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竹引红尘 ...

  •   沙哑的嗓音带着丝丝薄荷香气,包裹着玉柏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被她发觉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发出的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玉柏玄的理智想要挣脱,可又贪恋着久违的怀抱,两人的举动显然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甚至还有人停下来指指点点,一脸的嗤之以鼻,“真是寡廉鲜耻......”
      玉柏玄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早就已化了男装,两个男人以这样的姿态站在大街上,也难怪会引起围观,离悦仿佛没有听到旁人的议论,沉迷在魂牵梦萦的温润柔软之中。
      眼看驻足的人愈来愈多,玉柏玄不敢乱动唯恐加重他胸口的骨伤,踟蹰着终于开口,“你能不能先放手。”
      离悦不但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热气呼出吹得玉柏玄的脖颈浮起一层颤栗。
      “人越来越多,一会儿惊动了守城卫,公主的贴身小仆当街与男子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到时场面如何收拾,”玉柏玄偏过头,低声说道。
      她散出重伤卧床的消息,又找人假扮自己,想来有秘密计划正在实施,真要是惊动了城卫,岂不是前功尽弃?离悦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一只手却拉着玉柏玄的手不放,抬起另一只手冲着人群挥动,“有什么可看的,他欠了我的钱,好不容易捉住,不能放走。”
      众人若有所悟,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讨债还能讨得含情脉脉的,真是少见,瞧这手攥的这样紧,估计是欠了不少钱。
      离悦不再理会那些人,拉着玉柏玄的手往巷子里走,玉柏玄一声不吭地跟着,走到僻静无人处,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掌,停下脚步,直言不讳地问道,“你是否有话对我说?”
      “不是你出来寻我么?”
      “你何时受的伤,为何不医治?”
      “小伤而已,时间久了自然而愈。”
      “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到我身边卖惨?”玉柏玄恢复冷漠的表情,放松身体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还是说,前齐唯恐怕陛下因景侧君而偏袒觅冬,派你来加以试探,想着我能念起往日情分,能够对前齐有所倾斜?”
      在郡守府时没有注意,在这静谧的小巷中,离悦因为呼吸急促发出的“呼呼”声不落分毫地传入玉柏玄的耳中,她低头掏掏耳朵,试图甩去纷乱如麻的心绪。
      “你作何想法都是应该的,谁教我之前骗你良久,”离悦没有解释,两人之间的误会与嫌隙岂是几句解释便能消除的,他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惜她现在或许根本不会相信,所有的说辞在她看来都是居心叵测,她能追出来询问自己的伤势,已经是算是仁至义尽。
      玉柏玄瞥见身下的青石砖,矮身坐下,拍拍旁边的一块,“说说看,我自有判断。”

      一辆马车自边城城门而入,戍城守将接过文牒之后,迅速指挥士兵列队在马车周围,一路前往郡守府,来人穿着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守城卫长客气地拦下,“大人恕罪。”
      “无碍,卫长也是奉命行事,”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身玄色衣衫,清瘦颀长的腰线裹着暗金色的腰封,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银白色的发丝在光耀之下甚为瞩目。
      此人奉觅冬太女之命前来探望韶阳公主,带来了觅冬的珍稀药材,虽说觅冬太女与韶阳公主是相约比武,可觅冬太女下手太狠,将公主打成重伤实在是胜之不武。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卫长虽然心头愤懑,面上还是毕恭毕敬,搜过身之后,引领着来人来到公主寝室。
      甯蔚羽早已收到奏报,可真正的韶阳公主出门去寻人至今未回,他思量片刻决定见一见使者,打探皇甫霏迟的真实意图。
      迈入郡守府的大门,夜有霜恨不得飞到玉柏玄的身边,卫长不紧不慢的步伐让他心急如焚,到了寝室的门口,心如擂鼓般狂跳。他易了容,而且满头白发,旁人根本认不出他,可是她呢,她如果醒着,会认出他么?又会说些什么?还是压根认不出如今的自己,又老又丑的模样任谁看了之后都不会想看第二眼吧......
      他忐忑不安地走向床榻,那个人安静地躺在榻上,平稳的呼吸让他心下稍安,下意识想要再靠近一些,身前出现一袭月白。
      “公主宽宏,不计较觅冬使者失了礼数,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使者图谋不轨。”
      甯蔚羽斜身拦在榻前,瞧着这个满头白发的怪异使者,说不出的别扭,一头白发乍一看以为是一位花甲老人,再看样貌身形却是个年轻人,虽说人不可貌相,可觅冬从哪找来这么一号人物?既是前来拜见公主探望病情,相貌怪异也就罢了,进门不行跪拜之礼,还试图靠近床榻,看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查探公主伤情,回去禀报皇甫霏迟以求应对之策。
      “微臣失礼,还请公主恕罪,”嗓音低沉暗哑有气无力,甯蔚羽背对着夜五,没有发觉夜五佯作无精打采的眼神突然闪出惊异的光芒。
      不仅生的怪,还是个病秧子,觅冬当真无人了么,甯蔚羽心中虽然这样想,仍旧没敢掉以轻心,“如贵国使者所见,韶阳公主缠绵病榻终日昏沉,伤口虽已愈合,但病情始终不见起色,贵国太女出手如此毒辣,难道是对陛下心有怨怼?”
