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今天不偷懒

4、络腮胡子

　　出了小院子，再往前是很多平楼。掩盖在高大的树木下，很像林中女巫的木屋，又或者山里猎人的木屋，可惜野草被很多的士兵踩出了光溜溜的大路。走近一看就能发现不是精灵的住所，而是人类的狩猎区。
　　太阳正好，深黄色小小一个，懒懒散散的照在脸上。路边小草沾着一滴滴剔透的玻璃水珠，空气里是泥土夹杂野花的香味，偶尔有一两声鹌鹑和喜鹊的声音，从高高的枝丫俯冲下来，叽叽喳喳，匆忙的又离开了。
　　苏珊一会儿冲到草地里摘红彤彤的果子，一会儿又踮起脚找树上的鸟窝。她乱跑的时候，警卫员就站在原地，眯着眼笑着看她。苏珊再跑回来的时候握了满手的红色浆果，鲜红的汁液浸了她的小手，粘粘哒哒，带着甜腻诱人的香味。“这个能吃吗？”
　　警卫员继续带着她往正路上走，远远的站着两个守门的小士兵，还没到跟前就“啪”的一声行礼。
　　苏珊握着浆果的手合在一起，眯着眼露出了白色的乳牙，很快又闭上了。她的小牙齿才冒出一个头，玛丽说那是新的牙齿。
　　可惜还是太小了。
　　警卫员目不斜视。“不能，这果子到处都是，没有人吃过。”
　　苏珊努努嘴，将满手红彤彤的果子丢在了地上。双手粘粘哒哒的，互相搓了搓。
　　“用我的。”一个圆脸的小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绸。塞在了苏珊的手里。
　　苏珊随手揉了揉，见红色的浆果被小士兵一踩，陷入了泥泞里面，也变成泥了。白色的丝绸也在她手里变成了红一块白一块。“我给你洗干净。”
　　小士兵眉眼嘴都裂开了，把帕子夺了回去。“不用，不用，很好洗的。我自己，晚会儿…”
　　警卫员瞥了他一眼，目瞪前方，如同一颗生长在森林里的松树一样笔直。“好好站岗。”
　　“燕麦粥和热牛奶？”后面几个戴着白色厨师帽的人来来往往，在他们手里，厚厚的土豆泥堆成了一座小山，热牛奶咕隆隆的沸腾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一只兔子被烤出了金色的油。一个络腮胡子高大的嗓门从后面透过来。“亨利，你送过去。”
　　一个穿着旧军装的小个儿从里面挤出来，他比苏珊还低一个头，犹如一阵风一样从苏珊身边跑过。苏珊只来的及看到他红红的脸颊颜色。
　　“那么，这位苏珊小姐想用点什么？土豆泥？三明治还是热牛奶。”络腮胡子又大又圆的脸从那头看着苏珊，他像一个巨人一样又壮又大，手已经拿着罐子伸进了牛奶。
　　“嘭。”的一声一个比苏珊头还大的碗放在了苏珊面前。牛奶动荡不安的飞了出来，溅在乌黑的桌子上。
　　苏珊怯懦的退了两步，大眼睛盯着警卫员。
　　“火腿三明治和苹果汁。”警卫员说。
　　“苹果汁？苹果——汁。”络腮胡子把苹果两个字拉长。肥大粗糙的双手快速将一块厚厚的火腿夹进了两块面包中间，又从一边堆成小山的煎鸡蛋里面夹出一个漂亮的煎鸡蛋，撒上番茄汁，最后还抓了一大把生菜。一个和苏珊头一样大的巨型三明治放在了苏珊面前。“喝牛奶吧，小家伙要喝牛奶才能长大。”
　　苏珊整个人缩在警卫员身后。
　　“苹果刚好用完了，要等下次。”络腮胡子补上一句。
　　听到这句，警卫员转过头，他眉毛皱了起来，看着苏珊，似乎在问她的意见。
　　门外一阵凉风吹过，一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跑了过来，他身上戴着一个红绿的军衔，在警卫员边上嘀咕了两声。
　　“照顾一下苏珊小姐。”警卫员脸色焦急，他笔直的身躯一晃，脚步半转，冲络腮胡嚷出一句，跟着士兵一起跑了出去。
　　苏珊看着面前巨大的两份食物，吃惊的咽了咽口水。
　　络腮胡子探出头，略有所思的盯着警卫员离开的身影，突然一张口，露出个黄色的大板牙，露出和猎人一样的狰狞的笑容。“吃吧。”
　　苏珊垂着肩膀，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双手小心翼翼的轻轻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双眼都耷拉了下来。满口的面包，好像在吃蜡烛，一点儿味道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