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裳(女尊)》沐莘子

2、第二章 芍药盖玉肌

　　一日的光景渐渐去了一半，街上的人一时间地变多了，有赶着归家的，也有赶着去做活儿的，来来去去，又归于平静。

　　说来这徽西，本是一个好地方，因接连着西部，那西部又是个极其富饶之地，物产丰富。也因此，徽西县就是一个货运便利之地，百姓也过得怡然。

　　也因此，西部是邻国虎视眈眈的必争之地，奈何开国女帝已然击退纳锡异族，攻打直至其皇宫之外，纳锡认败。而后代的女皇皆不思富国，坐吃山空，直至如今明元女帝昏庸无能，敌军边境骚扰，这便打响了这一战。

　　如今西部边境仍在激战，虽说纳锡久攻不下，全力攻打，攻破了西部一半的土地，逃出了不少难民，而本国却有些不堪重负了。为继续守住这边境，五年前女帝下令全部人都得交税，于是便有了官吏为非作歹，贪腐无道，百姓生活艰难的现状。

　　街头的饿殍是常见，有家人的，亦或有好人的，那便是去埋了，不若的便是拿着席子卷了，扔到荒郊的乱葬岗，便草草了事。

　　至于地方衙门，一年到头没审过几次案，不是天下太平，而是根本无人敢申冤，倒是朱门酒肉臭，遍地饿殍无人问。

　　而这蹲在醉梦楼讨钱的，一直便赶不走。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进去这楼里面快活快活，想想便心里都酥了。”说话的女人一身糟乱，脸上还积着些黑色的泥垢，也不知是多久没碰过水洗过身。

　　过了好久，另一个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一般的人才起身，她拉开盖在脸上的脏布，踢了两脚那扭着头往楼里面盼的女人，狠狠地往她身上呸了几口口水。

　　“现在是连饭都没得吃，指不定咱们哪天便饿死了，你这花花肠子还没死心呢？”

　　那女人倒无甚所谓地舔了舔嘴巴，一双眼睛发着光。

　　“你瞧我们现在的模样，也不知哪天被人给拖去打死了。她们那些富人，有权有势的，倒过的好。这会能够，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说是，什么裙下死了也风流？”她狠狠地吐出一大潭口水，在手上搓了往脸上擦。

　　“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正说着，醉梦楼那道漆红的大门便迎面打开，鸨公脸上是刷了墙粉一般，白的渗人，一边走一边笑，还抖下了不少脂粉。

　　“你们去请大人来了没有，怎的还没见个人影儿呢。”鸨公张圆了那双浑浊的双眼，插着腰训斥着楼里面的下人。他心中也是有些害怕，怕误了王大人的晚宴，这是真真得罪不起。

　　“早些时候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会应该也该到了。”下人低头回到。

　　远远地便瞧见一队穿着黑衣戴着高冠的人，鸨公冷不丁地往自己腿上拍了几下，涂得浓艳的嘴唇吐出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人来了也不知道迎，瞧瞧，这门口被这些腌臜玩意弄得乌烟瘴气的。”

　　他伸着手指指点到门口躺着的好些讨饭的人，吩咐道：“感觉把这些人给我处理了，看她们下次还敢不敢来我这醉梦楼的大门碍事。”

　　下人动作很快，往里拿了家伙便开始赶人，一边赶人那铁棍子一边往她们身上乱打一气，吓得乞丐们慌忙逃跑。

　　本是教训一下，没想过了力度，一下便打到一个人脑袋上去，好不大声。

　　“走吧，这都是自找的，下次我看你们还敢不敢来了。”

　　那下人走的时候踢了踢头往下趴着的女人，似没了气儿，一动不动。

　　“还真的死了，呸，晦气！”

　　剩下的人都缩着脖子，见到死人，脸上是麻木、无动于衷，竟是没有一点的恻隐。也是，到处都是死于非命的人，说到这些无家可归又没有户籍的贱奴，这命如浮萍。

　　有时，这人命还不如一袋大米值钱。

　　“黑衣人”来到醉梦楼，而这些人便是地方府的护卫，面无表情，每个人手上都配着剑。每个人都不敢喘大气，怕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如今的世道，这地方府的权贵，才是真正的王法。

　　“哟，怎么不见王大人，那你们这是...”鸨公迎过来，一双眼睛转了又转，才问着话。

　　那些护卫也不说话，为首的直接带着一批人进了醉梦楼，随即把手上的佩剑往桌上拍下，发出一阵碰撞的声响，原先在楼里面玩闹着的公子一下便噤声了，一双双眼睛往下看。

　　“现在，马上把楼里的公子叫下来，王大人派我等来楼里选人。”为首的终于说了话，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鸨公不敢怠慢，连忙尖着嗓子叫道：“准备好的公子快些下楼，长点眼睛，别让大人久等！”