      “......是......”
      “?”
      不仅甯蔚羽,就连周围几个小仆和守卫都大惊失色,即便觅冬太女果真如此想法,也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这使者是疯了还是傻了?
      甯蔚羽怔愣一瞬,黛眉微皱,“觅冬使者以探病为名,骚扰公主口出狂言,来人,将他绑了。”
      守卫早就瞧觅冬的人不顺眼,此刻得令,立刻准备上前擒拿。
      夜有霜心心念念榻上躺着的人,从他进门,她不发一言,甚至连动都没动,来之前他还心存侥幸,想着许是外界传闻言过其实,而且皇甫霏迟说过已经将丹药送给了她,为何她还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只知道甯蔚羽说了些话,话的内容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自己如何回答的也是浑然不觉。
      一左一右的守卫拿着绳索,他一脸茫然,“为何绑我?”
      甯蔚羽勃然大怒,“觅冬未免太目中无人,公主宽宏大量心无芥蒂,将贵国使者奉为上宾以礼相迎,使者却举止粗鲁毫无礼数,更口出大不敬之辞,想来觅冬太女当初便想借比武之名戕害公主,却没料到公主吉人天相有神明护佑,她一计不成,还想施展何种诡计!”
      夜有霜本就不善言辞,被甯蔚羽抓住错漏逼得哑口无言,才仔细回想方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心思辗转之间,应对之辞脱口而出,“是微臣话语不周,请公主与驸马恕罪,微臣的意思是,太女殿下确实是出手毒辣。”
      “?”
      话头转化如此之快,让周围的人猝不及防,两个准备绑他的守卫面面相觑,然后看向甯蔚羽,甯蔚羽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既然他出口解释,且话理通顺,也不好再追究,挥挥手让守卫退下,“使者言行皆代表觅冬,还请谨慎。”
      夜有霜施以一礼,“公主宽宏大量,太女自幼性格暴躁惹是生非,成人之后更是无管无束放浪形骸,要不是国主只有这一个女儿,哪会轮到她到处张狂妄行,如今竟胆敢伤害公主,简直是罪无可恕!”
      “......”甯蔚羽开始只道他装疯卖傻,如今看来是不打算要命了,等到回到觅冬,这些话经由随从传到皇甫霏迟的耳中,够他死上几回。
      如今甯蔚羽到犯了难,这话如何往下接,表示赞同,怕是不妥,说不是,也是不妥,气氛一时变得微妙。
      夜有霜越想越气,“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四处卖弄,如今犯下大错也是她咎由自取。公主安心,待微臣回到觅冬之后,据实上奏国主,废了她的太女之位!”
      旁人不知道,他当着皇甫霏迟的面数落的更凶,惹得皇甫霏迟苦叫连连,一个劲赔不是,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让他假扮使者,前往后央边城探视玉柏玄。
      越说越离谱,不知道的以为这名使者是后央人,对觅冬太女恨之入骨,也难保不是皇甫霏迟以退为进的试探,甯蔚羽轻咳一声,“使者言重,太女人选乃是贵国内政,我国不便过问,觅冬进献的药材我代公主手下,请使者转达公主对贵国太女的谢意。”
      已是送客之辞,夜有霜听出了甯蔚羽话中之意,也不能厚着脸皮再待下去,俯身行礼,“公主贵为人中龙凤,定能荣寿瑞安,微臣告退。”
      皇甫霏迟见夜有霜回返,脸上也辨不清神情,忐忑不安地上前问道,“如何?”夜有霜冷冽的眼神盯得皇甫霏迟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是玉柏玄果真如传闻一般,已经病得下不了地,连丹药都失去了作用?
      “你的丹药到底给没给?”
      “给了,真的给了,离悦拿了丹药片刻都没耽搁,怎的,还没有起效?”皇甫霏迟并不担忧玉柏玄的身体,她担忧的是若她真有个闪失,后央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将无可避免。
      “她身旁只有驸马,我没见到离悦,”夜有霜眉宇之间浮起疑虑,那天他见到离悦匆匆出府,应该就是到皇甫霏迟处讨要丹药,可今日去为何不见他的踪迹,他若取了丹药给玉柏玄服下,她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应该有所好转,当初就是武鸣的丹药将命悬一线的自己救出生天,怎么到了她这就不中用了?是皇甫霏迟在骗人,还是离悦在半路出了差池?
