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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护夫 ...

  •   “小孩儿,说,你搁学校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怎么会呢。”卡文抬手揩掉下颌的血迹,在千分之一秒内搜肠刮肚,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回应:“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挠破了皮吧。”

      说话时,为了不显得心虚,他强迫自己正对上颜巍探究的目光。

      颜巍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几把,“别紧张,我就这么一说。”

      “嗯。”卡文点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跟一个研究犯罪心理的人斗智斗勇,只一个小谎就撒得他心力交瘁,想到以后类似的情形还不知道有多少,他突然觉得心很累。

      默默叹了口气,他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刚闭上眼,耳边突然飘来颜巍没来及说完的话。

      “打架倒不怕,只要没挨欺负就行,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一定要跟我说。”

      温润的嗓音少了分玩笑的语气,显得一本正经起来。

      卡文猛地睁眼,偏着头看他,“要真有人欺负我呢?难道师伯你会专程跑到学校,替我把他们揪出来暴打一顿?”

      “暴力是蛮荒者的墓志铭。”颜巍笑:“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总之,不能看着自家小孩儿被人欺负就是了。”

      “……”卡文一愣,眼眶瞬间热了起来,忙把头转向另一边重新闭上了眼睛。

      若不如此,颜巍看到他泛红的鼻尖和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一定会觉得他莫名其妙。

      卡文不确定颜巍说得是否是真心话,但却是他出柜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站在他这边,说要保护他。

      前世,无数次被人打倒,又无数次挣扎着站起来。

      一次次的实战不仅教会他在跟人打架时,哪个地方最疼最致命,更教他为自己铸了一层厚而坚硬的保护壳。

      以为早就习惯了想要什么就自己动手去夺,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内心一直渴望能有个人来让他依靠。

      如果都能被捧在手心,有谁会希望自己落进尘埃呢?

      可惜,愿意将他捧在掌心的那个人不可能是颜巍,那个人甚至永远都不会出现。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而他,决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

      颜巍以为他睡着了,贴心地为他调整了座椅,直到小区楼下才把他叫醒。

      “你先上楼吧,我去停车。”颜巍说,递给他一串崭新的钥匙,在接他的路上配的。

      “要多久?”卡文捏着钥匙,不确定地问。

      “停个车而已,能用多久。”颜巍笑,见卡文纠结的小表情,挑起一边眉毛,“怎么,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还会怕啊?”

      “没。”卡文脸红了红,转身跑进楼道,飞快地说:“我先回家做功课。”

      颜巍拾起车里的一个小摆件,往上抛了抛,望着卡文跑开的背影弯了弯嘴角,这小孩儿,今天好像奇奇怪怪的。

      卡文一溜烟儿跑上楼,开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除颜巍卧室之外的所有灯都打开。

      其实颜巍猜得不错。

      前世睡惯了桥洞和下水道,如今再进入温室,卡文很怕整间屋子只有自己的孤独感。

      开灯之后的感觉就好多了,他摘下书包,趴在书桌前开始做今日份的作业。

      数理化生各一份试卷,英语四篇阅读加一篇完型。

      这都还好说,最难的是语文,《春江花月夜》背诵全文,明早晨读萧何要抽学号检查。

      “唰唰、唰唰”,英语搞定,数学搞定,化学搞定,物理和生物也基本搞定,手刚摸到语文课本,突然想起颜巍好像还没回来,看看墙上的电子钟,七点二十——

      停车都快停一个小时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卡文心里有点儿不安,抓起手机就往楼下跑,路上给颜巍打电话,果然没打通。

      楼下的车位被那辆砸烂玻璃的凯迪拉克给占着,要停车只能去地下车库。

      卡文记得早晨颜巍是从哪里把车开出来的,很快就找到了车库出口。

      顺着下去,是一排排的车,虽没看着人影,但能听到很多人在争吵。

      寻着声音快走几步,转过一面承重墙,就看到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又打又骂。

      “你还是大学教授呢,到底有没有良心,怎么能为凶手做辩护?”
      “为了几个臭钱,你连脸都不要啦!替凶手说话,人血馒头就这么好吃吗?”
      “拿着国家的钱,却不为我们受害人考虑,你活得连畜生都不如!”

      而被围殴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颜巍。

      他站在人群中间,得体的西装,笔直的身姿,就像站在鸡群里的那只鹤。

      “没人生下来就是杀人犯,我相信,若非得已,更没人愿意成为杀人犯。”颜巍说,即使在此时,他的声音依然镇定有力。

      “童年、家庭、学校、甚至社会……我们追究凶手的犯罪心理,绝不是想为其辩护,而是想探寻背后的根源,进而设法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卡文只寥寥听了数句,从昨晚开始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

      人血馒头事件、砸车事件,还有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只因颜巍在法庭上说了一些话。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说了什么,但卡文觉得,只要是对方决定说的,就一定是必要而且严谨的。

      但那些话无疑激怒了受害人家属,才会集体跑来找他麻烦。

      只见几个穿着碎花短袖的中年大妈冲上前,猛地推了颜巍一个趔趄,撞到车上,还没等站起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拎着桶油漆就泼了下来。

      “哗——”一下,颜巍脸上、身上,滴滴答答全是粘稠的红色胶体,得体的银灰色西装瞬间变得斑驳不堪。

      “!”卡文瞳孔微缩,此情此景对他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独自承受所有人的敌意,就像前世的自己。

      可至少,他曾向这个世界极力反抗过,疯狂报复过;而颜巍,此刻只紧紧攒着拳头,选择了极度的克制和隐忍。

      几名妇女把颜巍死死摁在车前盖上,其他人正要对他施以拳脚。

      卡文眼中暗芒闪烁,想也不想,捞起手边的灭火器罐子就抡了过去,同时嘴里往外蹦出一串难听的单词:“#¥#%&*@……!”

