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二十二章 花盛之夜(下) ...

  •   此时,醉梦楼内自是宾客如云,不说是平日一心前来对苏红裳照怀又多次见面送东西的富商,有些未曾得见的人亦随着到来落座,好不热闹。

      可盼来盼去,见不到的人终归是找不到了。孙爹爹点看着,两位在醉梦楼最舍得出价的客人也都来了。台子也摆置完了,四周都挂上了一连串的铃铛,红色的流苏从顶上落下,响起靡靡声乐。

      “大家再先等等,咱们红裳公子正是梳妆打扮着呢,我这便去催他。”孙爹爹晃着自己干皱的手,抿着笑意,仍在点着来了的贵客。

      “这位官人十分面生,林儿瞧着官人身上的气质不一般,心中欢喜得紧,今晚便让林儿在官人左右陪着,可好啊~”

      其他倌儿也不是闲着的,左右走来走去招揽着客人,尽是把自己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如今头牌出了台,总归是新鲜着的,这哪还有他们的事,其他公子怎的都会有些担忧。谁不愿一直二八的年纪,奈何年老色衰,都是一世孤苦的命。

      孙爹爹满意地点了点头,客人催是催,银钱还是要给上一些的,他这走了一圈跟一些熟客招呼着,这衣袖子和手上就多出了好些银锭子,都是些大方的主,这般心中也打好了算盘,今夜红裳的竞拍,绝对要往最高的来抬。

      想的好,这便悠然地晃着身体上楼去了,满脸的喜意和这一片火红相互映衬着。

      “我说乖乖,我今夜的花魁啊,你怎么还没穿上衣服呢。可得快些了,下边都按着你的要求做好了台子,全是艳红一片,今晚醉梦楼的红裳公子,绝对惊艳四座。”

      “孙爹爹,秦将军来了吗”苏红裳对自己的脸十分吝啬,多一些脂粉也不涂,脸上是自然红润,似为心上人羞红的脸庞。背着孙爹爹,他微侧过脸询问着。

      “别说我看的有多仔细了,什么秦将军,一个影子都没见着。可惜归可惜,不过也不有大碍,平日舍得出银子请你上台的客人也都来了。”孙爹爹亦是失望地摇头,敲了敲那门,也是想不通。那里日将军看起来与红裳似熟识一般,他三番四次地旁敲侧击,不想今夜却没能看到秦将军来。

      难不成是她怕掉了身份和面子苏红裳想不通,有些按不住心头的失落,把面前做好的放着的雪兔毛领推到一边去,起身去换衣裳。

      “孙爹爹,我换好衣服马上便下去,且等一下 ”

      “哎,我说红裳你这脸蛋确实是世间难得的绝色,可也不能遭你这折腾,胭脂什么的总该上一些,更娇媚勾人才是。”孙爹爹不赞同道,这样一看要掩住他迫人的英气才是。

      苏红裳好声气地推孙爹爹出去,关了门。

      他是什么样的他自己实为清楚,正是他这一张雌雄未决的样貌和身形才引人遐思,失了那样子,便不再是他苏红裳了。

      水红色的水袖衣裳穿在他身上不显艳俗,而是高雅风采,艳压群芳。一头乌发全部放下,没有束起,额前的几缕青丝轻轻跟在他的下颌处。

      “你瞧,这不是来了嘛,莫急。”

      “今夜我一定要得到红裳,我连金银都备好了,鸨公你可得看好。”那发胖的女人长的十分有气势的样子,今日来了,想是对苏红裳志在必得。

      她不知惦记了他多久,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去了,可是却次次以年纪尚小的由子被拒了去,说来可笑,哪能是个傻子般信了,不过是推脱的话。

      “这次你可不准搪塞我了,以前红裳美人便拿他的岁数来拒了我,当我不知道,我那些爱玩的朋友喜欢十二三来岁的小清倌儿,次次都上的你们楼里面找到倌儿,这可骗不了我。”

      孙爹爹面带尴尬,继而道歉上:“怎么说红裳也是我们楼里面顶好的清倌儿,样貌身材都说排第一的,平时他不愿,我也不能强迫了去。”