      看皇甫霏迟如临大敌的神情,不似骗人,何况如她所说,害死玉柏玄于她于觅冬无半点好处,还有可能使战火重燃。难道是离悦在路上遇到了凶险,才会连人带药不见踪影?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阴谋?
      皇甫霏迟与他想到了一处,“我那师弟又不会武功,不会是遇到劫匪了吧?”
      夜有霜再次取出包裹,开始在脸上涂抹,皇甫霏迟见了连忙拦住他,“你刚回来,又要作甚?”
      “我要去边城。”
      “哪有使者一天出入两次的?”
      “我扮作边境百姓,”夜有霜继续手里的动作,“我回来时,看到守城卫严阵以待,已经开始查验在后央边城逗留的他国百姓,此时再不入城,再进去恐怕就难了。”
      不论玉柏玄现在状况如何,就后央守城卫的举动来看,事态发展的趋势不容乐观,“那你更不能去,万一打起仗来,你身处险境无法自保,”皇甫霏迟干脆徒手去夺夜有霜手里的假面,就算夜有霜再次对他大打出手,她也不会任由他涉险。
      出乎皇甫霏迟的意料,夜有霜没有拉扯也没有恼怒,率先放开手里的用具,眼中流露出的温情让皇甫霏迟不禁愣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阿姐不必担忧,我自小受过各种训练,关键时刻总有办法。”
      一声“阿姐”唤得皇甫霏迟险些落泪,她一把握住夜有霜的手,哽咽到,“阿弟受尽苦楚,如今好容易亲人团聚,你又要离去。”
      “她命在旦夕,我又怎能弃她而去,”玉柏玄气若游丝的模样始终在夜有霜眼前晃动,从前弯月似的笑眼如今黯淡无光,他一刻也不想再等待,“阿姐,我想让她知道,她的有霜从未离开过她......”
      皇甫霏迟的手渐渐松动,叹口气道,“她要是敢辜负你,我就先杀了她,然后再与后央决一死战。”

      “你是说,你还未记事,就被武鸣先生带在身旁四处云游,跟我一同巡视那次,是你第一次回国,”玉柏玄坐在青石上,翘着一条腿摇晃,“你的父母就没想过还有你这么个儿子,也没说过要恢复你的身份?”
      “有过一次,说是给我寻了一门亲事,”每当提起父母,离悦的表情便泛起痛苦和纠结。
      “亲事?”玉柏玄恍惚觉得有些印象,“那个脑子痴傻的豪门千金?”
      “......”离悦没有吭声,脸上却更加纠结。
      “怎么不说话?”
      “......谁知那人就是你......我当时也不知道,师父也没有跟我说......”离悦开始用手指搓着袖口。
      “?”玉柏玄觉得有些混乱,努力穿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带离悦一同出席品酒会,接着引来了武鸣与皇甫霏迟,武鸣告诉离悦他的家人为他安排了婚事,本以为亲情失而复得的离悦听闻之后怒气攻心,不管不顾便拒绝了,武鸣当时只说了亲事却只字未提对方是谁......
      这个武鸣,故弄玄虚到如此地步,净做些令人匪夷所思之事,还有,她竟然说自己脑子不灵光,哪里不灵光了!可是,即便她据实陈情,自己便能娶他么......
      玉柏玄沉默良久,“两国联姻是国政大事,陛下从未向我提起,先生许是在试探你。”
      离悦继续搓着衣袖,“师父没有诓我,这些只是前齐一国的想法,他们见到陛下纳觅冬的二王子为侧君,才动了联姻的心思,国主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一个尚未成年,他们是打算将我骗回去,再软硬兼施将我嫁到后央。”
      简直令人发指,玉柏玄虽然见识过前齐王室的龌龊,一想到这些行径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靖王不是有儿子么,想要巴结后央就送上来啊!生而不养,利用的时候便想到你了。”
      “他怎会舍得身边的儿子,前齐的男子嫁到女尊国,遭国人耻笑,还有何脸面再回到故土,”早知如此,每每想到这些,离悦依旧心如刀割,同样身为靖王之子,为何境遇却天差地别。
      玉柏玄静心思量,即便武鸣据实而告,自己就能答应联姻么?倘若拒绝,让离悦颜面扫地,场面会更加尴尬,“你的师父有先见之明,即便说了,我也不会答应。”
      搓着衣袖的动作骤然停下,纤细的手指拢入袖中,呼吸声仿佛愈加杂乱粗糙,凤目低垂辨不清神色,偶尔落下的麻雀停留在小巷突出的飞檐上,用灰褐色的鸟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享受着和暖的阳光。
      轻盈的薄荷香渗入微风拂过玉柏玄额前的发丝,她微微侧头,拈起石缝中一棵青草,“接着说。”
      离悦本想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局促的呼吸,谁料胸中的闷痛牵扯着肋骨与心肺,紧贴墙面的后背僵直到不敢动弹,他无声的呼出一口气。
      十个月前,黍阳,相国府。
      如玉般透明的指尖轻扣案几,“笃笃”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分外刺耳,沉水香烟熏袅袅,蜿蜒飘荡似是屏障阻隔着浮世喧嚣,羽扇似的睫毛下美目如秋水一般幽深,“公子意下如何?”
