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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木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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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微微泛出鱼肚白。
杨默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东方不败的眼底,隐隐有流光闪过。
两人没有语言的交流,也没有眼神的对接,只是同时起身,向门外走去。出了门,也
是同时,一人往左,一人往右,两人都始终目视前方,步幅大小,行步速度,也大致相
同。看似没有任何交集,却是一般平稳。
这时候,谁先乱,谁就输。
两人又同时顿住脚步。
东方不败已握紧银针,暗自运气。
一阵风声传入耳中,东方不败没有射出手中的银针,却是猛地转头 。
身后已空无一人。
东方不败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对正向这边奔
来的几人说:“回黑木崖。”就消失不见。
另一边,杨默已离开了山林,漫无目的的走在大道上。虽说对自家教主开的这个玩笑
感到很无奈,但他也明白,教主确实有让他好好玩一段时间的意思。就这么回去,似乎
说不过去。而且,目前他也找不到方法回去。但……这里似乎没什么有趣的事。
正想着,前面传来一阵哭喊,夹杂着壮年男子的怒骂,闲杂锁事不宜插手,杨默本欲
离去,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他下意识偏了偏头,眯起了眼睛,目光随意落到一
处时,却浑身一凛。
一个人腰上别着一块物什儿,正是太阳光照到这物什儿上反出的光晃着了杨默的眼镜,
这东西好生眼熟,是……
但杨默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已钻进了前方一伙人中,登时没了踪迹。
杨默始终觉得有些不安,不由笑笑,既有无奈,看来又找上什么麻烦了,也有兴味,也
许会遇上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听那些人提到,他们似乎是黑木崖的人,就是前边那座
山崖,这次出来,是为了抓几个人上崖去做劳工。杨默又想到了之前那个红衣人儿,仔
细一想,便知之前那片密林也是黑木崖的地盘,那红衣人儿十有八九也是黑木崖的人,
他对那人倒是很好奇,这么看来,事情似乎有点儿意思了。
这般思量着,看到那边又有几人朝这边走来,偷偷绕了个圈子,跟在他们后面,来到
那一伙人前,也学那班人,低着头。那领头的人只是粗粗扫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来,
便操着大嗓门儿赶他们上崖。
不一会儿就到了崖口,这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上来,简单的搜身,蒙上眼罩,又推搡着
他们往前走,杨默听到,原来的一拨人似乎被分开了,而且,有人带他绕了几个圈,虽
然是在绕圈,但杨默还在暗记路线,将来若想离开,这毕竟是一条后路,前提是毫无
别的办法。
不过,杨默还有些惊异,这么简单就混进来了?这些守卫也真是……但那个红衣人儿
可不简单。
素帘半挽,青烟倦懒,紫檀木桌面上,烛光明灭。
彼时,东方不败正在内室,拿着几簿账本,随意翻看着。他慵懒的靠在描花镶金大红
木椅上,正红蜀锦雁锻流云纹料长衫垂覆在椅扶上。脸色白皙,略显瘦削,淡色薄唇,
从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优雅的下巴,到修长的脖颈,一条流畅光滑的线,渐渐
隐入衣领。眉略淡而英气,末梢微挑,显出三分张扬,半垂眼眸,却掩不住其间流转
的暗光。烛光笼在他身上,打出一片柔和的橘黄。
若忽视这人眼中的寒光,便当真是一幅千金难求的画。
这朱堂主到也是个有本事的,能将这假账做成这般,也着实不易。
但到底是心思不足。
也不想想,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即使账做得再天衣无缝,管事的查不出来,但他
当真以为,那些小动作瞒得过自己的眼睛吗?
之所以放任不管,不过是另有计较。
至于自己身边的王长老,素日里也是个谨慎的,虽暗卫传消息给自己,此人暗中与
向问天勾结,但也没拿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即使有一些蝇头破绽,也能打哈哈就过
去了,所以之前一直无法动他。这一次,为向问天通风报信的,绝对有他的功劳。
这一次,他是下了大赌注啊。
好,很好。
这么冒险的事,他的狐狸尾巴,总该露出来了。
也是时候提点一下那些老家伙了。
至于向问天,先不动他,本座倒要看看,他能翻起什么浪花。
东方不败不由想到了杨默,取出一根绣花针,静静把玩着。
这人不简单。
若说之前,他看似身负重伤,动作却完全不似一个重伤之人,还有那种种令人
琢磨不透的古怪行径,不过是让自己有些警惕。
但在破庙里时,自己不声不响,也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表明敌友态度,僵持了
许久。在当时的环境下,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一般人要么会心胆俱寒,要么会
对自己有十分警惕,要么会对自己百般试探,要么会不动声色,暗中打量。
但他都没有。
在那样的氛围下,即使没有放出威压,对面的人也应感到窒息般的压力,而且比
内力催出的压力更为难捱。
内力催出的压力是伤身,氛围逼出的压力是攻心。
再怎么样,这人周身也应泄出一丝情绪。要么是好奇,要么是敬而远之,要么是
戒心满满,要么是完全旁若无人,风轻云淡。
但他也没有。
这人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气息极为内敛,就这么与自己僵持着。他对自己
似乎没什么敌意,也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是风轻云淡,也不太像,他
没有紧张,也绝没有放松,只是平静。
平静的不真实。
他在与自己僵持。
他在营造同样的氛围,与自己僵持。
这个氛围,谁先打破,谁就输。
因为自己的人寻来,两人同时走出破庙。东方不败确定,那人是刻意与自己走相反
的方向。自己占了主动权,那人却依旧不动声色,与自己保持同一步调,同一节奏。
依旧是僵持。
同样的,这个节奏,谁先打乱,谁就输。
这其实是个麻烦的局面。
两人此刻的状遇都不好,敌我实力也不明,若是哪一方打破了僵持的局面,结果
不好说。
一直僵持下去,定然不可,而且,若待自己的人寻来此处,他走不了。
与自己冲突起来,他讨不了好。自己也一样。
所以自己不会先动。
但时间不等人。
自己听闻风声,本也当是这人动手了,但听着风声,却是向相反方向而去,似是
运起轻功时带动的风声,回头一看,这人已消失不见。
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也怔了一下,既而回过味儿来。
他很聪明。
在当时,他若输,便必死无疑。务必要有一个人打破这个僵局,他也看准了自己
不会先动。而他若是率先打破僵局,虽把自己陷于险境,但也有一定主动权,若能
用好这微乎其微的主动权,也许会有新的转机。
他做到了。
确实,直接离开在当时也是个办法,而他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几乎在自己眼皮
底下,纵着轻功光明正大的离开,胆子实在不小。
东方不败也知道,这人算准了自己不会追上去。
这也是一场赌博,而那人赌赢了。
着实聪明。
也着实是个威胁。
东方不败突然挥了一下手,暗处传来一个声音:“禀教主,未查到近期内有人涉
足崖下密林。”
没有吗?凤目微眯。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