厅那边咱们不是已经好几年不曾在那里用过饭了吗?”
不怪沈言飞觉得莫名,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赵家的正厅是逢年过节或有重要的事情时,赵家人才会齐聚一堂一起吃饭,而这所谓的齐聚一堂,从来都不包括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就是赵家五少爷和他娘在内。
“是…是大夫人派彩蝶过来,说…说您前些时候坠湖伤了身子,让您一道过去用午膳、好补补身子的…”
沈言飞顿时明白了,他无力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小姑娘便总算松了口气似得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沈言飞怔愣的看着屋顶,看似内心毫无波澜,实则心中却正在奔腾着万头神兽,他甚至在心里盘算,要不也学这身体的主人去投湖死一死算了,因为这坑爹狗血的处境真的另他觉得天雷滚滚到无法接受。
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这赵家老爷的第六房小妾所生,有个很随便的名字,唤作赵安哥,是这个赵家名义上的五少爷。
说是名义上的,是因为除了身边这个伺候他的喜儿和赵安哥的亲娘六姨娘以外,没有人把他当少爷,在当家主母和其他大人的默许和放纵下,这个赵安哥没少受到他几个哥哥姐姐的“特殊照顾”,后脑勺和后背两处疤痕就是拜赵安歌的三哥所赐,吃穿用度更是连这个赵家几个受宠的下人都不如。
这一切都因为,赵安哥的亲娘曾经是个ji女!
当年,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怀上了这个赵家一家之主赵成耀的孩子,又仗着当年无双的容貌,才好不容易进了赵家,可赵家虽说现在行商,可上两代是出过进士的。因此,赵家也勉强算得上是书香之家,而赵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大夫人的娘家更是代代皆有文官出仕,虽说品阶都不高,但却比已沦为商贾之家的赵家清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种人家的女儿在当初本就是因两家从小就指腹为婚才不得已下嫁到已逐渐没落的赵家,却还要和一个记女共侍一夫,可想那当家主母对赵安哥的娘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可偏偏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受到夫君尊敬,公婆喜爱的大夫人在下嫁给了赵成耀后,确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眼看三年已过,就是夫君和公婆再尊敬喜爱、娘家家境再优渥,却也抗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指责……
无奈之下,只好看着赵成耀一个又一个的抬了妾室进门,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生儿育女,到最后竟然还抬个怀了杂种的记女回来,这简直就是“啪啪啪”的打了大夫人的脸。
所以,这个赵安哥和他娘就成了大夫人看见就脸疼的对象,理所当然的,让当家主母难受的人,那全府上下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得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喽,也因为这样,这个赵安哥和他娘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苦了……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在沈言飞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在古代大宅里,又是娶了几个老婆的大宅里,要是真的风平浪静、和和睦睦了才让人觉得稀奇。
可让他三观尽失、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是:这赵家的当家主母竟然把赵家正儿八经的五少爷赵安哥送给了男人做妾!!
以男人身份送给男人做男妾!即便也阅过大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中的一些奇闻艳史,可也从没听说过这么奇葩的事!
这下子,连这一向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五少爷也受不了了,羞怒之下就投了湖,被捞上来后昏迷了三天三夜,再次醒来后就变成了摆在沈言飞面前的这一摊子破事。
沈言飞带着战战兢兢的喜儿步入正厅的时候,厅里原本的寒暄说话声立刻便消失了,厅里的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他,沈言飞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等他反应过来才感觉到,他用的这具身体似乎打从骨子里就惧怕着这些人,甚至不待他有任何反应之前,就替他做出了反应。
沈言飞朝左右两边快速扫了一眼便从善如流的朝左右两边各自作揖,嘴里低声说着:“安哥儿来迟了,请各位姨娘恕罪,请哥哥姐姐们恕罪”……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冷哼嗤笑声,沈言飞抬眼望过去,不出所料的是排行老三的赵安成。
沈言飞来到这里还没见过他,但原主硬塞进他脑子里的记忆让他知道,这个赵安成从小就是这个赵家里欺负他欺负的最厉害的人,似乎是只要一见面便要言语羞辱,若是原主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刚开始家里的下人们看见了还会报到大夫人那里去,可大夫人却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小孩子打架不必太过计较”便打发过去了。
久而久之,大人们若是见到赵安哥一段时间没有鼻青脸肿的,反而会觉得不习惯了。
这不,习惯使然,虽说两人现下都已长大了,可赵安成一看见赵安哥,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嘲笑羞辱一番,可这次,他刚喊了一句“小杂种”,赵安成他亲娘四姨娘便朝他使了个眼色,差点咬到舌头的赵安成当然诧异的很,这些年来,他认为他欺负这小杂种不仅没人阻止,甚至因为大夫人的默许,他娘都很赞成呢,可这次这是怎么了?
脑子一转他便想明白了,面上的轻蔑嘲笑之色比之前更加明显了,却果真不再说话了,只歪着嘴角斜斜看着赵安哥。
沈言飞自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看着他斜着眼猥琐的瞅着自己的样子,心里都快给气乐了,这没断奶的小崽子还真是长了一副反派脸,刚十八、九岁,肚子里就一堆龌龊思想,这要不拿棍子抽一顿好好管教管教非得长歪不可……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可能屁股都保不住了还管别人长得歪不歪,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心里烦乱的不得了。
这时,厅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屋子里的人瞬间便全部站了起来,就连方才气焰嚣张的赵安成都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一边,沈言飞心道:大BOOS来了。
不敢再胡思乱想,也赶紧站到了排行老四的赵安泽身后。
片刻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进了厅内,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给老爷夫人请安”。
然后,沈言飞听到了一个男声说:“都到齐了就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