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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此情可待 ...

  •   平闻虚心绪难平,守着火堆静思打坐,甯蔚羽搂着昏睡中的玉柏玄,不时探探她的额头,好在她只是体力不支,并没有别的病症。
      火堆渐渐熄灭,树林中朝露的气息愈加浓郁,东方的天空渐白,几只晨起的鸟儿盘旋在黎明微弱的光线之中,鸣啼婉转。平闻虚起身活动,低头看看自己的光脚,泄了口气转身欲走。
      “大侠请留步,”甯蔚羽小心翼翼地试探。
      平闻虚扫了两人一眼,已无昨日咄咄逼人的气息,面无表情回道“她已无碍,我们不同路,就此别过。”
      “那个,能不能请大侠帮忙置些衣物,我俩这一身血污,实在无法见人,”甯蔚羽厚着脸皮一口气说完。
      “我的鞋都糊了,你昨日还说帮我置办,怎么天一亮就失信反悔?我不用你帮我买鞋,你反倒得寸进尺了,”平闻虚又开始愤愤不平。
      “大侠误会了,我们出门匆忙,身上未带金钱,等回到都城,我一定加倍偿还,”甯蔚羽忙不迭解释。
      “我们只是借用,肯定会还你,我给大侠写个字据,”玉柏玄不知何时醒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如今她和甯蔚羽都受了伤,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这样上街等于自寻死路,以她对平闻虚的初次印象,此人爱财。
      平闻虚听玉柏玄说要立字据,停下了脚步,上次在夕存玉柏玄给他的两枚金角够平常人家吃穿用上好几年,可他向来糊涂,换来的铜币不知丢到了哪里,连带总是丢鞋,鞋子买了几十双,烧糊的这一双是他前天刚买的,如今袖中空空,要不怎么能在荒郊野岭烤毛芋。
      他转过身来,冲着玉柏玄说道,“他的鞋太大,把你的鞋给我,反正你也走不了路,”平闻虚套上玉柏玄的鞋,觉得有点小,但总比光着脚踩在石头上强,“你们跟着我走。”
      甯蔚羽抱着玉柏玄跟在平闻虚身后,七拐八绕走了约莫半日,玉柏玄怕甯蔚羽体力不济,想要下地自己走,甯蔚羽搂紧了她,“别乱动,走上几步再晕过去,少不上得歇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就是神仙来背你也飞不到黍阳,”他的脸浮上痛苦与愧疚,“若不是我鲁莽任性,哪会害你再次受伤,是我无用,只会给你添负累。”
      玉柏玄靠在甯蔚羽的肩窝想了想,搂着甯蔚羽的脖颈说道,“我给你唱歌。”
      “你还会唱歌?”甯蔚羽从小和她一同长大,还真不知她有唱歌的本事,吹埙硬是把自己憋得背过气去,都没有吹出曲调。
      “这是父君哄我入眠时唱的,我从来没有唱过,也不知能不能唱好,你就勉为其难听一听,”玉柏玄先是哼唱了几声,开始清唱起来,“濉水扬兮,有君至止,何彼琬琰矣,无望而下。鼓瑟琤兮,其声崆崆,何彼华英矣,值其冬夏。汀沼溯回,夙夜不谖,匪阻匪长兮,所思适愿。适吾所愿,愿吾所求,求得画中仙,此情如画......”
      伴着流水潺潺,轻灵的歌声穿梭在枝丫间,丝丝缕缕的呼吸飘荡在甯蔚羽的耳畔,扑洒出的热气羞红了他的脸颊,“贵君给你唱的时候,你可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粉雕玉琢的脸颊还带着残存的污渍,丝毫无法掩盖灿若春花的娇美。玉柏玄摇摇头,发丝摩擦在他的脖颈,浮起的红霞与脸上的红晕连成一片,“我不懂,你听懂了,给我解释一下。”
      “我也听不懂,”甯蔚羽的脸红得像路边的山花。
      “父君的歌被我拿来借花献佛,送给蔚羽,你可喜欢?”
      “......嗯”
      “听了之后欢不欢喜?”
      “......嗯”
      “那以后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了,好不好?”
      “......嗯......这歌叫什么名字?”