      离悦学有所成之后救人无数,从未想过会去害人,从姬墨旸的口中叙述,此事犹如箭在弦上,可他却不敢尽信姬墨旸。两人只在玉柏玄返朝时有过一次会面,平日并无交往,今日他直接找到自己,说出一番话就打算让自己做出有悖医德之事,未免太过轻率。
      姬墨旸没有得到离悦的回答,惋惜地摇头,“公子若是一试,尚能给他留下一线生机,公子若是觉得为难,那他死便死了,于你于我皆无干系,倒也省事。”
      “你为何想要救他?”皇帝想要除掉他,是为了肃清公主身侧,夜有霜的身份本就低微,于皇室所不容,现今独得恩宠更是犯了大忌,妖媚惑上的罪名足以致他于死。
      离悦只是没想到皇帝打算趁着玉柏玄不在都城,直接将他处死,若她回返知道这一切,定是伤心欲绝,姬墨旸身为凤后,应是和皇帝一心同德,为何还会冒险留他性命?
      “陛下正在气头上,圣意难违,可若伤了姊妹之情,届时陛下也会寝食难安,不如将他留下,待到公主年长一些诞下嫡女,自会明白这些道理,再教他改头换面回到公主身边,也算是皆大欢喜,”姬墨旸笑得和煦如风,“到时公主心爱之人失而复得,必将感激陛下隆恩。”
      不得不承认,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办法,玉柏玄当年被接连追杀,至今未查出幕后黑手,难保不是当今陛下授意,若再因皇嗣之事授人以柄,恐怕今后的处境更加艰险,“我从未做过这种药,只能尽力一试,若是不成,再想别的法子。”
      姬墨旸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不成的话只有一种结果。”
      离悦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就不能偷偷找个死刑犯替代?”
      “倘若你是黍阳牢卫,牢中少了一名死刑犯,会如何处置?”
      “郊外义庄不是也有尸体么?”
      姬墨旸纤长的手指划过茶盏的边沿,“偷尸体比偷死刑犯的危险还要大。”
      离悦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他能想到的姬墨旸早就已经考虑到,宫中的尸官也不是好糊弄的,万一被发觉,欺君之罪最终会落到玉柏玄的头上,“即使制成了药,闭气停息生死攸关,不能太久,你可有安排?”
      “待尸官验过,我自会命人将他丢弃到乱尸岗焚烧,到时焚烧哪一具尸体,便无人知晓了,”姬墨旸收回手指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离悦。
      离悦盯着缥缈的熏香呆愣了半晌,轻轻点头,“我回府之后同他商议一下。”
      姬墨旸起身走到离悦的面前,水色的裙裾划过席面,款款走至他的身侧坐下,“你知我知。”
      离悦的打算是与夜有霜商议一个稳妥的办法,至少让他知道这件事提前做好准备,却疑惑为何姬墨旸不认可,“提前告知,也好教他有个应对。”
      “你就如此笃定,他不会将此事告知公主?倘若公主知晓,还肯让他冒险服药假死么?公主正在巡查水情,若抗旨回朝,和陛下剑拔弩张,场面如何收拾?”
      “他不会,他为了救公主数次豁出性命,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而置公主前程于不顾。”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也知道你曾救过他,与其在这里争执,公子不如赶紧制药,药效如何才是关键,他是生是死全凭公子一双手。”
      离悦心事重重地回到公主府,思来想去最终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无法向夜有霜开口,自己曾经拼力救治的人,如今又要自己将他推入险境,他将自己关入药房,吃食皆由水苏送入,水苏想要帮忙,被他拒之门外。
      三日之后,离悦取了一些药水拌入谷粒,撒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空中的鸟儿见到吃食纷纷落下,吃了谷子的几只鸟儿接连倒下,离悦取来另外一瓶,将这些小鸟的喙掰开灌入药水,不到一刻,几只小鸟的爪子开始动弹,其中一只小鸟圆溜溜的眼睛逐渐开始眨动,躺在离悦手心里颤悠悠地晃动脑袋,好像在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剩下的小鸟虽然都动作迟缓,却都在缓缓的呼吸,正当离悦长吁一口气时,注意到脚下还有一只始终一动不动,这只是最后喂药的那只,他算计了一下时长,转身返回药房。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