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未成年》逆尾

44、异能日常篇（三十二）

　　黑巫师继续说着，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你要是有艾莉希一半狠神界那边也不敢像现在这样追杀你，现在最损失不起人口的是神族。”
　　“神界内斗也不轻，你以为为什么那些人神要打压少数种族？要是神族一弱，光是那些少数种族就能联合起来把神族撕碎。”
　　“你究竟是谁？”艾泽维拉顿时警惕起来，抱着小魔神欲走。
　　“先别动，差一点就要完工了，带上这个再跑。”黑巫师的语气淡淡的，“本来我想着按照他们的命令对付你，但是又觉得那样太对不起艾莉希了。”
　　黑巫师雕刻完把龙晶放入不知名液体中，龙晶的颜色开始变化。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对不起她，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对得起她。”黑巫师接着说道。
　　艾泽维拉现在十分虚弱，也十分谨慎，并没有认真听黑巫师说的话。
　　“不过我好歹也是她的母亲啊，虽然我这个母亲小时候把异种种进了她的身体。”
　　黑巫师解下帽兜，露出了一张和艾莉希七分像的脸。
　　艾泽维拉怔了怔，目前这个人和艾莉希在外表上很像，气质却截然不同。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道，艾莉希的情况他知道一些，也知道对方为了摆脱不掉的异种有多痛苦。
　　“为什么啊，大概是我在她身上看见了异种长成的希望。”黑巫师笑笑，“养一只异种太困难了，它们需要大量生命力，一万个人神也不一定能喂成一只异种，可是艾莉希，她即使喂不成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她死后找人接手就好了。”
　　为了养成一只怪物把自己的女儿作为食物？艾泽维拉完全get不懂这位母亲的脑回路。
　　“送你的，项链完成了，关于功效我没有骗你，还有这个短距离空间传送卷轴，能跑就跑吧，我希望艾莉希能多活一段时间。”说着，黑巫师把两件东西递给了艾泽维拉。
　　艾泽维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脚底魔法阵的光芒亮起，艾泽维拉立马出了房子欲逃，却在房子外看见了大量的神族。
　　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一个都打不过。
　　“为什么这小子还没死？”一个神族皱眉看着黑巫师。
　　“他的龙晶受了损伤，实力大不如前 ”黑巫师摊手说，“没办法，让他把龙晶给我他不相信，只能这样，你们总不会连一条虚弱状态的龙宝宝都打不过吧？”
　　那个神族皱皱眉，没有再说话。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艾泽维拉看懂了领头人的手势含义，立马发动了传送卷轴。
　　“这是怎么回事？”领头人脸色不佳。
　　“别忘了他是谁，有一两件保命的东西多正常，要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他敢同意我的要求？”黑巫师不为所动，“一个短距离传送卷轴而已，传送路程顶多三千米，你们难不成连这都追不上？”
　　领头人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看了黑巫师一眼，带人追了过去。
　　艾泽维拉在逃，他现在这种状态，力量十不存一，根本无法正面对敌。他变回了原型，抵抗着身体和精神的虚弱，拼尽全力朝极渊地狱飞去。
　　要是说神族到现在哪里不敢轻易进去，必定是极渊地狱。魔界消失大半连带着寒冰地狱和烈火地狱也消失了，由于异空间消失，极渊地狱和未消失的魔界土地和奥维尔大陆连成了一块大陆。
　　极渊地狱，现在是奥维尔大陆唯一的魔气出产地，底下有数不清的感染者，虽然对于小魔神和艾泽维拉来说也很危险，却是他们现在最好的去处。
　　可是事情不会总那么顺利，尤其他们离极渊地狱并不近。
　　艾泽维拉只顾着飞，对到来的攻击完全不还手，反正他皮糙肉厚还能扛一阵。小魔神被他藏在嘴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外面的声音很杂乱，小魔神听不清，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在焦急中一分一秒的度过，忽然，小魔神听见了一声惊呼，艾泽维拉的身体剧烈摇晃起来，小魔神在艾泽维拉嘴里被颠的七荤八素。
　　然后，他看见了光，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却不是艾泽维拉把他吐了出来，而是艾泽维拉的血肉被粉碎的露出了骨头。
　　艾泽维拉把他吐出来是在一个小巷子里，小魔神看见了重新变成人形的艾泽维拉。
　　他浑身都是血，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狼狈。身上破破烂烂的，像一个烂布娃娃。艾泽维拉现在的样子十分恐怖，身上血肉被撕掉了大半，浸着血的黑发贴着左眼，左眼中不断留下血来。
　　那个卷轴，是一张时空卷轴，但是并不具备抵御时空风暴的能力。
　　看着破破烂烂的艾泽维拉，小魔神哇哇大哭。
