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是怎样被打倒的》来一笼虾饺

4、第 4 章

　　19
　　前几天，国王弟弟来看过王子。
　　王子过得不好，可仍然是个漂亮的王子。
　　国王弟弟看起来比王子还老，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做错事就怂怂的：“哥哥。”
　　王子不理他，高贵冷艳的美人生人勿近感很强，即使是个囚犯，王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哥哥，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很羡慕你。”
　　见王子不理他，国王弟弟开始自言自语。
　　“你长得好看，而我灰扑扑的，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永远都被忽略。”
　　“你被恶龙抓走的时候，我也很伤心，我哭了很久，直到父亲说以后国王就让我做。”
　　“都已经十五年了，都要没人记得你了。”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哥哥？”
　　沉默了好一会，国王弟弟又说：
　　“现在大家都想你死，哥哥。”
　　“十天之后，哥哥，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可以告诉我。”
　　国王弟弟不敢再看王子，走了。

　　20
　　护卫一天要写王子的名字八百遍，写得比自己的名字还好看。也比短的那个名字好看。
　　王子却没有之前开心了。
　　护卫觉得很奇怪，却不知道为什么。
　　想不明白护卫觉得也不要紧，他想，让王子再次开心起来就好了。
　　他给王子送面包，送宝石，送花。
　　花是王国最普通的花，每天被护卫新鲜摘下送来，比王子还有生机。
　　死刑的前一天，王子从牢房里出来了，打理好了头发，穿着一身新衣服，身后跟着两个其他护卫，等着护卫。
　　护卫带着花来了。
　　王子把护卫带到王宫的最高处，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告诉护卫，明天正午到王宫报到，到时候会有人交一些书给他，那都是王子以前用过的，特地挑给他的。
　　护卫很开心。
　　王子犹豫了很久，又说：“你那天，说喜欢……”
　　听到这两个字护卫条件反射地亮起眼睛：“乔！喜欢！”
　　“你，你还小，不懂这个喜欢的意思，你要记住，这个话不能随便对别人说。”
　　“只，跟乔说。”
　　“不是的。”王子纠正他。
　　王子拿起护卫送给他的花，问他：“花好看吗？”
　　护卫说：“好看。”
　　王子又问：“那我，好看吗？”
　　王子知道自己好看，但第一次这么问人，也有些害羞。
　　“好看！”
　　“那，你喜欢我就是跟喜欢这个花一样的。”
　　护卫不懂。
　　“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因为觉得好看。大家都喜欢好看的东西。”
　　王子靠近护卫，将手伸到他的胸膛上。
　　“看到喜欢的人的时候，这里，会跳得很快，你会脸红，会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想着那个人。”
　　护卫又懂了：“那我，就是喜欢乔。”
　　他抓着王子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膛上：“这里，快！”
　　又摸上自己的脸：“烫！”
　　又摸上自己的脑袋：“全部是乔！”
　　“里欧，喜欢乔！”
　　护卫兴冲冲表完白，王子却哭了。
　　王子哭了还很好看，不过护卫没心思看，他慌忙擦着王子的眼泪。
　　“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王子收住眼泪，眼眶还水汪汪的。
　　护卫又掏出宝石给他，哄他开心。
　　“你哪里来这么多石头。”王子又笑了，“这些你自己收好，不要再给我了。”
　　“明天，你就看不见我了，不用来找我。”
　　护卫疑惑。
　　“因为明天，我要出发去打到恶龙，”王子撒了个谎，“你知道的吧，那个很坏又很丑的大黑龙，它住得很远，所以我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护卫很不开心。
　　“龙，漂亮。”他辩驳道。
　　王子不跟他计较这个，他继续说：“我不在了之后，你要好好学习，石头也不要随便给别人，还有，以后，你会有别的喜欢的人，”王子顿了一下，“那时候，那时候你不要告诉那个人你喜欢过我，不然那个人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
　　“乔，不用很远。”护卫抓住王子的手。
　　“龙，在这里。”

　　21
　　还没等王子想通那句话四周，突然狂风大作，王子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他看到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倒映在恶龙眼睛里的自己。
　　王子被恶龙捧在爪爪里，巨龙咧开嘴，露着那排不整齐的尖牙，在笑。
　　它从胸膛上摘下了一片鳞片，递给了王子。
　　“这个，给你。”
　　“这样，就打倒了。”