      “嗤,你们这里的人不都是奴籍的贱娼,装什么矜贵。”

      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了,孙爹爹陪着笑,走开了却暗自“呸”地骂上几句。

      娇人前来,身上缠绕着的红色丝条露出来,粘住前台之人的视线,似有淡淡冷香传来,不知是谁家公子的体香。红与玉肌颜色的反差强烈,引人遐想,串着铃铛的红布条缠绕,和缠绕在苏红裳身上的丝条形成统一。

      清脆铃声随着水袖击打一阵接一阵声响,一起一伏,美不胜收。

      “红裳公子的舞姿果真是柔并刚,娇比男子豪似女人,怎一个好字能夸奖!”底下接二连三地鼓掌,可台上的妙人却是脸脸上的笑都十分勉强,失了几分真情。

      “许是有事耽误了,他不信秦胥这般绝然。”他默默念道,抚慰自己,一边身上的动作突然地更加用力,目光清醒。

      直到,他被孙爹爹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再次走上台子,脸上是重新被涂抹了一番,却显得太过多余。他只是任人摆布而已,坐在一张缠着许多花儿的椅子上,手是被绑在倚手上的,还在松散,不至于勒出红痕。

      这是待“摘花之人”剪开的,而后便可以带走他。

      “我们的红裳公子却是表演完了,接下来便是坐着客官摘花的一刻,今夜能不能得到我们红裳,就要看官人们够不够有女子气概了。”所谓女子气概,不过是看荷包够不够慷慨。

      “这始开价,是五百两,花只有一朵,那今夜红裳要陪哪位官人,我们便等着来瞧吧!”孙爹爹手上拿着金色的剪子,说罢,便放到苏红裳一侧的小桌上。

      又来了,就是这种让他觉得自己只是被卖的货物一般,他看着自己被绑着的手,自己何尝和那些市井的牲畜有区别,都是被绑着叫卖,任人宰割。

      “孙爹爹,我出八百两。”一个干瘦的女人叫价,看着苏红裳被绑着似忧愁的模样,她越是觉得兴致起。

      苏红裳抬头四处看,楼里面的灯烛打的很亮,每一个人的脸都被照的清楚,可她唯独没有看见那张凶煞的面具,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也会觉得那个兽面十分好看。

      “八百也敢叫,孙爹爹,我出一千。”便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女人叫的,只要不过三千,她还是觉得要下苏红裳的初夜是值当的。

      叫价一直在升,苏红裳已经提不起一丝欣喜,如果今夜过了,她还不来,那从今往后,便再无可能了,他有能赎自己银子,可是赎不了他,也换不来他的自由。

      他眼中的淡然,慢慢变成的绝望,叫到三千两的时候,他近乎心如死灰的靠坐在椅子上。

      “我出三千两,哈哈哈,你们谁人也莫跟我抢了!”这到底是财大权大的人,这话一出,顿时就安静了,也没人再出价。也是,三千两的价格,已经是天价,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叫价了。

      “三千两,这位客官出的是三千两的价钱,还有没有官人要加的。你瞧我们红裳可真是难得的惊人容貌,别说这经常起舞的腰肢了,保管客官们是不一般的感受。”孙爹爹话说的露骨,却是戳中了底下女人的心,终于是有人出价了。

      “三千五百两,我不信还有人要加价。只是第一次而已,待我与红裳公子过了这夜,日后你又不是没有机会要他陪了,这价钱,自然也不用这么高。”这一字一句说的,很是为别人着想。想来也是,只说男子的开/苞之夜值千金,没了这新鲜,以后谁人去尝这美艳头牌滋味,还不是一样的。

      “可是没人叫价了,我这金剪子交付下去了,就不能改了。”孙爹爹重复多次地说道,左右看来没人再说话了,这价也算够高了,在他意想之内,便一锤定音,把苏红裳送了出去。

      那女人有一些弓背,却是昂首走来的,样貌也算不得丑,看着有些老实。她呲笑着拿过剪子,在众人羡嫉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台,摸上了她朝思暮想的男子的手。