　　艾泽维拉想安慰，只是一张嘴就吐出血来，只能用失去血肉的手轻轻拍打小魔神的后背，温柔的把项链挂到了小魔神脖子上。
　　他的胸前破了一个大洞，透过大洞，可以看见大洞一侧忽明忽暗的龙晶。
　　艾泽维拉现在的样子并不好看，小小的婴儿却死死盯着他，似乎要把这一幕永远记在心里。
　　“对不起……不能照顾你长大……”艾泽维拉脸上眼泪混合着血一起流了下来，“塞亚，我好疼……”
　　小婴儿哭的更厉害了。
　　“啊——”这时候，巷子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艾泽维拉其实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眼前也被血色浸染的一片模糊，却依旧能隐隐约约看出来这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小魔神就看的比较清楚了，女人底子很好，只是十分憔悴，穿着廉价的衣服，抱着一个浑身通红看起来很不正常的小孩。
　　女人看见艾泽维拉身后的黑洞，虽然恐惧却走了过来。她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女人，她是陆落熙，生于异能家族的陆落熙。
　　“你没事吧？你是异能者吗？”虽然口中这么问，陆落熙在心中已经确定了艾泽维拉的身份。
　　陆落熙靠近了小魔神才发现，她怀里那个孩子浑身起着红色的疹子，有的地方还长了脓包，气息虚弱，看起来活不了多久。
　　“带他走……帮我把他养大……”艾泽维拉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
　　陆落熙听不懂艾泽维拉在说什么，不过看动作也能看出来。
　　陆落熙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扑通一声跪在了艾泽维拉面前，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快不行了……我没有钱……你救救她我什么都答应……”
　　艾泽维拉迷迷糊糊的看着小婴儿，他不知道怎么救，直接把自己的血喂进了小婴儿的嘴巴里。
　　小婴儿的呼吸变的清晰，身上的疹子没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健康起来。
　　陆落熙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从艾泽维拉手中接过了小魔神，并发誓说一定好好照顾他。
　　艾泽维拉看了一眼陆落熙，艰难的起身，他已经活不成了，但是只要他不回去身后的黑洞永远不可能消失，说不准那些神族会不会通过黑洞进来。
　　最后的最后，小魔神看见艾泽维拉闭上了眼睛朝后面的黑洞倒去，然后在他的眼中被撕成碎片，血肉不存，唯独一颗龙晶不知飞向了哪里。
　　【维拉，疼吗？】
　　【疼，但是没有圆圆疼，圆圆不要走……】
　　最后一刻，艾泽维拉听到的是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
　　艾泽维拉在小魔神的面前被撕成碎片。
　　这一刻，小魔神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痛是什么滋味。
　　和知道魔界被毁那种痛苦不同，这是一种更痛彻心扉的完全不同的情感。
　　在这一刻，心里那层朦胧的面纱被揭开，露出了心血淋漓的内在。
　　情曾经对他说，你不会爱，也不懂爱。
　　他问，可我想守护魔界。
　　情说，你知道守护是什么意思吗？
　　他说，不知道。
　　情说，当初我捡你回来就是觉得你在外面会出事，没想到现在还是出了事。
　　他问，那现在怎么办？
　　情说，你既然干掉了上任魔神，那你就当魔神吧，不过大事你不用插手，塞杜他们会处理好，我现在还不敢把它完全交给你。
　　他说，好。
　　那一天，他独自一人杀到魔神宫，把关押情的魔神杀了，魔神宫里的其他人也被他杀了个干净。
　　他记得那天情看他的眼神，温柔而悲哀。
　　后来，情问他，每个人活着总有一个目标，我要找一个人，伽末为了报仇，当初跟随创世神的大部分人都为了报仇，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活着？
　　他怎么回答的？他没有目标，于是说了守护魔界。
　　但是……完全没做到。
　　现在……
　　小魔神看着自己的手，曾经答应情的他一件也没做到，甚至明明那么讨厌创世神，却活成了她的模样。
　　创世神谁都不爱，包括她自己。所以当她创造的世界出现“瑕疵”的时候，她便想着毁掉这些出现瑕疵的种族。
　　他也谁都不爱，所以他总是一意孤行，自以为是，明明是自己导致了魔界的灾难，却一直在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其实，他应该明白的，没有洛兰，也有别人。因为，他压根儿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和他相处越久的人越明白。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这个世界，没有在这个世界投入多少情感，多数时候是在冷眼旁观，用当初创世神俯视奥维尔大陆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