　　22
　　大王子行刑前的夜晚，恶龙吵醒了所有人。
　　它长吟一声，像是非常痛苦。有些胆小的孩子甚至被吓哭。
　　所有人看着受了伤的恶龙冲向天空，艰难地扑着翅膀。飞着飞着它又掉了下来，远方轰隆一声响。

　　三天之后，国王宣布，变成大王子的恶龙被打倒，国王已将恶龙的尸体焚烧，只留下一枚鳞片，放在王宫大厅留念。

　　23
　　王子离开了他的王国，四处旅游。
　　他用帽子遮住了他漂亮的金发，遮住了他好看的脸，穿着最朴素的衣服，让谁都认不出他是传说中的大王子。
　　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一路地往前走。
　　世界与他有了十五年的时差，有很多事是他没有见识过的，他都一一学习。
　　只是每到晚上，他看着漆黑的远方，总会想起在月光下，跟他表白的那个还不太会说话的护卫。
　　他想，要是他还能回到过去的话，一定会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他也喜欢他，决口不提关于恶龙的话。
　　如果当时那样做了，那晚的回忆或许就不会被鲜血浸染。

　　24
　　这天晚上，王子的床边多了一支花。
　　那朵花是当地随处可见的花，王子拿起它看了一会，想着也许是旅店的主人比较精致。
　　他把花放下，睡了。
　　也许是因为那朵花，王子又梦见护卫了。

　　25
　　即使是在不同的旅馆住下，王子每天睡前都能收到一支花。
　　有时候是当地的花，有时候是王子国家的花，有时候是那种淡金色有毒的花。
　　王子看着毒花又想哭又想笑。
　　不过到了早晨，王子离开旅店的时候，又会把花带上，毒花也带。反正毒花不吃进肚子也是没事的。
　　只是送花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王子有些难过。

　　26
　　王子病倒了。
　　早上睁开眼便觉得有些头昏脑热，但王子没当回事，依然像平时那样从城东城西地跑。
　　只是下午实在顶不住，想休息一下下，谁知一下就到了半夜。
　　半梦半醒之中，王子睁开了眼睛。
　　王子侧头看过去，找花。
　　花没有换。
　　人到了。
　　化为人身的恶龙握着王子的手，坐在王子的床边，睡着了。
　　烛光摇曳，王子的脑袋也晕乎乎，一切都很不真实。
　　也许是太过不确定，王子动了动。
　　恶龙醒了。
　　见王子醒来，他松开了手，想走。
　　王子连忙握住他：“别走！”
　　他的声音软下来，近乎哀求道：“里欧，别走。”
　　王子抓着恶龙的手，一直念着别走，念着念着又睡着了。

　　27
　　“龙，在这里。”
　　王子被恶龙捧在爪心，它把他捧得很高，但他一点都不害怕会掉下来。他拿着恶龙给他的鳞片，不知所措。
　　“你、你……”
　　恶龙的动静很大，不一会就将护卫和国王弟弟引来了。
　　国王弟弟拿着弓箭，指向恶龙：“哥哥！你让开！我要把恶龙杀死！”
　　还没等王子出声阻止，箭已经离弦。
　　可惜国王弟弟的箭术并不是很好，一箭，射到了王子的手臂。
　　恶龙怒了，爪子往国王弟弟扑去。
　　“里欧！不可以！”
　　发怒的恶龙什么都听不进去，王子没办法阻止他。
　　国王弟弟箭术不好，躲避倒是满分。恶龙一扑过去，竟然被国王弟弟躲开了。
　　恶龙不甘心，再扑。国王弟弟这次看起来悬，王子没办法，拿着手中唯一的武器——龙鳞，刺入了恶龙唯一柔软的地方。
　　龙鳞是最坚硬的东西，而心脏是恶龙最脆弱的地方。
　　等王子意识到的时候，恶龙已经将他放下，飞走了。

　　28
　　王子醒来时，脸上有些凉意。
　　他又在梦里哭过了。
　　他想伸手去擦，却拉不动手。
　　他依然握着恶龙的手。
　　恶龙真的来过，也真的没走。
　　恶龙被他牵动也醒了。刚醒来的恶龙也迷迷糊糊的，眼神无辜又可爱。
　　“里欧！”
　　王子抱住他，叫着他的名字。
　　“里欧里欧里欧里欧！”
　　恶龙的手脚不知道往哪摆，过了好一会，才学着王子的样子，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