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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阵 ...

  •   任五七住了嘴,平复怒气,看了眼路限道:“这就是你徒弟?弱不禁风的,一阵风就能吹倒吧。”

      十八岁的少年穿着贴身的长袍,被白色的精锻衬得温润,面上没有表情,静静看人的时候有种难以言明的冷,身高已经窜地比路限高一个头不止了,身形却很单薄,因为比起其他灵修匀称的体魄,他确实能称得上单薄。不过那也是俊秀端正、身形挺拔的少年。

      怎么就弱不禁风了?

      路限照常选择一言不合拔刀来战。她一双凤眸上挑,在任五七这样高大的身躯映衬下,显得娇小的女修反而平白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气势稳稳盖过对方。

      馔玉走过来就见师父拔刀,也没什么反应,师徒二人如出一撤的表情,气场却截然不同。

      “师父既然有伴,我便一人再先去逛逛罢。”

      走近的少年背着一把与他一般高的精致长弓,开口就是告辞。

      “诶??”路限的气势顿时弱下去了,她问:“不和师父一起逛逛吗?”

      任五七不满地皱眉,道:“你都多少岁了,还和小辈一起?”

      路限瞬间变脸:“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徒弟!”她分明还是双十年华少女模样,这家伙非得提她年纪,刚才那几个阵法师小辈都比他识趣多了!

      任五七盯了会面前的刀尖,一把将自己徒弟扯起来,看着馔玉道:“这是你路师叔的弟子,比你小上五六岁吧。照顾点人家。”然后毫不犹豫推出去,不给人丝毫拒绝的机会。

      青年正恍惚地换了湿透的衣服,还沉浸在恼怒羞愧中,刚走回自家师父旁边就被推搡了几步,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干嘛。

      馔玉只看了他一眼,发觉人体型壮硕,像个弱版的任师伯,硬生生高了他一个头,他道:“我是馔玉。”说罢就转头打算离开。

      “啊?哦……我叫汪崖……”不自觉就迈着步子跟上去了。

      任五七哥俩好似的箍住路限的肩膀,道:“去玩带着小辈算什么?杨子河说来接我们,让他去接续曲他们吧,咱俩先去玩会?”

      路限嫌弃地甩开傻大个的手臂,比她高那么多那么多,这个动作简直像他把个娃娃抱在怀里似的。从前粗线条不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不忍!!

      但嘴上也没拒绝。

      而跟着馔玉的汪崖好一阵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没有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样明显不同画风的小师弟一块逛街。

      他憋了好一会,找了个话题,闷闷道:“馔玉师弟,你知道阵法师和灵造师是……怎么回事吗?”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收拾了一顿。

      长身玉立的少年淡淡回答:“恃才傲物。他们走的道,比之我等会更轻松,更强大,但是我等天赋一般尚且可以靠努力成道,他们却必须天赋卓绝。”

      天知道,路限都很少听自己徒弟讲这么多话。

      “所以他们,向来任性妄为。你被捉弄了?”后一句平淡的像陈述句。

      汪崖顿时涨红了脸,嘟囔:“我都没明白我做了什么!他们一群人对付我一个,还下阴手,着实可恶!!”

      他瞧着前面的少年,想没想到路师叔和自家师父都是一副狗脾气,两人好像都是很多时候一点就炸,指不定喝酒喝着就和人打起来了,路师叔更是先拔刀的那个,师弟性格却很好。

      不免生出几分亲近。

      没一会,馔玉站定,道:“那我便为师兄讨个公道吧。”

      面前正是那群阵法师和灵造师的临时摊位。

      离自己被安顿的茶铺没有多远,原来又走回来了。汪崖想着,却莫名心虚。

      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人捉弄的那么狼狈……

      在师父面前还能硬着气说要报复回去,这会面对小师弟,只有难言的羞耻。

      馔玉没想那么多,只是他普一进翎羽巅大门,就瞧见那群傲慢的灵修在欺负人,莫名看着窝火。师父急匆匆跑上去占便宜和嘲讽任师伯,转眼就不见人影,他只得先去找师父,免得把师父丢了还让她操心。