　　晚了，一切都晚了……
　　剩下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精神海里，小魔神抱头痛哭，如同真正伤心的孩子。
　　剩下的记忆对他来说不重要，但是对顾花音来说很重要。
　　但是，事情明显让他失望了。
　　陆落熙也看见了艾泽维拉被时空风暴撕碎的场面了。她记得自己答应艾泽维拉的，但是她实在无力再抚养一个孩子。
　　于是，她把这个孩子放到一个废弃很久的宅子中，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破棉被包裹住小婴儿，便带着顾雪言回了家。
　　往后，每天她都会带着顾雪言来这里给婴儿喂米粥，偶尔也喂喂顾雪言。
　　顾雪言一岁半，已经不用吃母乳，陆落熙的奶水也不足，于是买了尽可能好的奶粉喂她。
　　这个宅子她不能多来，怕被发现，于是一天只来两次，其他时间任凭小婴儿哭哑了嗓子也不会出现。
　　陆落熙想，她养不了小孩儿，得给这个小孩儿找一个领养的人家。其实她心里更倾向于福利院孤儿院，可惜s市没有那种地方。
　　这段时间，顾雪言都没有再生病，陆落熙本来以为是顾雪言的体质改善了，知道某一次外面风大她害怕顾雪言吹风就没带她出来。
　　当天晚上，顾雪言发起了高烧，但是靠近顾花音时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于是，陆落熙开始正视顾花音。
　　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特别的，似乎就是那条他从没有摘下过的项链。
　　从陆落熙取下项链之后，一切的一切似乎成了定局。
　　得到了项链的顾雪言再没有生过病，陆落熙开心之余对顾花音愈发忽视。
　　等到收养人找到之后，陆落熙见了对方，发现对方条件相当不错，就动了心思。
　　这样的人，即使将来有了孩子，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之前养的孩子，这本来是给顾花音找的，但是这一刻，陆落熙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的阿雪需要这样一个环境，她不能在这种地方长大。于是，第二次选择开始了，选择的结果好不令人意外。
　　因为男人并不关心孩子，于是陆落熙直接抱着顾花音回了家，男人也没发现。
　　然后，陆落熙的生活变好了，男人不再一味的对她宣泄暴力，更多的被宣泄到了孩子身上。
　　陆落熙也完全没了当初为了孩子跪在艾泽维拉面前求人的样子，到现在顾花音才知道，原来记忆里那个温暖的怀抱是陆落熙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掐他的腰间肉时被美化出来的幻影。
　　顾花音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他也觉得不用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原来，陆连城没有骗他……
　　不知道小魔神和顾花音看见了什么的陆期现在。现在并不好，因为陆知遥来了。
　　因为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具，所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只是酒店的房间。
　　然后，下雪了。
　　现在是五月份，b市外面却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不，不止是b市，s市，j市，以b市为中心，大雪向着全球扩散开来。
　　不过，对于热带亚热带，说是下雨更合适。
　　大雪带来的是气温的骤降。
　　北方的地域路面和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冰。
　　金鱼被冻在浴缸里。
　　暖气裂开。
　　自来水管冻裂。
　　小魔神的魔力暴走了，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次暴走。
　　“怎么这么冷……咦？不是吧？温度怎么零下十一度了？”陆知遥旁边的男孩大呼小叫，“哎老大，你看！这可是室内！”
　　陆知遥没管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满脸泪痕还没有醒来的孩子。
　　温度还在降低。
　　转眼间零下十七度了。
　　“我去找衣服。”小个子受不住冷，哆哆嗦嗦跑了出去。
　　零下二十一度了，陆知遥也有点扛不住了，好在小个子回来了，把衣服披在了陆知遥身上。
　　小魔神的身上结了一层冰霜，像是一尊雪娃娃。
　　忽然，那对冰雪做睫毛的眼睛睁开了。
　　这一刻，陆知遥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没事吧？”陆知遥问。
　　小魔神怔怔的看着他，又机械的转头看向陆期。
　　然后，他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一声，把房门内和房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坑了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