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识》东爻西笑

2、死因

　　“刘队！”

　　亮子是那种荧屏上典型的年轻警察，帅气，精神，干劲十足，还有点儿（自以为是的）时髦。当然，也有他们的缺点，就是自恋和毛躁。他今夜倒好，压根没看案子，就盯着门口发呆。刘队一来，立刻冲了过来。

　　“在土坡公园的那座土山上，一片古松间发现的。俩小年轻谈恋爱，想避着人亲热亲热，太投入，滚下坡了。滚到中途，卡在树根上，发现有个大洞，往里一看，仨死人！这是那三个人的照片，两男一女，大概六七十岁。”

　　刘队接过看了看。“去现场了吗？”

　　“没有啊！三队不是管那片嘛。人家队长带着人去了，一看这岁数，这没有外伤的样儿，估计就是咱们这案子的，现场做完记录，给咱们送来了。陈法医也来了，那边儿加班呢！”

　　“嚯！倒都知道咱们接了个棘手的活啊！”刘队苦笑一下，“年底评绩效，得，人家一年破30起，咱们破3起……”

　　“那还不都怪您！谁让您显得那么聪明那么能干呢，让我们跟着您老挑战高难度！”

　　“嘿！你这态度不对啊！人民警察，还挑肥拣瘦怎么的……”

　　“刘队！跟我来一趟吧！”刘队扭头，只见罩着一袭白大褂的瘦高身子，一丝不苟的马尾辫儿，孤高的鼻梁上架着过时的金丝眼镜——陈法医这么快就过来了？看来也没什么新发现唉，叫自己去例行公事签个字。

　　两人一路匆匆，无话。到了尸检室，陈法医拿起三个贴好标签的密封小瓶，递给刘队：“有新发现。”

　　“啊？真的！？”刘队立刻精神了。

　　“当然。”陈法医的眼里闪过一丝笑，“之前那些尸体都是在河里发现的，泡了好几天，证据都没了。今天这几具竟然在陆地上，而且还很新鲜。罪犯也是脑抽，这不是给我们送证据嘛？”

　　刘队赶紧看看手里的三个小瓶。里面都装着液体，呈淡淡的紫色，底部还有些沉淀物。

　　“这是我从死者胃液里提取出来的。除去他们各自吃的不同食物，这是他们摄入的相同物质。我刚才初步检测过，沉淀是植物纤维，紫色是花青素。应该是某种植物。”

　　“太好了！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陈法医冷笑：“当然重要，所以，哪儿可能那么容易？”她把刘队手里的小瓶拿过来放好，接着说，“前几天，我就回了趟学校。查了所有文献，又问了几个教授，目前世界上并没有能让大脑运转如此之快的药物。所以我们猜测，这些死者要么是受了强烈的物理刺激——但这一点已被排除，因为没有相应的外伤；要么是摄入了一种有此作用的生物，包括植物。果然，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是植物。”

　　“为什么就不能是药物？世界上这么多大财团，都在暗自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是他们做出来的？”

　　陈法医又是一笑：“我看不可能。刘大队长，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实验室研发出来的药物，那他们对剂量会控制得非常好，怎么可能让这些人摄入过量而死？只有可能是刚得到天然的植物，还没有提纯出有效成分，出于着急也好，不把人命当回事也好，直接喂给了这些人。结果，超量，死了。”

　　刘队一愣：“你是说，把这些死者当成了实验品？”

　　“不然呢？你看看死的都是什么人。流浪汉、走失的或者糊涂的老人，没什么社会价值，没钱，也不招家里人待见。总之就是那些死了都不会引起什么动静、说不定家人还挺高兴能摆脱的“累赘”。唉。”

　　刘队突然被点通了思路，眼睛立刻亮起来，使劲拍了拍陈法医肩膀：“可以啊陈老师！不愧是高材生，脑子太厉害了！”

　　陈法医半带着嫌弃地躲开，翻翻白眼儿：“是刘队长最近忒糊涂吧！不是，你对女的能不能温柔点儿？骨头都碎了！”

　　刘队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歉，但也抑制不住地笑起来：“这个植物，好查吗？”

　　“看运气吧。明天送到植物化学所，分析下提取物的成分，看能不能确定是哪种植物……我觉得会非常难，毕竟没听过哪种植物会有这样的作用。”
　　“思路对了就都好办！”刘队这回长记性了，轻轻拉了陈法医一下，“走，收工。我开车把你捎回去。”

　　陈法医还没答话，亮子小跑着进来：“刘队！有人说是死者家属，正在办公室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