      父君只在她半梦半醒时为她哼唱过,她也从来未问过出处,此时甯蔚羽问道,她装作认真想了片刻,“共君风月延此情。”
      清凉的液体滴落在玉柏玄的手臂上,她仔细地为他拭去,“蔚羽哥哥像小的时候哭花了脸,这回又是谁惹了我的蔚羽哥哥。”
      眼前的景象变得水雾濛濛,怀中的身躯柔软温暖,甯蔚羽嘴角的梨涡酝酿出杏花甜蜜,香甜的气息萦绕在两人的周围愈加浓郁。
      “真是厚颜无耻!”
      甯蔚羽只顾着低头凝视怀里的人,差点撞上在前面带路的平闻虚,不知何时他停在路中,回过头来一脸鄙夷。
      “这首歌名叫‘闻仙’,你从哪偷来的歌,连歌名都不知便到处滥用,”玉柏玄在吟唱时,平闻虚便放慢了脚步,他自幼被师父收养,一直听这首曲直到束发之后独自修行。
      在儿时,入眠之前,师父抱着自己,不自觉地就会哼唱出来。再大一些,师父抱着酒壶躺在院中的青石桌上,对着天上的月亮轻声吟唱,被他发现了,就说是吃多了酒胡编乱造,听得多了瞒不住,师父才告诉自己这曲名叫“闻仙”,然后就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说以后再也不唱了。
      玉柏玄本来就不知道曲名,许是寻常曲调,很多人都会唱,平闻虚的反应也太激烈了,一首曲子何至于此,“我确实不知道名字,多谢大侠赐教。”
      “别大侠长大侠短的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可担待不起,”平闻虚不想与她争长短,继续往前走去。
      “武鸣先生收的徒弟,怎么都是一个性子,太过暴躁,”甯蔚羽偷偷在玉柏玄耳边说道,玉柏玄不住点头表示赞同,“先生本就暴躁,徒弟们都跟着暴躁。”
      经过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平闻虚的步伐变得古怪,甯蔚羽抱着玉柏玄身后紧紧跟随,却也被绕得晕头转向,就在他以为是迷了路时,眼前豁然开朗,玉柏玄眼前的小院宛如昨日,一草一木都未发生改变。
      甯蔚羽擦去浮土,将玉柏玄放在榻上,刚想再擦一擦桌案,“噗”地一声,一堆衣物扔在尘土之上,呛迷了甯蔚羽的眼,“拿去换了,这是我和师父的衣服,很贵重的,”平闻虚已经换好了鞋,可玉柏玄瞧着那鞋还是不合他的脚。
      “本来我是要去往别处,不打算回小院的,可你们毁了我的衣服和鞋,还要借用衣物,我不得不带你们来这,”平闻虚举起一只手,似在计算,“三身衣服、四双鞋......受到惊吓......对了还有丹药......诊金......毛芋......吃食住处......”他闭上眼睛,手上还在比划,“就收你十枚金角。”
      甯蔚羽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听到平闻虚说出的数目,生生止住了咳嗽,“公子当年拜错了师父,应该去释华山学了武艺落草为寇。”
      “怎的,过河就拆桥?你忘了昨日你如何求我的,那丹药十分珍贵,我们三人每人只有一颗,我都拿出来给她用了,你问问她,那药值不值这个价钱?”平闻虚听甯蔚羽还要讨价还价,立刻将矛头对准玉柏玄。
      玉柏玄心说这纯属讹诈,当初给他那两枚金角,够平常百姓家吃用两年,买鞋子够他穿十年,这下他更要狮子大开口。他到底救了自己的性命,“公子应当获得补偿,并不为过。”
      平闻虚早就备好了笔墨纸砚,他看着手中的字据满意地说道,“你身为公主,可不能食言,你若是出尔反尔,我就禀告师父,说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然后取消你和离悦的婚约。”
      这工夫也顾不上自己的师弟能不能作驸马了,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甯蔚羽心中腹诽,四顾一圈问道,“热水呢,我要给公主擦身。”
      平闻虚向看怪物似的打量甯蔚羽,“想用水自己去打,想擦身自己去烧,收留你们已经够大度,难不成还要我侍候你们?”
