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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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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草丛生,红黑暗渍呈圆斑状浸没铺满碎石瓦砾的土壤,偶有衣诀翻飞的轻微声响惊起鲜红瞳孔的渡鸦。
好险。
汗水顺着雇佣兵的侧颊滑落,留下斑驳水痕,随后毫不留恋地一头撞上濡湿的衣襟,消失不见。
甩开紧随其后的可怖追踪者显然令奈布松了一口气,他单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倚靠着低矮的砖墙打算稍作休整,粘稠的血液溢出创口染红了大半只手掌,入手湿热。
紧抿着苍白起皮的唇瓣,撕下袖口尚算洁净的布料草草包扎,微阖眼睑羽睫印下的阴影遮敛一闪而过的暗色,青黑的眼袋昭示着雇佣兵极其糟糕的睡眠质量。
“想要救他吗,萨贝达。”
黑发的高挑男子缓缓在黑暗中显出身形,宛如荒野的觅食者,步若闲庭般从容不迫贴近猎物纤瘦的脖颈,不急着一击毙命反而兴致盎然地玩赏,冷血而恶劣。
“那作为交换,让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勇敢的先生。”
男人暗红的眼眸微眯,浓郁的恶意如圣杯中倾泻的黑泥顷刻包裹住瘦削的雇佣兵,冰凉粘稠紧束于身,仿佛吐着鲜红蛇信的毒蛇,诱惑着人类跌入无望的深渊。
紧挨背脊的冰冷砖墙将雇佣兵从回忆中唤醒,奈布皱起眉头,湛蓝明亮恍若天空的眼瞳中充溢不加掩饰的厌恶。
“真是个疯子。”
这是他对于杰克的第一印象,并将很不幸的成为根深蒂固的感想。
出身名门的优雅举止也遮掩不住那人笔挺西装下浓郁恶臭的血腥气,哪怕只是远远望着,雇佣兵过分敏锐的五感也能察觉到自那人身上涌现的粘稠恶意,犹如跗骨之蛆驱之不去。
如果可以,他宁愿与最凶恶的杀人犯同处一室也不愿意接近这人哪怕一英尺。
杰克的攻击从来不带杀气,甚至连杀意都没有,换而言之,在他的眼里,这些凶残的追猎屠戮不过是一场单方面宣布的游戏,残忍又纯粹,宛如鲜血孕育而出的恶之花。
皮鞋与草叶相互摩擦的窸窣声音在一片鸟虫不鸣的静谧中分外刺耳,奈布躬起脊背猫着身子尽可能贴紧旧墙,沾染灰尘与血迹的手覆盖在土红的墙面,神经紧绷。
“你在哪呢,我可爱的小先生。”
男人温和的语气仿佛此时此刻在这所废弃医院进行的追猎游戏仅仅只是一场单纯的捉迷藏,他停下脚步,微微仰起脖颈,暗红的眼眸轻阖,鼻翼翕动仿佛嗅见了什么美味至极的食物,脸上不可自制地流露出痴迷的神情。
藏身于墙后的雇佣兵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对于一个取向正常的成年男性来说没有比被另一个男人甜腻地称道可爱更令人恶心作呕的了,更何况,这人还是个疯子。愈加清晰的步伐声传入耳廓,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让雇佣兵转移到安全地带,奈布屏住呼吸缓缓将自己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即便杰克可以肯定自己就在这片废墟,真正寻找起来也算不上简单,这样一来拖延时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余光扫过骤然明亮的医院二楼,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蹙起的眉头不自觉舒展。
还剩最后两台密码机。
一阵刺骨的冷意毫无预兆的攀着脊骨缓慢刺入大脑,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界的直觉让雇佣兵立刻蹲下矮身侧滚出围墙。
砖墙在雇佣兵离开的下一秒轰然崩塌,土红色的砖块伴着灰白的泥浆簌簌滚落,砸起一地灰尘与龟裂的土块。
可以想象这一墙砖石若是砸在人身上怕是会直接压断脊梁。
始作俑者不疾不徐地收起穿戴在手中的刀刃,抬眸瞧着躲过攻击半跪在地上的雇佣兵,有几分惋惜地开口。
“真可惜,竟然被躲开了啊。”
霜白的雾气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他周围,随后缓慢向四周扩散,形成白茫茫的一片将整个视野的可见度降至最低。
浓雾之中传来一声轻笑。
“也是,这样才有趣。”
会抵抗的猎物更能激起捕食者虐杀的欲望,其中拥有反抗能力的更是上好的选择,见证他们在自己管辖的屠戮场从付偶抵抗到幻想破灭,这苦苦挣扎的染血过程堪称最佳剧本。
男人薄红的唇角轻微上扬,他可是迫不及待想要为那人不染尘埃的湛蓝瞳孔注入灰暗,喝惯了威士忌偶尔换成蓝莓果酒也别有一番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