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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这个狼崽子 ...

  •   蔡彻在那一摞信笺中翻出了路平生的那封信,黑着脸,用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嫌弃地提着扔道桑宠面前,说道:“念。”

      桑宠捡起那封信放到桌子上,道:“不用看,我都背下来了,我过目不忘。”桑宠得意洋洋地道。

      蔡彻挑眉,道:“你背。”

      “美人儿……”桑宠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然后用她那种独特的语调通篇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从桑宠第一个字念出口开始,蔡彻的眉头就越夹越紧,等听到‘丑八怪’三个字的时候,脸已经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地等她念完,冷哼一声,道:“好你个路平生!”

      桑宠心中偷笑,道:“大人息怒,我二师兄向来不着调,您别听他胡说,他是嫉妒您的美貌。”

      他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种话了,美貌?形容他?蔡彻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己这张脸还真谈不上美貌,况且他又不是没见过路平生,一天天打扮的跟只孔雀似的,比青楼花魁都更艳一筹,他会嫉妒他?做什么白日大梦。

      他觉得她是在讽刺他,于是恼羞成怒地道:“嫉妒我的美貌?你成天往我身边凑,是觉得我这副皮相入了你的眼?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上了我这个阉人?”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会有人会无缘无故全心全意为他卖命觉得他好。就说纪束蒲和韩修衍,也都是因为有把柄捏在他手上且需要他完成心愿才为他卖命。

      桑宠惊呆了,这是什么神发展,她不知道她怎么又撞到枪口上了,睁大眼睛问道:“‘看上’……是……大人您对温茹敏那种‘看上’嘛?”

      蔡彻一愣,忽的眼神变得阴寒起来,嗤笑道:“是,你也觉得我可笑?一个阉人,还喜欢女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像寒芒射向桑宠。

      桑宠直接傻掉了,怎么说着说着,就火了,这喜怒无常的性子都快赶上他死去的三师兄了。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我曾经……也像您喜欢温茹敏一样,喜欢一个人,鹿槐小时候,在戏班子长大,那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有个哥哥,他一直护着我……”

      她的语气很轻,像是怕打扰了什么,动听的语调稍稍平复了蔡彻的情绪,使他耐下心来继续听下去。

      “他是个戏子,戏唱得很好,有一副很美的容貌,很多人千金求他一曲,他不接,戏班子的师傅却总是私自帮他接下,自我有意识以来,就是跟他在一起,后来我再大一点,戏唱的也好些了,会有客人让我去他们府上为他们单独唱,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帮我拒绝掉,如果推拒不掉,他就会代替我去……每次他回来,身上都会有伤。”

      “他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从来见不得别人难过,赚到的钱都会分给路边的乞儿或者流浪的猫儿狗儿,自己每每清贫如洗……他窗外有一棵梨树,那是我见过最美最圣洁的花,比终凛山的雪要美得多,他总喜欢抱着我站在窗前一起看着那一树梨花。”

      “我一直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一个肮脏又恶心的地方,会有一个像他一样善良的人存在,鹿槐小时候向来爱哭,一点点小事甚至梨花谢了都会哭,他总是跟我说,不要为花儿难过了,你这么善良,花儿知道你哭了也会难过的,可那天,我看见他满身是血的躺在我眼前跟我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离开这里,做一个善良的人。’……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那时我才知道,眼泪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桑宠颤抖着声音,有些语无伦次,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曾经。

      “如果做一个善良的人,结局就是被人欺负致死的话,那我宁愿做一个恶人。”她看向蔡彻复杂的眼睛,突然展颜一笑,道:“开玩笑的。”

      她又接着道,语气平缓而空灵:“他就像我如深渊一般的人生里的唯一一片天空,现在他被乌云盖住了,我也只能待在深渊里……时间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他的相貌,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温茹敏之于您,就像他之于鹿槐,这无关男女之情,只是我们自始至终都抓不住的梦……他们永远都不属于我们。”

      “大人,您别把自己想的太坏,人呢,不是善或恶,就能说得清的,没有一个人不向往善良,也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恶人,”她突然上前,用手覆住他的胸膛贴近心脏的位置,“这里,和任何一个人都一样,都是肉做的,流的,也都是炽热的血。”