      “你不是收了钱么?”
      “又不包含洗澡,想让我烧水做饭,再加一个金角。”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甯蔚羽在公主府时,为了给玉柏玄□□吃的食物,学会了下厨。平闻虚本以为他们养尊处优,肯定不会做这些粗活,乐颠颠地等着两人来求自己,就可以再得一枚金角,谁知甯蔚羽烧了水熬了粥,通通端到玉柏玄的房间去,两人正在你一勺我一勺,你侬我侬地分食,甯蔚羽看到门口呆愣的平闻虚,拍拍身旁的矮凳,“公子也来尝尝。”
      平闻虚趾高气扬地一甩头,拂袖而去,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吃着风干的肉脯,“你们吃粥,我有肉,哼!”
      不消片刻,甯蔚羽端着粥来到平闻虚的房间,“公子,我熬了些粥。”
      “不用,有肉谁还吃粥,”平闻虚嚼着干巴巴的肉脯,尽管噎得直打嗝,依旧嘴硬。
      甯蔚羽假装看不到他噎住的模样,将粥放在案上,“可我熬的多,我们吃不了,凉了岂不可惜,糟蹋了我们可不会另给钱。”
      平闻虚装模作样地端起粥碗,满口埋怨,“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真是不识人间疾苦,吃不了煮那么多作甚?”热粥就着肉脯,吃得惬意舒心,一扫昨夜的怨气。
      一碗粥见了底,平闻虚打算向甯蔚羽致谢,隐约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甯蔚羽似乎也闻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跑到院子里,平闻虚看着院子里散养的几只鸡,数了一圈,立时火冒三丈冲进厨房。
      玉柏玄用了丹药睡了一宿,一路上又有甯蔚羽抱着,此时觉得逐渐恢复,摸索着下地四处张望,看到在院里闲庭信步的母鸡,想起了武鸣吃独食的那些日子,突然觉得瞧着它们特别碍眼,顺手捉了一只开膛破肚,熟练地褪去鸡毛,放到灶上炖起鸡汤。
      “谁让你杀鸡的!”平闻虚看着一地鸡毛心疼不已,虽然这些鸡时不时会丢一只,可师父说过,那些丢了的鸡肯定是飞到树林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去了,“师父都舍不得杀鸡吃,你说杀就杀,心肠也太狠了!”
      “你们短则数月不归,长至遥遥无期,你去瞧瞧鸡窝,多久没有收拾过,鸡粪堆成了山,连个落鸡爪子的地方都没有,这些鸡就这么散养在院子里,没饿死都是它们的造化。”
      武鸣舍不得杀?那些消失的鸡难道都升仙了不成?玉柏玄想起鸡窝不住摇头,“我在这时,鸡窝日日打扫,它们住的比我住的都舒服,这只鸡也是它们推举出来报答我的,”说着说着,玉柏玄有些不着调,已过数年,以武鸣吃鸡的速度,这群鸡估摸着也不是之前的那群,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你这是穿凿附会!何时听说过鸡会说话了?师父有云:万物皆有命数。那些飞走的鸡,既已不再留恋,便无需挽留,愿意留下的都要好好对待,你却杀了炖汤,于心何忍!”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在平闻虚听来是这只鸡临死前的哀鸣。
      武鸣可真够无耻,自己偷着吃鸡还编出一套谎话来蒙骗徒弟,“那些‘飞了’的鸡,是不是一群鸡里面最肥的?是不是每次丢了鸡,你师父都‘伤心’地吃不下饭?”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一整只鸡,武鸣还能吃下饭才怪。
      平闻虚怔愣了片刻,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那又如何?”
      “除了你和你师父,无人能破解迷阵独自进入这个小院,你师父不仅教给你周易,还将医术传授于你,我本以为你是武鸣先生最重视的徒弟,可她连吃鸡都不叫你,也不过如此,”玉柏玄看平闻虚要发作,立刻接着说道,“不怨你,是你太单纯,你若不信,等见到离悦可以问问,他早就知道了。”
      玉柏玄说罢,掀开锅盖,鸡汤的香气立刻充斥着整个厨房,她听到了身后咽口水的声音。
      甯蔚羽自幼雅正,饮食行止从来不会发出声响,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口是心非,用木勺舀起一勺鸡汤呷了一口,忍不住赞叹,“真香啊......”
