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Umoi

45、第四十五章

　　谷相惜以照顾季淆为由留了下来，偶尔怕王中元发现会回家住，但几乎都是晚上回去早上回来，后面季淆感冒痊愈也阻止不住，在来回折腾中，谷相惜迎来了招教考试。
　　考试当天她再三嘱咐季淆不要来接她，但最终这个人和他的车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小区门口。
　　当看到他的车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里是开心的，上了车收起开心板着脸训斥道：“都说让你别来了，你这感冒才刚好。”
　　“真没事了。”季淆笑着说，把早饭递给她：“先垫垫肚子，等考试结束后再吃。”
　　早饭绝对是意外之喜，谷相惜笑着赞扬他：“就知道你最好了。”
　　季淆抿嘴笑笑，没说话。

　　笔试一百二十分钟，谷相惜答完题后听说可以早交卷立刻交了卷子跑出来。
　　从考场出来，一眼就从停车场内众多的车中看到了季淆的车，她跑过去趴在玻璃窗往里看，季淆放下椅背躺在刷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倒是挺专心的，就连她回来他都没有发现。
　　谷相惜趴在玻璃上看他，越看越想笑，最终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敲了几下窗户。
　　季淆放下手机，看到副驾驶的玻璃外，正贴着的傻笑的朝里面看：“怎么提前交卷了？有没有好好检查？”季淆立刻给她开门，等着她进来后问道。
　　“我觉得我特别幸运，”谷相惜笑着说：“考的全会。”
　　“那就好。”季淆点了点头，两秒后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谷相惜思考了两秒，摇摇头：“没安排，怎么呀，你想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季淆问。
　　“真请我啊？”谷相惜有些意外，歪着头笑着看他：“怎么觉得你有求于人呢？不年不节的要请我吃饭，快说啥事。”
　　“没事。”季淆说。
　　谷相惜不信：“快点说，你不说我这饭都吃不消停。”说到这里谷相惜突然发现，这人和自己套近乎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十月份出院后，她上下班几乎都是他车接车送，刚出院那会儿还管饭，每天还有大骨汤，要不是她体重飞快增长，强烈叫停，估计这时候还喝着呢。
　　“就当给你庆祝了，”季淆想了想，说出个理由：“庆祝你顺利考完笔试。”
　　“那走吧，”谷相惜说，“前段时间听大徐说同江北山那边开了个室内攀岩馆，元旦开业，我们去转一转？”
　　“好。”季淆答应。
　　谷相惜查地图，季淆开车，两个人都没说话，但车内的气氛格外的好。

　　谷相惜和季淆两个人在运动方面是两个极端，一个觉得运动无止境，一个信奉生命在于静止。
　　到了攀岩馆，谷相惜侧头看身边的人，他真的可以吗？倒不是怕有危险，只不过对季淆的体力有些没有把握：“要不你爬个简单的，等会儿下来再会合。”
　　“一起吧，”季淆想都没想拒绝了：“我想试试。”
　　看着季淆坚定的眼神，谷相惜没再说拒绝的话：“那你坚持不住和我说，我们慢慢爬。”
　　季淆点头。
　　谷相惜比较喜欢运动类的项目，这种攀岩她之前也爬过，开始的一段轻松上去。倒是季淆，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类的运动，一上来就卡在开头几步。
　　谷相惜没有催促他，停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指导着他怎么走。
　　五米的攀岩墙，谷相惜自己的话最多也就十分钟，但两个人一起时间就开始成倍增长，等到顶的时候双方都有些精疲力竭。
　　谷相惜侧头看身边的人，“我以为你坚持不下来呢！”
　　“我想和你登顶。”季淆突然朝谷相惜身边挪去。
　　谷相惜立刻出声：“看好脚下。”
　　在她的提醒中，季淆顺利过来。他抿着嘴面容严肃，但转瞬间又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一样，深吸一口气：“我们拜把子吧！”
　　“啊？”谷相惜懵了，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你说啥？重说一遍。”
　　季淆又郑重其事重复了一遍，这下谷相惜听清了，气的差点没伸脚把他踹下去。抬了脚最终没有下得去，放下绳子下去了。
　　也不管季淆到底在上面挂着能不能下来，到地面气冲冲的解开绳子，朝上面大喊：“你神经病吧！”
　　“相惜，”季淆也顾不上危险安全了，下去解开绳子去追她。
　　索性谷相惜生气归生气，但没走多远，出门没过两分钟就追上了：“你听我解释。”
　　“你说吧！”谷相惜停下来，面对着他：“说吧，我听着。”
　　季淆站在谷相惜面前，挺直的腰板双手垂放在裤线处，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但不知道为啥，谷相惜从他的严肃里面看出一丝丝……悲壮。
　　过了大概半分钟，谷相惜都快没耐心了，对方才开口。
　　“我喜欢你。”季淆说：“我听说你不打算谈恋爱也不打算结婚，我们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种。”
　　“……”
　　这种无法理解的脑回路，瞬间把谷相惜拉回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前半辈子过的太苦了，所以想法和正常人有些差别。
　　不过……
　　谷相惜省略“同年同月同日死”后，发现了个天大的惊喜：“你喜欢我？”
　　季淆点头。
　　谷相惜咧嘴一笑，朝他伸手。
　　季淆不懂她要干什么，但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立刻被对方握住，拉着他往外走：“走去约会，都中午了我们可以先吃个饭，下午去市中心的游乐场，晚上买菜去你家做饭吃。”
　　季淆：“……”
　　事情突然往他所预想的相反的方向发展，没想到她没拒绝，两个人居然还成了情侣：“相惜……”
　　“追求你好一段时间了也没啥效果，我还准备招教面试完逼你就范，没想到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笑出了声：“你说，是不是被我主动照顾生病的你感动到了？”
　　“有感动到……”季淆实话实说，但谷相惜口中的追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谷相惜：“是哪个混蛋和你说我不谈恋爱不结婚的？”
　　“中元。”季淆说。
　　“那是以前了。”说起王中元，谷相惜也想起来：“我第一次去老房子的时候，他接我回来的路上还说你也不结婚不谈恋爱呢。”
　　季淆倒是没有否认：“以前确实想，因为我的身份……”
　　“你身份怎么了？”谷相惜追问道。
　　季淆：“自古以来，阴阳先生没有一个善终的。”
　　谷相惜紧抿着嘴唇没说话，带着人往前走，但手上也没松开。
　　大学之前她想过可能人生就这个样子了，没朋友没恋人的孤独过一生，后来索性不考虑谈恋爱，专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就好，直到遇到了季淆，从两个人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中，慢慢喜欢上了。
　　才发觉，似乎喜欢一个人并没有坏处，至少见到他的时候，是开心的。
　　当然她从王中元口中听说过季淆没有找伴侣的打算，而自己也没有与他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做一辈子朋友似乎也不错。
　　“那你别去祸害别人了，”谷相惜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说完抬头看他，笑了：“你看因为你我成了同江老一辈人中出了名的小怪物，肯定是没人要我了，祸从口出，你要为你当年的行为负责。”

