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不恨故山

49、今天修罗场了吗(九)

　　回到卧房已有些晚，灯上檐下。

　　等待的身影还在那里，抱着厚厚一叠宫规，显得有些伶仃。

　　“傻子吗。”

　　折竹回身，露出一个期然到的笑：“等到了就好。”

　　祈福在后日，明日要陪太后听住持讲经，于是早早歇下。夜半风急，啸林一夜。许是不知哪里漏了风，起来时昏昏沉沉，头隐隐作痛。

　　到讲堂时，太后已在了，和颜悦色地与住持论着什么，见到伶舟归至，让她坐到自己身旁蒲团，伶舟归推辞：“理应尊上，仅有太后与臣妾，那么再冒犯也要到您身边，国法家规，何地皆当遵。”太后左右有两个蒲团，冉秋早已告病不来，当真坐了，另个位必然是贵妃，林见欢就得难受了。

　　众生平等，人从不。

　　太后和声道：“你哪都好，就是太守规矩。”摆手无奈由着人到后去了。

　　听着二人又论了一阵，另两个人也到，先至的是贵妃，对太后一礼，太后也已习惯她的沉默，正想招至身边，贵妃默然径直到伶舟归身边坐下。

　　“……？”太后也默然片刻，想着是久不见贵妃学会体谅人了，欣慰起来，赞赏几句。

　　贵妃淡笑颔首，余光捕捉着身边人。

　　林见欢在此时入门，她是最后到，但究底不是她的缘故，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到的早，以至现今，离约好讲经的时辰还有几柱香时间。她也诡异地沉默了几刹，太后早到先论法她可以理解，伶舟归向来刻板守礼从来早到她可以理解，唯独是以往家宴都极少露面，露面也掐着时刻堪堪不迟至的贵妃怎么都到了？

　　但人到底都到了，于情说不过去，按下心思表面乖巧地赔罪行礼。

　　太后晓理道：“不怨你，都赶早了，先坐着吧。”旋即便要慈祥招手。林见欢的步子先动，极自然地落座了伶舟归身旁。

　　太后：“……”这是都转性了？还是她身边蒲团有针扎？

　　那二人都不坐，林见欢不好太出挑逾矩，但怎么说，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坐到她身边来吧？

　　堂中四人除去贵妃，都觉得彼此今日不太对劲。

　　伶舟归觉得林见欢不对劲，一语不发。林见欢觉得贵妃不对劲，不好说话。太后觉得这几个人除了伶舟归都不对劲，心中疑惑地想着：后宫大睦？

　　而实际上最不对劲，引起这阵诡异气氛的人，笑而不语借袖掩盖不动声色地轻轻扯住伶舟归的袖子。

　　再不对劲，来都来了，经还是要听的。既然人都齐了，不如早些讲早些结，住持在正中蒲团端坐，开始讲起。

　　将暮语声平静安沉，迟暮总缓缓，静心非常。

　　于身体康泰的常人而言。对晨起便昏沉头痛强撑精神到这时候的伶舟归来说，平缓的语声及堂中暖意让她头痛缓解不少，意识却好像快被这平缓带走，昏沉愈重，连带呼吸都沉了不少，好在太后被话声引胜，不曾注意。

　　但身旁人听得清晰。

　　早晨为防万一吃了些成药，不想还会不支，思绪混沌时，一只温腻柔软的手从袖下攥住了自己。伶舟归垂眸微微侧首，撞进一片担忧情绪，似乎还有莫名的伤痛之感。伶舟归努力牵出一点笑意，欲使自己面色看起来好些，同时轻轻摇了摇袖下彼此交握的手。手上即刻一紧，而后又被松开，被轻轻划写起来。

　　靠着我。

　　她无言这样说。因为姿势不好准确写画，伶舟归却清楚辨认出来。侧首去看，鸦青秀睫轻抖，温俏对她眯眼一眨，仿佛说着独属彼此的秘密。

　　讲经的住持半阖慈目，语声一顿，复而又平和响起。

　　林见欢正心不在焉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然未觉身边动静。伶舟归袖中的手轻划，第一次在那轻云软柔般的掌心反客为主。

　　写完后，贵妃握住她的手，安静期着讲经早些结束。

　　不知是否上天听见了她的心思，一炷香后竟是如愿结束，住持说着结语，笑看底下后排无一心思在此的三人。一个看似认真，背挺得板直，眼神空忽无神仅盯着一处地方，再昭然不过的神游姿态。另两个神情意外相似，袖交叠一起，如流云飘逢。

　　散倒可散，太后意犹未尽地留下，忽地记起病中的冉秋，几人中她最放心伶舟归，想起她卧房与冉秋也离得不远，于是道：“哀家这里还有几本孤本，你回去顺便帮哀家送去，免她病中无趣，便不用再走第二遭探看了。”

　　伶舟归温顺应下，折竹忙来扶过伶舟归，几人一道出了堂。

　　这下林见欢不再是视而不见了，狐疑地盯着伶舟归，及与她走在一道的贵妃。

　　她们什么时候有情分的？

　　等到跨槛过阶，林见欢仍在想此事。出堂便该各回各处了，前面二人站定，似是要别，贵妃一人的居处最远，不论绕近直去都与几人走不到一起，贵妃亦从不与人一起。

　　二人不知怎么说的，说了什么，反正林见欢是没看明白，只见伶舟归先转身，贵妃不知为何仍在原地驻着。

　　林见欢上前与她作别，贵妃冷淡颔首，她只好自讨没趣地快步追上伶舟归。

　　“走那么快做什么！”林见欢嗔道，扯住伶舟归手臂，本以为伶舟归会和以前一样不理她，任尔东西南北风，谁知这不轻不重的一扯，伶舟归软身顺这力道倒下。

　　“诶！”林见欢一惊，多年练舞足够灵敏，也顺势接住人揽入怀中。

　　林见欢这才发现伶舟归整个人的苍白，唯独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晕红，一双眸迷迷蒙蒙，脆弱难言，不复清明冷泠。但也只有一霎，又恢复冷淡神色，无力挣着直至折竹来扶。

　　林见欢背后一冷，回头看去，贵妃竟还在原地，乌粹眼眸衬着无笑无怒的神色格外冰凉。

　　云袖随风一动，贵妃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