　　话尾未落，那穿着黄衣的公子便提着仙裙踏着碎步，把上好的木质楼梯踩的“咚咚”作响，满脸的欣喜。

　　“官人，我，我好了。”他最先走到楼里面的舞台上站好，离的黑衣人极近，幽幽地便开始传来一阵熏香，越来越浓郁，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些坐在前头的护卫们都隔着开始打喷嚏。

　　大护卫不禁黑了脸，抬起手挡住鼻子。

　　“现在，所有下来的公子，都不准染熏香。只要你们照着好好做，我们选完人便走。”

　　“最好给我老实点，若是不想惹事的话，都听到了吗！”

　　大护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杯，便往台上扔去，精准地甩了那公子身上一身水迹。

　　茶水是烫的，那黄衣公子掐着衣物，手捏红了，咬着牙不敢说话，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出声。

　　苏红裳是在地方府护卫进来拍桌的时候便推开房门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方才他听到声响，是刚躺在窗幔里想要闭眼的时候，他便再也不敢躺下去了。

　　瞧这架势，居然还有人天真的以为这是一次能够从醉梦楼脱身，可以攀上权贵当侯门美侍的机会。如今呆在醉梦楼里，倒才是最能保全自己的。

　　宁仙儿换了一件还来不及熏香的衣服，这才从房门出来，见苏红裳半点着急的模样都没有，悠闲地靠在柱子边，一幅美人思望图的样子。

　　他问道：“红裳，你怎么还不下去，一会孙爹爹指定不放过你。”

　　苏红裳回头望他，心里骂他假惺惺，面上倒滴水不漏：“那就多谢你了，我年纪比你小着些，爹爹也会多照顾着些。”

　　宁仙儿面漏尴尬，他也只是好心提醒。

　　苏红裳看他这模样，轻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宁仙儿这朵娇花。

　　回到房内，苏红裳从床底下拿出一件素色的衣衫，待他换上，是极不合身的。这是好几年前的衣服，如今他重新穿上，便有些短小了。

　　“腰身怎么松了，这万万不行。”因为衣服的腰身本就十分窄小，而苏红裳的腰线更细，竟把这衣服的腰际穿的宽松。

　　想来素色是最不起眼的颜色，苏红裳便穿上了，随后又脱下素衣，往里间穿了一件长衣，把衣服下摆全都塞在腰和肚子间，一下子腰身便粗了不少。

　　捣鼓完身上的衣服，他才去梳妆镜前照镜子。

　　铜镜里的人眉眼精致，浓眉大眼。鼻子是直来的笔挺，带着一丝英气，额头的饱满带着不浅的眼窝，虽有一丝异域的浅色眼睛，但小巧而殷红的嘴唇搭着整张脸是画中古典美人的模样。

　　雌雄莫辨，神秘而又美艳的美。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他苏红裳对着这一张脸，抿着唇皱起了两道眉。

　　“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再不出来一会便不用出来了！”门被敲得大声作响，还带着拔剑的声响，苏红裳来不及多想，最后在自己的脸上画上一颗黑痣，便起身推开了门。

　　他推开门，便像一个缠人的妖精般黏了上来，他身形不矮，柔着手臂贴到了那敲门护卫的身上。

　　“这位小姐你可吓死红裳了，方才我还在梳妆打扮，当真怕你这般威猛，撞门进来。”他的声音本是温柔好听，这会造作的声音，让人酥了骨头。

　　原先黑着脸的黑衣护卫面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她低头，便清晰地看见他衣服下露出的一丁点锁骨，她吞了吞口水，手上不老实地摸到了他的腿上，随后往臀部滑上。

　　这个色女人，真想剁了她的手！苏红裳咬着牙，却只能轻柔地推开了她。

　　那护卫本是美滋滋，谁想那面前的男子抬头，这哪里是什么美人，现下她只觉得浑身都痒痒。但是只不过一会，男子在自己身上沾着的幽幽冷香，却挺好闻的。

　　看着面前女人像是吞了死老鼠的模样，苏红裳心中终于有些踏实，于是踩着大步下楼。

　　无视掉旁人看见他惊掉了眼睛的表情，他淡定地往旁边站去。

　　“大人，奴会舞曲，你便选我吧，我定能服侍的好的。”

　　“模样还算清秀，盖上。”一道女声下令，随机便上去两个女人，动作粗鲁地扣着那男子的脖子，毫不怜惜地往他细嫩的脖子上盖下印子，仿佛是一件物件。

　　那是一朵血红的芍药。

　　那公子满脸的兴奋，便跟着女人往门外走，上了那辆奢华的紫帷马车，里面坐着的，都是已经选好了的男子。

　　一连好几辆的马车，阵仗不小。

　　在街上的人路过免不了好奇，过来瞧了一眼，见是官府的人，又急匆匆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