　　—— ——
　　谷相惜也忘了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季淆，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而当王中元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年二十九，谷相惜旁敲侧击问能不能带外人回来过年，当时家里人除了王中元没多想，大家都想到了这个外人的身份，整天操心谷相惜终身大事的谷家人自然举双手赞成。
　　然后，除夕当天季淆就出现在了谷家。
　　谷相惜拉着季淆进了客厅，召集来谷家所有人和王中元，“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季淆。”
　　谷家人皆是一愣，他们猜到了谷相惜可能是要带男朋友回来，但没想到这个男朋友是季淆。
　　而王中元比他们更加意外，他知道谷相惜说的人是季淆，没想到季淆会以妹夫的身份登场。
　　谷家人虽然意外，但都尊重谷相惜的选择，大家都是熟人，聊了两句就各干各的去了。反倒是王中元，把他们两个带到楼上，“你们两个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谷相惜说：“我们两个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虽然你是我哥，但我们两个结婚时证婚人的位置肯定给你留着！！！”
　　“你……”王中元心中有气不能发，强忍着咽下去：“你们两个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好，以后有矛盾别指望我在中间给你们调和。”说完气冲冲出去了。
　　谷相惜笑着看身边的人：“我就说他很好解决，你就是太在乎他的想法了，他反对你还不谈恋爱了呢！”
　　“他也是为了你好。”季淆理解王中元内心的想法，他和谷相惜毕竟一起长大，比谁都看重这个妹妹，自然想让她找一个优秀的人。
　　“那倒是，我哥最疼我了！”她说完，伸手拉住季淆的手，“虽然你和我家人都认识，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要是觉得拘谨和我说，我们吃了饭去隔壁住，那边就我哥自己住。”

　　—— ——
　　年后招教出成绩，谷相惜抱着电脑等着公布时间，掐着点等时间一到，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高一沉。
　　谷相惜立刻想到523绑架案，也顾不上了查成绩的事情，立刻接起来。
　　高一沉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下案件进展，这个案子过去几年了，很多证据都被处理干净，当年顶罪的人也都去世，几乎是死无对证了。
　　但因为他涉嫌了职务侵占、收受贿赂、涉黑等十余项罪名，证据确凿已经被检方起诉，最轻也是无期徒刑。
　　从最开始，谷相惜心里就清楚这个案子的结局，就算有当初原始的卷宗，翻案的几率小之又小。
　　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了罪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挂了电话看向电脑，发布的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
　　那一刻，她心里反倒轻松了，当不了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只能……回去继承家业。

　　几个月后，一审判决宣判，死缓。
　　时隔一年，谷相惜在季淆的陪伴下来到了公墓。去年灵堂一别，她们再也没有见过，她没脸见她。
　　现在，听到判决下来，她第一个想法是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
　　谷相惜没有让季淆跟着，问了墓地大概位置后自己上去的。
　　还没走近，就看到韩瑶墓前站着个女人，谷相惜认出来这是韩瑶的妈妈。
　　因为是一周年，谷相惜也没有打扰两个人，躲在不远处等待着。
　　韩瑶妈妈并没有注意到谷相惜，她把带来的吃的和花摆好后，又低声说了句什么，才离开。
　　等人离开，谷相惜才过去。
　　墓碑前放着吃的和花，她注意到话中夹着两个卡片，尽管知道不道德，但还是拿了出来。
　　第一张是韩瑶妈妈写的，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妈妈原谅你。”
　　第二个卡片一展开立刻认出来是韩瑶的字：“对不起妈妈，我不能让他们通过我伤害相惜，对不起，来世我们再做母女。”
　　谷相惜几乎站不住，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下山的路太漫长，谷相惜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傍晚，当看到季淆的时候忍了一路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快步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对不起。”
　　季淆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谷相惜哭了快一个小时，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她没有说在上山发生了什么，只是站在山下，仰头朝山上看。
　　“我会好好活着，连同你那份。”谷相惜轻轻在心里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结束啦，前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更新一拖再拖，打算完结后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接档文：《致你的情书》文案：　许多年前，宋瑜翡和秦暮告白，说了一句特别俗的话，她说就算全世界我都不记得，但我一定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许多年后，宋瑜翡连自己都不记得，可嘴边一直都挂着秦暮这个名字。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自己，但请相信，爱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喜欢请收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