      苏红裳想缩手,却被绑着动不了,这般难受着任由女人摸着他的手揉搓着,他甚至想把面前的女人想成是秦胥,可秦胥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迫不及待的动作。

      “孙爹爹……”苏红裳想叫鸨公,他早便和他打好主意,他愿意用他赎身的银钱,只要不用他陪客人,虽说不是长久之计,可只能如此。

      孙爹爹打着颜眼色,也不敢前来阻止。本是想好了待二人入了房间,准备春宵一刻之时,再想法换成其他心甘愿的倌儿的,可没说现在便捅出篓子的,这以后谁还来醉梦楼啊。

      “好官人,我手疼,不若先剪掉这绳子罢,红裳有话要和官人去房里头再说。”苏红裳面带羞怯,眉头皱着,似真的把他弄疼了般。

      “正是正是,好红裳,我这就帮你解开。”她哄着,一边剪断了绳子,苏红裳把自己的手收回。

      待女人向前想要搂他,他便随着她,依在她身上,大步地跟着她往台子外面走,此时女人已经管不住自己的手,在苏红裳的腰间揉摸着,闻着他身上的男儿香。

      “留步。”一道身影闪过面前,王潼信这么多年习惯了用逼迫人的办法,这剑,自然而然地放到了女人的脖子上。

      随后觉得不妥,便放了下来,说道:“你走吧,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这可是我出了银子要的人。”女人见她直接就把手上的男子给拉过自己身边,更是质问地看着孙爹爹。

      “这是什么事啊客官,已经说过定了最高价者,便带走红裳公子,你这是连刀都使上了,这是要劫人不成。”

      苏红裳本是有些期望,以为来的人是秦胥,不想是个不认识的人,他不由得笑自己,还抱着这念头,早该不信秦胥会来,以后见她,只当不识。

      “劫人又如何。”王潼信跟着王大人自然也多了那股子横行霸道的味道,自然而然说了出口。

      她摸了摸腰间的将军赦免牌,伸到女人面前,又给鸨公看了个清楚。

      “这是免死令,如今唯有一人手上有,这是将军要的人,就算坏了规矩,也要带走。”她说罢,苏红裳怔然,连手上抓着的水袖亦拖落在地上。

      “难不成将军便可明着抢人了”

      “鸨公,你可看清楚了,这里有三千五百两,并非抢人。”她把钱交到鸨公手上,带上苏红裳便要出去。

      “红裳公子我便带走了,我们将军不会差了你的钱,对了,把他的奴籍也一同拿来。”

      鸨公自然不给,可哪里抵得住这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当即便前去把苏红裳的奴籍拿来。

      唯有拿了奴籍,当着管户籍的官员,销毁奴籍,再重新作户,才是脱了奴籍。

      “你放心,赎人的钱我们将军也不会欠着,不日便送来。”王潼信收回赦免牌,对鸨公说。

      苏红裳挡了挡,冷静地说道:“赎身的钱早以定下,同为头牌,我和宁仙儿赎身的银钱都是一样的。我存的银钱,还有为醉梦楼赚的钱,加上这三千五百两,已经足够。”他不愿让孙爹爹占大便宜,也没想到自己能够靠着将军的名头,现下便可顺利离开醉梦楼。

      “好啊,苏红裳,你这是联着外人,坑了我啊。”鸨公直叫苦,如今一下丢了两个头牌,他也不知日后醉梦楼怎么开下去。

      苏红裳不再理会,这么多年孙爹爹对他做的,要他说的,已经足够还清了。

      他跟着王潼信出去,外面十分妥当地还有一辆马车。他一样东西都不带走,只带走了自己的奴籍,只当是从今往后,重新开始的生活。

      他第一次心中无比地放松,就连不见客是冰冷的嘴角,都泛起了微笑。

      离开醉梦楼,去都城啊,真好。这是不是说明着,他以后便跟着将军了。

      “你是将军的人,那将军在哪里”

      王潼信扶他上马车,回道:“将军早便先行回宫,现下派我带你一同前去都城。”

      苏红裳点了点头,望着醉梦楼的大灯变成星点烛光,慢慢地放下了马车帘子。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