      平闻虚用手中的鸡腿指着玉柏玄的鼻子,“等我问过离悦,若是你胡言乱语毁谤我的师父,我绝不饶你,”言罢撕了一口鸡腿,“吸溜”一声喝下一大口鸡汤。
      玉柏玄眼疾手快扯下剩下的一只鸡腿,放到甯蔚羽的碗里,瞧这架势她再慢些,整只鸡都要被平闻虚吃光了,“公子请恕在下直言,鸡肉已被公子用去了大半,可受伤的是我们两个,我觉得鸡汤应该分给我们一些。”
      “你们喝啊,又没拦着你们。”
      “可这......”
      平闻虚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汤勺,玉柏玄又不能用手去捞,正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平闻虚略觉尴尬,将汤勺递给玉柏玄,“鸡是我家的,让你们吃已经是格外照顾。”
      玉柏玄给甯蔚羽盛满,汤碗见了底,甯蔚羽见状,将碗推给了玉柏玄,“我已经喝过一碗了,这碗给你喝。”
      “你何时喝的,我怎么没见?”玉柏玄又推还给甯蔚羽,眼角余光斜了一眼平闻虚,这人跟他师父一样,吃饭风卷残云,刚才两人都没沾到汤碗的边,要不是她手快抢了一只鸡腿,他们只能喝这一小碗汤了。
      平闻虚讪讪地收回想要撕鸡肉的手,在布巾上擦了擦,“我吃饱了,你们记得收拾碗筷,”说罢打了一个响嗝,甯蔚羽低头强忍笑意,玉柏玄连忙义正言辞地恭维,“公子不拘小节,豪气干云,实乃人中翘楚。”
      将厨房收拾干净,玉柏玄从药房找到了平闻虚,他正“噼里啪啦”地抽拉着药匣,口中念念有词,玉柏玄看见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药柜,忍不住说道,“这是离悦的东西,你怎能随意乱翻?”
      平闻虚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挺能护着他,我好心给你们找包扎用的药材,听你的意思反倒成了贼了?”
      玉柏玄记得离悦能够准确的找到每一种药材,怎么平闻虚还得按个查看,“你这医术真的是武鸣先生教的?也差的太多了......”本来她还腹诽武鸣偏心,看来还是离悦天资聪颖,一想到从前离悦每日为自己调制药膏,还要给自己制作药浴,她的脸上浮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瞧你笑得一脸yin邪,真不知离悦看上你哪里,”平闻虚找到了药材,拿到里间研磨,口中还在絮叨,“我天南海北地行走,没点医药本事,早就病死了。要说医术,还是师弟尽得师父真传,真是可惜了,师弟博学多才,人生的也美,唉......”虽然没有直说,可话里话外好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玉柏玄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坐下,甯蔚羽正在等着她,看她黑着脸走出来,疑惑地问道,“你没跟他说么?”
      玉柏玄一拍额头,“教他打岔,我给忘了,”两人打算趁着天还未黑,想要继续赶路,虽然身上还有伤,可以路上走慢些,却不敢再耽搁了。
      “我就这么不济,让他嫌弃成这样,好像离悦是眼瞎了才跟我在一起,还有,”玉柏玄想起火堆旁边平闻虚鄙视的眼神,“他不让我叫他‘平兄’,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到底什么意思?我还年轻,我还会长的!”
      甯蔚羽走过来将玉柏玄拉起来抱在腿上,温言软语的劝道,“枉他身为武鸣先生的高徒,竟然同常人一般俗不可耐,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还是蔚羽最贴心,最会说话......不对!玉柏玄扭过头看着甯蔚羽,后者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玉柏玄双手捧着将他的头扶正,“你当我听不出来?你是不是也喜欢那样的?”说着十指张开在胸前比划。
      甯蔚羽按下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休书都烧了,我可不会再写,”玉柏玄双臂环上甯蔚羽的脖颈,两人的脸越靠越近,近到可以看见对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还有映在双瞳中清晰的倒影,呼吸相闻间蜜意涌动脉脉含情。
      “瞧你们的模样,似乎不用上药,搂着就能治伤,”平闻虚将药糊墩在石案上,“用不用我回避一下?”
