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不恨故山

73、今天修罗场了吗(三十三)

　　万事已备，伶舟归不急，打算先与冉秋知会一声。

　　“她们想比骑术，要往后山木槿林中去，想看木槿吗？我给你带回来。”伶舟归举重若轻地笑道，话音轻松到像是在说今日天气如何，举手便能为她摘回来。

　　冉秋捺下担忧，柔声先应：“我等你。”望眼场中再道：“千万小心。”

　　“等我。”伶舟归笑意清朗，眼眸在炽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方跨马上阵，伶舟归不着痕迹隔袖暗抚腕上袖箭对林见欢一笑，竟真见她微微闪躲，笑意便愈深。

　　来行宫前折竹献给她的，说是防身，淬过剧毒，不可沾之，不可嗅之，就连带在身上也不可多带，可想毒性有多猛烈，虽不知她怎么弄到的，但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她知道折竹有秘密，但每个人都有秘密，伶舟归也无心去窥探，在自己面前什么样，她就当做那样。

　　现在她都觉得手臂有些轻微麻意。

　　“别让我失望。”

　　风中传来这样一句，林见欢恍然听见，还来不及看清说话人的神情，她座下的青骢就已扬蹄喷息，而她的面容如投石波澜恍惚，再看不真切。与此同时一声鞭响，身下的紫玉亦如离弦之箭奔出，几息就将那人甩在了身后。

　　紫玉在前，青骢在后，伶舟归不紧不慢地扯着缰绳与二人保持距离，并不刻意追上。

　　过栏跑了一段很快入山道，丛林逐渐茂密，虫鸣亦愈发密集。现下这道无岔，只有这一条路，倒不必担心迷路。随着马蹄踏响愈发规律，伶舟归发现那二人也没有甩下她的心思，似乎也在控制着行速，不与她离太远。

　　至少暂时没有。

　　入林渐深，已无法眺望辨认方向。青骢却轻微躁动起来，不知是否不安，喷着鼻息翻唇寻嗅。伶舟归减缓速度试着安抚，青骢甩甩鼻子又平和下来。再跑了好一阵，青骢越来越躁动，好像止不住地想往一个方向奔。前头的紫影则加快起来。

　　前方十几丈左右突然开阔，一道分二，左边却被封住，右边则无异。伶舟归望见，当即抽了青骢一鞭。青骢本就在躁动，挨了这一鞭后更是受激，发狂奋跑，虽是向左，但与前方紫影拉近了不少距离。

　　伶舟归一边攥紧缰绳尽力止晃，一边捋袖露袖箭对准前方已不远的紫玉。

　　快到岔路，望见林见欢缩在燕待歌怀中回头，她坐在前，燕待歌牵缰在后。不管她看不看得见，伶舟归对她一笑，当机立断射出袖箭，眼见没入马臀。

　　而后果断退镫松缰，跳马护首翻滚几圈，撑着身体爬到树后调息。

　　林见欢看见了那个笑，心慌地转回目光。燕待歌此时在她耳边道：“怕了？可惜到这里，已没用了。”

　　“闭嘴！”林见欢恼怒喊道，愤怒且惊惧。

　　紫玉开始剧烈喷息。林见欢没有注意到，燕待歌却诧异起来，心想紫玉应不会受到影响才是。用力扯了扯缰绳，紫玉仰天嘶啸，口沫喷出，不及多想，燕待歌立喝：“跳！”

　　可是来不及了，紫玉嘶啸未完猛然奔跳，她们又是二人共乘，燕待歌承不住前头还有个林见欢，被迫垫在她身下一道坠马。

　　两声惊呼。

　　二人坠地，燕待歌不知伤重如何被砸得昏迷。林见欢因为有人垫着倒稍好些，脚腕却是剧痛，一时动弹不得，只得惊惧望着紫玉狂然奔嘶，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猛兽在撕噬它的血肉，好在它没有踏回，奔嘶一息后轰然倒地。

　　林见欢怔看半晌回神，从燕待歌身上翻下，却不是先管她，而是先望向岔路左边。

　　事出紧急，那边的情况她一点都不知晓，只能见到此刻，那里的栏护已被撞开，而人，更是不见一点踪影。

　　心中涌上无边际的慌，隐隐在叫嚣什么。

　　强压下这种慌乱，林见欢揉了揉脚腕，等到自己能动一些，拖着燕待歌到道旁。现在她也动不了，只能等着马场的人发觉不对来寻她们。探了探燕待歌鼻息，还在出气，林见欢稍放下些心。

