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妄》冬归子

2、第一章.山中有树妖

　　熬过严冬，度过短暂的春，盛夏带着燥热的温度到来，紧张不安的情绪从都城向四周大面积蔓延，但止于不周山。
　　不周山上，树林阴翳，清泉潺潺，鸣声一片，林中深处，瀑布冲击而下，哗哗作响，泛着银光。不远处有一小亭，青瓦红柱，亭中石桌，石凳俱全。有两人正在亭中下棋，那个青年，依旧是一袭不变的青衣。他落完子，轻笑道:“老树啊，这么多年，你的棋技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无。”“顾卿墨你差不多点啊，我不要面子的嘛？”他对面那个白衣青年，脸颊鼓起，眼睛瞪大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殊不知这样的自己正像一只兔子，丝毫没有威慑力。顾卿墨觉得有趣，捏了捏他的脸，“这里就你我二人，你要那面子给谁去看。”白衣青年叫白若，聚灵于一体，百年巨树所化，故外号老树，但仅顾卿墨一人称之。白若不服了，“谁说的，那不还有你徒弟吗!？我好歹也是一个长辈的形象!”“前辈不必在意，保持本真就好，”这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少年从远处快步走来。站定，入眼，朗朗少年，明若朝阳。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总要习惯的。”潜台词是说，您这样低的智商，习惯就好，不必掩饰。白若刚想夸赞他懂事有礼，听了后半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由晴转阴，愤愤道:“你们师徒都欺负我，我不陪你们玩了!”接着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顾卿墨已经在一旁笑得不成样子了，但还是强忍笑意，强装严肃地说:“止言，那是你的长辈，不能这样不尊敬他。”慕止言侧了侧头，沉思了一下，问道:“若是下次还有类似这样的事，我还能说吗？”顾卿墨正色道:“能。”“……”顾卿墨轻咳一声，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魏国皇帝久卧病榻，似乎这次神医也无力回天了。”顾卿墨沉吟片刻，“止言，再有五年，我们便出山吧。”慕止言疑惑，自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出过山，也没见过师傅离开这里，与外界的联系，只有几只传信的鸽子，由辅天阁收集信息，传达到这里。师傅……怎么想到出山了……直至顾卿墨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怎么了？你若是不愿意，可以暂且独自留下，师傅十年之内定然回来了。”他摇了摇头，“不是这样，师傅，我愿意和您一起出山。”十五年，看着眼前的少年从一个小白团子成长为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顾卿墨遗憾又骄傲，遗憾当年没有再多掐一掐小团子的脸。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一阵青竹的香气向慕止言袭来，慕止言红了脸。那是师傅的味道。“那好，就这样说定了。”顾卿墨笑道，“你的剑法已经练得不错了，明日去断思崖挑一件适合你的武器。”断思崖在不周山南端，尤为陡峭，怪石嶙峋，崖上有一山洞，以一阵法掩盖，个中玄妙，也许只有设阵者知道。山洞中有剑，刀，矛等利器，皆非凡俗之品，或陈列有序，或沉于水池之中。慕止言自幼心驰神往，无奈剑法练不过关，不与此中利器相匹，而今得到师傅的允许，自然高兴，一时不知所言，唯眼中明亮生辉，望着师傅，得到了师傅的一个脑瓜崩。顾卿墨好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呆了？”顾卿墨调笑道:“难道是不想要吗？既然这样……”慕止言立即俯身而跪，“多谢师傅，徒儿立即去断思崖，定不负师傅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