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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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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机器被上了发条,“咔嚓咔嚓”极有规律的向前转动。单调的生活像是一遍又一遍的重播电影,下一秒,下一个动作都明确地被预知。
摆完满月酒,余妧就顺顺利利地返回娘家了。确实也没什么阻碍,卓母巴不得她快点走,她就像霉神一样直教卓母生气;卓父又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不会明面上跟她对着干,因为有个道理人人皆知,那就是别和泼妇讲道理,她根本不会听;至于卓国帆,余妧早就死心了,在这个月子里,她越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勤劳、肯干、疼人都是假的,回到家里,唯娘是从,喝酒打牌夜不归宿一个都没落下,从没问过尔尔的尿布洗了没,尔尔半夜会不会哭闹,尔尔的一切他都不曾过问,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女儿叫卓尔。她不像是这个家的一分子,走了自然也没人挽留。卓国帆和她的婚姻关系好像只是被一张证书勉强的联结在一起,他们的孩子也没起到纽扣作用,这场婚姻,名存实亡了。
倒是吴姨,临别前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好像自己女儿远嫁了再也见不到似的。
吴姨浓烈的感情让余妧眼睛发酸,哭着道:“我会想您的。”
三轮车驶在乡间的小道上,一排排绿竹立在道边,余妧突然觉得这里很美。
她看着怀里安睡的女孩,不自觉地淌下一滴泪。身旁的母亲看到滴落在卓尔脸上的水珠,顿觉喉咙发涩,紧紧抓着女儿的手,道:“妧妧,妈在呢,会好的。你瞧,她多可爱。”余妧颤着声道:“妈,我不想回来了。我要和你和爸住一起。”“好好好,跟妈跟爸住一起,你还是我们的公主。”
余妧回到自己长大的家,一下子感慨良多,眼里又噙着泪了。
关系不算近的邻居不知道她回来的原因,只觉得是婆家太好了,怕她念家竟然肯让她回家住。纷纷感叹自己没嫁对人,又开始笑着抱怨自家丈夫怎么怎么不体贴人。
余妧听了心里直发酸。她也想过等自己老了,几个老姐妹一起聚在院前,一人一把竹椅,围成一个圈,手里都抓一捧瓜子,用最地道的乡话嗔笑自己老伴的不浪漫。但这个梦想现在不属于她了。她让自己解放了,让自己不再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咬紧牙关,她也是一个公主,一个自己的,父母的公主。
关系近的亲戚朋友,听说余妧回来了,心里都觉得苦涩,纷纷前来安慰她。一时间,余家热闹起来了。
她每天保持同样的笑脸,说着同样的话,听着同样的安慰,又开始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像想象中的那般......那种无法用描绘的幸福和满足。
都说饱暖思淫欲,她现在闲来没事干,应付完亲戚的来访,看着一天里大半天都在睡觉的尔尔,她不可避免地陷入回忆的漩涡。
当初追她的人虽说不上从村头排到村尾,但凑两桌打麻将的人肯定是有的。偏偏她当初还就瞎了眼,看中了卓国帆。那么多人里随便抓一个只怕都比卓国帆强上百万十倍——有一个人当初追她,天天在她公司宿舍楼门口等着给她送早餐,一星期不带重样的。现在想想好像谁都比卓国帆好,可是到底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嫁给他呢?余妧也不知道。于是便把答案归结于“缘”。
可缘这种东西啊,也有孽缘。
余妧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愿承认。好歹卓国帆这个人她也确实曾经动心过。然而这一动心,虽谈不上万劫不复,却也不让她好过。
之后呢,忘了是多久后的某一天,余妧这个傻女人,吃一堑不长一智,整理整理衣裳又跟着卓国帆走了。
那一天,她在车站对着送行的余母和卓尔说,有一天她肯定会好好地回来的。
她和卓国帆牵手上车,余母抱着卓尔立在站台上看着火车架尘飞去。
年幼的卓尔还在天真的嘬她肉肉的手指头,像是完全不知道离她渐渐远去的到底是谁。
余妧走的时候,卓尔堪堪十月大。乡里有句老话:娃娃喂到十月大,聪明勤快又懂事。
也不知道到底是基因遗传问题,还是老话准的骇人,卓尔除了断奶那晚闹得余母整宿睡不了觉,借来下的日子确实是“聪明勤快”得紧,而且还非常“懂事”。
她不仅非常懂事的在那晚哭闹之后发了高烧,还懂事的常常让余母对着头顶的木头梁子发呆。
余母自从带了她,日日有的操心。
舍去一大段无关紧要的闲话,让我们挑一个切入点进入。
就从三岁的卓尔说起吧。那这说起来可就不得了了——这个小家伙泼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