      所以这会得了空,还是要回来一趟。

      这几个灵修此时正懒散地坐在摊位后,神情类似的轻慢,没争执,只一句一句讥笑来者。

      上空几行灵力写就的字被以阵法的形式固定,以便来者一眼看清。

      “尔等能破阵法吗?尔等能解灵器吗?三招之内,若能,我等许诺尔一个要求,以心魔发誓,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皆可。若不能,便反过来应我等一个要求。”

      摊前并非没有人尝试,阵法师和灵造师的一个诺言,还是很打动人心的。

      然而,这些家伙一如既往恶劣。

      “哟……一招,两招,行了行了你再上个百招也碎不了这个阵法的!”

      “啧啧都没什么自知之明么?”

      “自不量力,我等的阵法岂是那般好破?”

      “你要解灵器?哈,行啊!阵法或灵器都行,不过输得起么你?”

      “看呐,就这么点软绵绵的力气来做什么?这阵法还是完好如初一丝裂缝也没有呀!”

      ……

      “输了吧?一个要求!”

      “我觉得让他裸着绕翎羽巅一圈挺不错的?”

      “这怎么够?学狗多好,狗叫狗爬呀!”

      “还要大骂三声自个是傻缺!!”

      “哈哈哈哈哈——”

      “那就学狗爬绕翎羽巅一圈,一边狗叫一边大喊自己是傻缺好了!”

      “这个好!真有趣嘻嘻嘻~”

      重击了三下,还在他们嘲笑声中再击了三下的灵修面色愈发铁青难看,咬牙道:“尔等莫欺人太甚!”

      阵法师们齐声嘁了一声。

      灵造师们冷下脸色,语气不耐烦:“怎么?输不起要反悔?行啊,违背心魔之誓,我等等着你变成邪祟给人灭咯。”

      “啧啧,贪心不足~”

      “没劲儿!”

      “都让你多出了三招,可还是无用呀!看不清自己实力,无甚本事~”

      “啧啧……一点儿自个脸面都不顾的么?”

      灵修挺直的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要么脸面尽失被人笑话死,要么违约道行毁于一旦,被恶念钻了空子就是真的等死了。

      汪崖心思消散的干净,内心拔凉拔凉的,转而又满是愤怒。

      他咬牙切齿道:“这群家伙未免太过分了吧!万阵门也不管管?就这么让他们的阵法师当众胡闹?”

      馔玉冷静道:“我若没记错,他们便是两大门派的最大毒瘤。仗着天赋卓绝,性情古怪,任性妄为。曾经并不是没人在他们手里吃过亏,然而,他们并非没有占理。”

      “像你之前,他们觉得被冒犯了,单独一个人下的阴损手段,其实合情合理。”

      汪崖闻言,怒气一顿,更觉憋闷了。最后那个灵造师显然只是嘴上教训,而其他,禁言阵法就那么一会算什么?小儿玩闹似的,只是重重加起来带着侮辱意味过了分。

      “而刚才这种情况,确实是被利益驱使,自愿的。以前这种事发生的多了,他们的名声传开,连其余阵法师灵造师名声都被连累了,少有人再被诱惑到。你说的万阵门不管,并非,据说是看到这个规矩并未界定修为,有让仙尊出面过。仙尊一击搞定,他们自称不在意前辈欺负后辈,愿赌服输,就真的照做了自己羞辱别人的要求,然后继续干这种事。想让他们心服口服,现今只有同等修为打破他们的胜绩。但暂时于事无补,因为仙君之中,三招内破阵解器的,暂时未有人能做到。”

      汪崖听完,怔愣:“那不是完全拿他们没办法?”

      “可以这么说。三招是个很微妙的数字,阵法或炼器在他们之上的仙君三招内也破解不了,而战斗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仙君也无法三招内击碎。”

      馔玉说完,往前几步拦住了满脸难堪输了要履行要求的灵修,看着摊位后的所有人。

      语气认真:“若我破了阵,诸位能否放他一马?”

      阵法师扫他一眼,上下打量道:“凭什么?他输了,履约理所应当。”

      旁人拦住先说话的这位,笑嘻嘻道:“可以。毕竟我们也有点于心不忍,给个机会也没关系的。”

      立马有人冷声接着道:“若你破不了阵,就与他作伴吧!”

