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今天不偷懒

6、苏耶里山脉

　　小洋楼外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安和焦急的神色。
　　警卫员抱着苏珊，大跨步在其中，像两条逆流的鱼，在人群中笔直穿过。
　　“感谢上帝！苏珊小姐。”玛丽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警卫员连忙把苏珊放了下来。
　　“这群士兵真是野蛮粗心，您去哪儿了？”
　　“我。”
　　玛丽打断她的话，急匆匆的换了一副真切又上了年纪的语调。“苏珊小姐，伯爵受了点伤，您进去陪他说几句话就出来，记住，别太久，他需要休息。”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到了二楼的大屋子门口。门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暗红色的帷幔，有火炎的光芒在跳舞。
　　苏珊抬起头，求助的看着身后的人，玛丽一双慈爱的眼睛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岁月的智慧，脚动也不动，看起来不打算进去。
　　苏珊拉着裙子，指尖泛着白色，死死的拧着裙角，谨慎庄重的跨了进去。
　　炉子里已经生了火，一个高大的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半对着炉子半对着门躺在红色的布椅子上。
　　空气中是草木燃烧的松木味。
　　苏珊的心跳声响个不停。她像最忠诚的信徒一样行了一个屈膝礼。“父亲。”
　　“苏珊？”伯爵瞬间睁开了眼，蓝色的眼睛像海一样深邃无底。
　　苏珊有些怯懦，她很久没见到父亲，在她母亲死后，一年了。
　　伯爵在椅子上稍微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张脸半在火炉下半掩盖在黑暗中。他的左脚打了石膏，穿着深蓝色的常服，身体看上去魁梧有力，只不过黑色的胡子里面隐约已经有了不少的白色的异类。
　　他用审判打探的目光看着闯进来的小女孩。
　　苏珊看起来和千千万万小公主一样，她幼稚，无知，浅薄但长着一张天使的脸。
　　“好孩子，过来。”
　　苏珊往前几步，小手握着红木扶手。靠在了椅子边上。
　　男人满是茧子的手摸了摸苏珊的小脑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想过温妮费德会把你送过来。她病重的时候，战争正激烈。她是女王的表妹，身份高贵。而你的身上，也流着同样高贵的血液。”
　　苏珊睜着大眼睛，目光虔诚，似懂非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继续道。“你脚下这片苏耶里山脉是我送给女王的礼物，它立在奥德利国与维特共和国的中间。你踩在它的身上，就代表承担起了保护帝国的责任。”
　　苏珊盯着扶手被摩擦的有些褪色的木头，她脑子里还没有破旧，陈旧品这些词，只是觉得这个椅子没那么漂亮。低下头，苏珊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把头低下，迷恋的蹭了蹭男人宽大的手。
　　男人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看着膝前柔软的小女孩，她头发软软的，脸上还有小小的婴儿肥，正全身心依附在他身边，如同所有世间的小女孩一样。
　　“让我抱抱你。”
　　苏珊睜大眼睛，来了精神，五官都活跃了起来，她睜着那双大眼睛，有些筹措不安，走到椅子正前面，跃跃欲试。
　　男子起了个身，他稍微做出了姿势，不过只试了试，很快又坐了回去，他的脚打着石膏，动辄都疼痛不已。
　　疼痛声引来门口的探视。
　　玛丽年迈的呼声透过帷幔传来。
　　“苏珊小姐，我们去休息吧。伯爵也该休息了。”
　　苏珊抬头，伯爵已经彻底躺了回去，他的脸躲在黑暗中，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能看见红色的火苗点燃的眼睛。
　　苏珊退了一步，拎起裙角，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屈膝礼。“晚安。父亲。”她说。
　　伯爵没有动。
　　也没说什么话，晚安吻，留下她或者别的什么动作。
　　“晚安。”
　　苏珊低下头，迈着碎步，垂着肩，慢慢走了出去。
　　警卫员立马走了进去。玛丽摸了摸苏珊的头，带着苏珊回房，她叹了一口气，她今天不停的叹气。
　　“苏珊小姐，别担心，伯爵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苏珊嘴唇蠕动了几下。小眼睛里充满失落的情绪，却没有发出声音，垂头丧气的跟着玛丽回房间。
　　洗漱过后。
　　娃娃已经被玛丽放在小床上了，苏珊一把抱起娃娃。“晚安玛丽。”
　　“苏珊小姐，晚安。”
　　“晚安小宝贝。”她低声对洋娃娃说道。
　　一晚上，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