      蔡彻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攥得很紧很紧,桑宠却像没有感觉一样,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倒映着脸色几近变幻蔡彻,终于,他松开了手,瘫坐在椅子上。

      “大人您觉得自己喜欢温茹敏,这没什么值得被笑的,任何人,都有爱与被爱的资格,众生平等,无关权利。”

      桑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了很多陈年往事,有些尴尬,见蔡彻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斟酌着道:“大人,鹿槐告退。”

      桑宠见他没说话,后退两步想离开房门,却被他一眼瞪了回来。

      桑宠又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只好开口:“大人,您跟温茹敏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心怦怦跳的感觉嘛?”

      “什么意思?”

      “我三师兄曾做过一个实验,当人们见到自己心悦之人时,心跳的速度会比平常快很多,并且会伴有身体发热的症状,通俗来讲,与动物发情是一个道理。”桑宠一本正经的道。

      蔡彻有些听不下去,他没想到桑宠口无遮拦的程度又更上了一层楼,有些尴尬地开口:“我没有过。”

      桑宠双眼弯成月牙一样,道:“那您就是并未喜欢上温茹敏。”

      蔡彻看着她满含笑意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一时晃了眼,不知为何突然慌忙转移了视线,含糊道:“嗯……”

      桑宠有些不明所以,想到那些信件,还是问道:“大人,还需要我写回信嘛?二师兄说要留下那个叫匡时的,您看呢?”

      蔡彻这时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一双凤眸似睁非睁,嘴角噙着几乎淡到看不清的笑意,低声道:“这个叫匡时的,有什么能耐?”

      “鹿槐不知,只是那几分隐匿气息的本事倒跟我师姐有点像。”

      “……既然路平生会操纵蛊毒,你给他回个信,北疆求和,镇北将军要回朝受恩,那个老东西固执的很,手握重兵,又与我不和,你让路平生寻个法子,让他听话,省的在朝堂上坏我的事。我给他两个月时间,两个月要是没做到或是敢耍什么花招,我便将那个匡时拆开送给他。”

      “诺!”

      “用你的语气写,明日早朝你亲自在朝上向皇帝要人,惊扰了圣上的犯人,可得陛下亲自开口才能放……人呆在你府上,你可要好好看住了,盯着点儿,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蔡彻扯了下嘴角,整个人靠在软垫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诺,大人,那其余的信……”桑宠有些期待的问道。

      “你想回什么?越仟可是说了,要替你师父清理门户,你现在除了我这儿,哪儿都去不了。”

      “我是说……大人,那些鸽子我可以吃了嘛?”

      “……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的?”蔡彻气得不轻。

      “没有没有,就是…鹿槐府上的厨子……有些不尽人意……大人,……鹿槐今晚可以在您这儿吃嘛?”桑宠可怜兮兮地问道,她想着她家大人府上的饭一定比自己府上的好吃。

      “……”蔡彻闭了闭眼,左手抬起揉了揉额角,叹气道:“那你便留着吧……吃完就滚回去!”

      “诺!”桑宠欣然答应。

      邻月江

      一艘船舫中,躺在美人膝上饮酒的男子,忽的探出一只修长似白玉般的手,一只白鸽遥遥飞来扑闪着翅膀站在他的胳膊上。

      男子轻轻勾着唇,一副月牙形状雕刻精美的银丝面具覆在他半张脸上,露出的另外半张脸堪称完美无缺,美得过于惊人而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路平生放走了鸽子,展开信纸略微扫了一遍,唇角轻勾,薄唇微启,低声道:“桑鹿槐,你这个狼崽子。”

      他长长的玳瑁护指轻轻叩了叩信纸,信纸立刻腐烂成灰烬散到地上,他转头看向身侧有些惊骇的女人,轻笑问道:“美人儿,你怕了?”一双无比瑰丽的浅褐色双眸闪过妖异的色彩,仿佛呈着整个星河,璀璨而夺目,无时无刻不在摄人心魄。

  • 作者有话要说:  路平生捻着兰花指:你们这些丑八怪~一定是在嫉妒我的美貌~
    桑木不睦:看我这一箩筐骚气的标题~一定是得了二师兄的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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