      个顶个的咄咄逼人。

      “可以。”

      “馔玉师弟!”
      “师叔祖!”

      馔玉应下,汪崖立马焦急地想把师弟拉回来,他刚才自己都说了没人奈何的了这群毒瘤啊,怎么能吃这个亏!师父知道了都能打死他的!

      后者则是输了的灵修闷红一张脸,不安的想阻止。

      馔玉愿意说出这种条件,恰好是这位仙君是他们灵冰门的弟子,托他师父的福,这最小的一代弟子得叫他师叔祖。

      虽然这位师曾侄,好像年纪比他要更大一点。

      而摊位后的三位阵法师站起了身,互相对视一眼,一人放上一张特大的白纸在木桌上,几人一同在特殊的灵纸上描绘起来,复杂得像杂乱的线条好似毫无章法地铺就出来,不到一炷香时间,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头疼的阵法渐渐呈现出来。

      灵造师们只看着,道:“怎么是个祖宗辈的?”

      见制止不了师叔祖的兵修小辈,闻言梗着口气解释:“师叔祖是休刀仙尊,师祖十八年前收的弟子,我不叫师叔祖叫什么?”门派里辈分高的就那么几位,弓修更是只有师叔祖,灵冰门弟子一见都能认出。

      灵造师们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不说话了,场面一时十分安静。

      阵法师们布阵需要媒介承接符文和灵力,画符箓是基础,只有一些作用十分小的阵法,他们才能不依靠媒介施展。然而,此时三个人画阵法却需一炷香,尽管十分庞大,耗费时间显然不适用实战。虽然就算换成旁人,只会更久或干脆布不出。

      馔玉皱着眉想,最杰出的年轻一代阵法师,若事先不备好阵法,根本没有实战之力?遇到突发状况,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他记得史书记载,从前成名的阵法师,虽然仍需媒介才能布置大型阵法,却不会慌乱,一边对敌一边布阵,几近拥有灭世之力。

      又一想,现在一般的阵法师,符箓都画不好是常态,布阵都是依靠手中的符箓临时布阵对敌,符箓用尽还是等死。

      虽说释然了,心里却不大痛快。

      阵法一层,灵力画就的符文光芒大盛,形成透明的阵法浮在桌面,已经看不见灵纸的痕迹。

      “请吧?”
      “你若能三招之内,击碎防御阵,使木桌碎裂,便赢了。”
      “你可不要怕哦,反悔也来不及了~”

      馔玉声音清晰地发下了心魔誓言,不守诺道心便会受损。他道:“诸位过于聒噪了。”

      阵法师们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抱臂看这位年轻的兵修。

      馔玉站在阵法前,看透明的阵法几乎融于空气,看不见符文流转的模样,平静地一掌拍了上去。

      用力之大,是真灵之境全力一击。

      阵法却毫无震颤,只是符文显现出来,密密匝匝,只能使人眼花缭乱。

      “一招~”

      阵法师们漫不经心念着,灵造师们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哈欠道:“不行啊小弓修~”

      对于这称呼,正看着师叔祖的兵修怒目而视过去。

      面上戏谑的灵造师不以为意,视而不见。

      馔玉静静看着阵法,符文罗列乱中有规律,线条七绕八绕上千条缠在一起,结结实实地围成了一张网,因着其实算不上多大的缘故,层层叠叠,约莫是数百层叠加在一起了。

      这阵法的每一处落在他眼里,莫名格外清晰有数。

      藏书阁里有本白书,整本只写了一段话:“若这世上有完美到毫无破绽的阵法,那也除了我没人布的出,可惜我也暂时做不到。所以对付阵法,抓住破绽,就没有破不了的,阵法师能越境轻而易举杀敌,那旁人自然也能越境轻而易举破除阵法,不然我生吃了这本书。”

      署名是笔锋锐利张扬,处处透着狂傲的二字:“靳恣”。

      靳恣,字如其人,人如其名,果真是个极其负有傲气的人物。

      他原先还疑惑,因为崇灵界有名的灵修记载里,查无此人。不过既然师父说了,那就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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