　　靠坐在栏边呆滞望天想，现在这戏真了，若伶舟归真死了，她们身上能少点猜疑。这般也不知，叫不叫自作自受。

　　道上忽然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林见欢惶然看去，这一看，心中最慌乱的慌乱突然消散。她不敢置信地哑然叫道：“死人脸？”看上去只是略狼狈了些，身上沾了些草末土尘，脸上刮了几道口子，脚步略有些蹒跚，神情却还是平静，平静到冷漠。

　　缓挪着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视她：“你让我有点失望。”

　　她们都很狼狈，可伶舟归的神情一点都不狼狈，仿佛她才是角逐的赢家。

　　“什么？”

　　伶舟归踢了踢一旁不省人事的燕待歌，道：“要动，就要一击必中。左边的路会通往哪里？等在那里的是发情的母马，还是悬崖？”

　　“……你知道了？”林见欢艰声道，有些不敢看她。

　　“呵。”伶舟归笑了一声，扔下一样东西砸碎，转头朝左边已撞开的道路走去。

　　蝉声愈发聒噪，声声入耳乱心。林见欢想，伶舟归会把她们扔在这里，换做是谁，对前一刻还想害自己的人都不会不计前嫌吧。骄阳越来越烈，晒得一向怕热的她头昏脑胀，胸闷不已。时间流逝的概念已经模糊，耳边却忽然响起一声清楚的马嘶。

　　睁眼一看，青骢在远扬蹄，座上人青丝飘扬。她是狼狈的，可也不能说是狼狈的。林见欢眼睁睁看着她骑着马从她们身前绕过。虽不知伶舟归还往木槿林那边去是为何，可从一点目光都没分给她来看，大抵是如她所想了。

　　又不知过去多久，林见欢觉自己真要昏过去时，蹄声又近，这回却不是擦过，而是在自己身前停下。随后脸上被泼了一些水，叫她得了几分清醒。

　　伶舟归又回来了，这个认知让她惊喜。

　　“你……”

　　话音才出就被打断：“还能动么？”

　　“左脚不能动了。”

　　伶舟归指向燕待歌：“死了吗？”

　　“没有。”

　　伶舟归思忖片刻，抽出软鞭，在林见欢怀疑她是不是要用软鞭勒死她们的时候，软鞭啪的一声就落在了燕待歌身上，听上去力道不小，骑装都破损了一点。而后听得伶舟归自语道：“真昏了，麻烦。”

　　林见欢其实不知道此时该怎么面对她，也不知伶舟归会如何处置她们，于是只是沉默看着。

　　可当伶舟归俯身半抱起她任她扶着的时候，林见欢不由惊语：“你做什么？”

　　“自己上去。”伶舟归道，把她拖扶到青骢边，撑着借力让她自己费力翻身上马。林见欢几乎是趴在了马上，目光却不肯放开，比之前更不可思议地盯住伶舟归。

　　伶舟归又用尽全力抱起燕待歌，是没有办法教她骑上去了，抱着到青骢边，颤着手举起把她扔了上去横搭着。再将水袋扔给林见欢，警告道：“别乱动。”想了想，又扒了燕待歌的衣服，扔给林见欢让她遮阳。

　　牵着驮了两人的马向回走。

　　冉秋在凉亭中从隐忧，到忧切，再到如今的心急如焚。

　　按马场侍人所说，现在已比一个来回的时间长了一些了，她们却还没回来。她知道伶舟归不是会让人担心的人，若有耽搁，必是出了事。于是果断吩咐人去找。

　　才吩咐下去，马场接山道的路上过来一个身影，牵着一匹马，驮着两个人。

　　冉秋难得入了马场，匆赶到伶舟归身边，听完解释，冉秋眸中起了雾，只道：“你无恙就好，我不该……”

　　伶舟归轻轻摇头让她别再说下去，伸手入怀，疏握拿出摊开掌心，堵住了冉秋未出口的所有言语。

　　一朵青紫的微凋几瓣的木槿躺在她手心。

　　“哪，你的花。”

　　雾浓成水，滴落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