      玉柏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曾陪伴她两个多月,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放屁都是这种味道,正是离悦曾经给她调制的愈合伤口的药糊。
      “多谢公子,”玉柏玄端起药糊嗅了嗅,“我们有事同公子商量,天色还早,我们打算及时赶路,想跟公子道别,顺便求些吃食带在路上用。”
      “说你几句你还真当自己生龙活虎了,你用的是醉心散,常人用上一钱便会血滞而亡,你这是三生有幸遇到了我,丹药消解了它的毒性,可你的内脏和经络均已受损,哪会好得那么快。我在煎药,你吃上两副,明日看情况如何,再走不迟,”平闻虚虽然讨厌玉柏玄,可也不会放着人命不顾,再说她要是死在路上,自己的金角可就全化为泡影了,他一只手摸着下巴思索,“说起来奇怪,是谁胆敢伤害驸马,要你亲自去救,还险些丢了性命?”
      玉柏玄和甯蔚羽对视一眼,思忖着说辞。平闻虚瞧两人不吭声,会心一笑,“如今正在交战,不知是哪国使手段掳了驸马,想以此扰乱公主阵脚。公主不敢轻易出兵,于是想亲自上阵救美,无奈本领稀松,才想出用醉心散的法子。醉心散是在重伤时止痛之用,用量须十分小心,离悦也是糊涂,这种药也给你,真是色迷心窍,他也不怕就此守了寡,”平闻虚分析的头头是道,虽然跟实情有些出入,但也算八九不离十。
      “药粉是我从黍阳带来的,离悦并不知情,”玉柏玄想起离悦发怒的模样,忍不住打个哆嗦,“在下有一事相求,请公子保守这个秘密,莫要对离悦讲。”
      平闻虚恍然大悟,笑得神秘莫测阴险狡诈,“你且放心,我说话做事一向稳妥。”
      稳妥还能把鞋烤糊了?玉柏玄狐疑地思量,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果不其然。
      “不过我有个小毛病,就是好说梦话,”平闻虚抠抠耳朵,“而且还能对话,有问必答,所以我这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藏私。”
      玉柏玄长叹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平闻虚昂着头,从袖中伸出一个巴掌,玉柏玄再次伸出一根,平闻虚的大巴掌好像长在半空一动不动。
      “罢了,知道就知道,顶多挨几下,离悦嘴硬心软,哄哄就好了,”玉柏玄收回手指。
      “一言为定,成交!”平闻虚从怀里掏出之前的字据,手里变出一支毛笔,“刷刷”几下添上几个字,然后在玉柏玄面前晃动几下,不等她看清上面的字迹,又收回怀中,“看清了,我可一个都没多写。”
      甯蔚羽好心提醒,“公子的药煎得如何了?”
      平闻虚跌跌拌拌地跑向药房,途中丢了两次鞋,幸好时间不久,炉上的药罐正冒着热气,平闻虚坐在矮凳上,手里举着字据乐不可支。
      甯蔚羽和玉柏玄喝了药汤,又互相涂抹了药糊,果真不像之前那样难受,那个吝啬的平闻虚只给了一铺被褥,两人裹着药糊相依相偎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玉柏玄呲牙咧嘴喝完药汤,忍不住感叹,这药也太苦了,还是离悦配制的药喝着顺口,还有蜜饯可以吃,“公子真乃圣手,我现在觉得精神充沛浑身有力,我们可以走了吧?”
      “知道你们着急,毕竟一国军队少了主帅,总归不是那么回事,何况你是公主,边城戍军现在恐怕都急疯了,”平闻虚手指搭在玉柏玄的脉搏上,比昨日强了许多,看来自己碰对了,毕竟那些药匣连药名都没有,单凭肉眼辨认还是需要些运气的,平闻虚沾沾自喜,“多亏我医术精湛,你们稍等片刻。”
      平闻虚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寝室,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包袱出来,“走吧。”
      玉柏玄与甯蔚羽面面相觑,“你要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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