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爱情也冬眠》欢颜

25、chapter 24 梦想

　　海潮敲了敲书房的门，章聿之在里面回答，“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只见老师被高高的书堆包围，视线仿佛从碉堡上方望过来。她忍不住笑，“老师，你在干什么？”
　　章聿之随手取下眼镜，目光带了点疲倦。“我在为新书查资料。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些书里划线的部分整理一下。”他把一堆书推到海潮面前，表情看起来有点吃力。
　　海潮点了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老师让她整理的是电视新闻的部分，大概是因为她对这部分内容比较熟悉。书的旁边放了一摞老师的手稿。她拿起来翻了翻，忍不住佩服起老师的认真。虽然是草稿，却几乎没有涂改的痕迹。字迹工工整整，仿佛随时可以影印成册。她抬头看了眼埋首于书海中的老师，发现自己的敬意每一秒都在增长着。
　　她草草看了一遍，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又从头开始，逐字逐句地看起来。脑子里的线索渐渐清晰，她放下手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老师身上，静静组织着要说的话。
　　“老师，”她的声音打断了章聿之的思绪。他抬起头来，疲倦的表情露出一丝慈祥，“嗯？”
　　海潮低下头，声音虽轻却很清楚，“你．．．．．．有没有想过这本书的读者群？”
　　她的话令章聿之微微一愣。他仿佛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表情有种被问住的感觉。
　　“当然，我是写给那些对新闻有兴趣的人。”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却又皱着眉，仿佛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那对新闻不感兴趣的人呢？”她抬头对上老师的视线，发现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责怪，反而一如既往地充满鼓励。“难道老师不想让他们了解中国的新闻发展史吗？”
　　“．．．．．．”章聿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鼓励她说下去。
　　海潮觉得很感动，勇气更加多起来。“老师的书考据严谨，专业知识也很丰富．．．．．．”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下去，“但却不够深入浅出，那些对新闻专业没有常识的读者，恐怕很难产生兴趣读下去。”
　　章聿之笑了。这丫头说话还是那么直来直去，一点也没有考虑他这位老人家的心脏承受能力。他想起海潮读大学时和他的多次叫板，默默同情自己。
　　“那你认为怎么修改会比较通俗易懂？”他虽然是老人家，恢复能力却是很强的，很快又和那个叫板的人讨论起修改方案，还有些乐此不疲的味道。
　　海潮蹙眉思索。
　　“老师记得《911事件调查报告》吗？”她开口问。
　　章聿之点了点头。“《911事件调查报告》问世后迅速成为美国最畅销的书籍，甚至将克林顿的自传挤下了畅销书排行榜的首位。”他的视线落在海潮身上，“你想让我参考那本书的写作方法？”
　　“不是。”海潮缓缓摇头。一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迅速生长，瞬间占领了她的全部思维。她为这个念头激动，仿佛有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正缓缓走到她面前。她的声音甚至都带了一丝颤动，“我想说的是另一本书，《911调查报告：漫画改编版》。”
　　章聿之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向书架走去，在上面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他想要的那本。
　　海潮一眼就认出那熟悉的封面，正是她提到的《911调查报告：漫画改编版》。这本将500多页的调查报告浓缩到144页的漫画改编版以更直接的形式冲击着人们的视野和心灵。也许死者已矣，但这本书开启的人们的哀悼却将永远持续下去。
　　“你想让我把这本新闻发展史也改编成连环画的形式？”章聿之一向是个接受力很强的导师，这次却也忍不住皱起眉头，露出“怎么可能”的表情。
　　海潮摇了摇头。“不一定要用连环画的形式。”
　　“我们可以用插画。”她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那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将重大事件做成插画的形式，而普通事件仍然用文字表达。我想整本书会既精炼又生动。”她抬起头，满怀希望的目光聚焦在老师身上。
　　章聿之的神情有些被打动。但他仍然沉默，某些现实的考虑令他激动的情绪降温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他缓缓开口，看着海潮说，“插画家需要对整个新闻史非常熟悉，才能准确把握那些新闻事件的感觉，画出真正打动读者的插画。这个难度可比画911这一个新闻事件大多了。”他的目光流露出遗憾，似乎也为这个想法不能付诸实践而惋惜。
　　海潮的声音有些激动。“老师，也许．．．．．．我可以试试。”她的眼睛是流动的星辰，那种强烈的愿望都通过目光传递了出来。
　　而章聿之又一次愣住了。的确没有人比海潮更合适。他怔忪半晌，脸上终于展开笑意。他渐渐也为这个大胆的想法而兴奋，觉得自己仿佛重新变得年轻，充满了斗志。
　　“那就试试吧。”他微微一笑，冲海潮眨了眨眼。
　　海潮松了口气。
　　“谢谢老师。”她脸上的笑容终于绽放，再也找不到别的话说。

　　接下了画插画的任务，海潮的时间越发紧张起来。连午休的时间她也不得不利用，用来帮老师整理手稿和查资料。
　　李纯情在旁边无聊地走来走去，想帮忙又有些插不上手。
　　海潮被她晃得眼晕，抬起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李纯情撇撇嘴，拉了椅子坐下来。她的手腕上戴了只新的水晶手镯，梦幻的粉色招摇地一闪一闪，海潮不用问也知道又和星座有关。
　　“这次又有什么说法？”她懒洋洋地问。
　　“最近看网上的星座分析，说摩羯座本月的幸运石是水晶。”李纯情憋了一个中午，话匣子打开就再也合不上。她义务为海潮做扫盲，“粉色的水晶代表爱情，白色的代表事业，蓝色使人心情愉快，黄色的则可以创造财富。星座分析上说，我最近的桃花会旺，要多去人群密集的地方走走。”
　　“哦。”海潮笑了笑，很难得地问，“那双子座的幸运石是什么？”
　　“黑曜石啊。”李纯情快速回答。她看着海潮，露出了然的笑容，“你也终于开窍了嘛。双子座最近的指数很高，从工作到爱情都势不可挡。”她拿过一本小册子，读上面的话，“只要双子座的人以积极的心态面对过去和现在，爱情的前景非常乐观。要注意细节，可能发现惊喜。”
　　“话讲的那么高深，”海潮站起来，有些不以为然，“其实不过是说幸福要靠自己寻找，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她走几步却又绕回来，脸上有点别扭的神色，看着李纯情问，“那个．．．．．．黑曜石要去哪儿买？”

　　拿着李纯情提供的店铺地址，海潮出门去坐地铁。那家店在城西的龙岗区，出了地铁站据说还要走五分钟。海潮平时很少去那边，李纯情于是画了张简易地图给她。海潮对她的好意十分感激，却实在不敢按照她画的地图走。那样她大概会更快迷路吧。
　　地铁里的人不多，海潮挑了顶头的位子坐下。忽然想起某人坐在同样的位子上，睡得无知无觉的样子，不由地微笑起来。
　　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他不过闭了会儿眼睛，她的爱情就降临了。
　　短信提示音在这时候响起，是专属某人的铃声。海潮的笑意传到眼睛里，低下头去看短信。
　　“堵车，很无聊。你在干什么？”
　　她笑着打字，“我在地铁里，应该不会堵车。你觉得无聊就睡会儿吧。”
　　关诣很快回道，“不想睡，要是梦到你多吓人！”
　　海潮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反击，“下次这句话让我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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