      “咚——”的下,砸倒了两个人。

      众人顿住,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战斗力这么强。

      颜巍也是一愣,看着他喊:“这没你事儿!别过来!”

      “你别管!”卡文像只发了狠的小奶狗,得谁咬谁,把颜巍也吼了一通。

      颜巍:“…………”
      小孩儿脾气突然变大,不听我话了怎么办?

      卡文不顾阻拦,弯腰抄起掉在地上的干粉罐,冲进人群就是一顿猛砸,瞬间又放倒了好几个。

      这下,那些受害人家属是真的慌了。

      本想仗着人多势众打颜巍一顿出气,谁知最后反被一个少年撂倒在地。

      这这这…搁谁面子上都过不去啊。

      边躲边喊:“救命啊!杀人啦!大学教授杀人啦!大学教授纵帮凶一起杀人啦!”

      再打下去可能真要出人命了,颜巍低吼:“小孩儿,住手!我让你住手听到没!”

      “你们这群人怎不看看自己的嘴脸,跟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卡文大喊着往前冲,像是要把前世的怨气和委屈也发泄出来。

      “艾卡文!”见卡文打红了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颜巍挣开几个大妈,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你不——”

      这一抱,才发现小孩儿只看着强势,其实正在发抖,心就突然疼了一下,语气跟着软下来,“没事了小文,我没事,别怕有我在……”

      “!”卡文一下僵住,干粉罐掉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卸了个干净。

      只有心脏在“咚咚咚”剧烈地跳个不停。

      如果前世也有个人对他说,别怕有我在,该多好?

      颜巍把他掰了个个儿,面贴面的搂着,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温声说:“不是说不让你过来吗,你看刚才多危险。”

      卡文:“…………”
      该觉得危险的是别人好吧,他们干不过我!

      他刚发现,颜巍除了会对他凶,对其他人,哪怕被打也是忍着,永远斯文得体。

      这什么毛病?

      “……”卡文只在颜巍臂弯里靠了短暂的一小会儿,就轻轻把他推开了。

      他垂着眼不敢去看颜巍,想,一定露馅儿了,对方不会看不出来,其实他一点都不乖巧,相反,还超级暴力。

      保安的出现缓解了卡文的尴尬,更稳住了局面,他们提着电棍冲进来,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问:“是哪个要杀人噢?”

      “就他。”有人指了指颜巍。

      “是你要杀——”保安趾高气扬地冲颜巍挥了挥警棍,走近看清他的脸,又身子一矮,边掏纸巾边说:“哎呦!巍哥怎么是你嘞,瞧这一身红油漆,咋弄得?”

      “平常白脸唱多了,今天想唱个红脸呗。”颜巍笑,接过湿纸巾简单擦了擦手和脸,“这些人暂时先交给你们了,记得联系下公安那边,他们会派人过来处理。”

      “好嘞!”保安转身,拿警棍杵着其中一人说,“又来闹事儿,昨晚潜进小区来偷东西的人内就有你吧,我从监控上都看到喽,还敢诬陷我哥杀人,我看想杀人的内个是你才怼!”

      “我们冤枉啊!我们才是受害者!”
      “有冤枉跟我也说不着噻!你跟警察说去呗!”

      颜巍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没想过要从王宝哲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上为其开脱。

      “可他分裂的人格的确跟这些有关,至于减刑与否,我说的不算,律师和法官说的也不算,法律说的才算,一切等终审吧。”

      回身,见卡文低头迟迟不敢看他,不禁挑眉。

      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急眼的时候还挺不好惹的,刚才我差点儿没拉住。”

      “……”卡文咬着嘴唇没出声。

      接下来,就该声词俱厉地拆穿他了吧。

      谁知,颜巍拉了他一把,说:“走了,回家。这一身难受劲儿,回去我得好好洗个澡。”

      ???

      卡文偷偷瞥了颜巍一眼,见他已经在前边走了,顿时松了口气。

      抬腿跟上去,在一边软软地说:“师伯,刚才我都要吓死了,还有那个干粉罐,好重啊,我胳膊都要断了才勉强拿起来。”

      颜巍:“…………”
      没看出哪里“勉强”,只看出即使罐子再重个几斤,小孩儿也能抡得动。

      颜巍的嘴角止不住往上扬了又扬,点头说:“是是是,今天小孩儿护驾有功,我回去得立马奖励他两颗酒心巧克力。”

      不过,等真走到家,颜巍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也不是去拿巧克力,而是先找来医药箱,在卡文脸上贴了个十分卡哇伊的粉色OK绷。

      “你刚才回来怎么不先处理下伤口,要是再晚一会儿,它都该自己愈合了。”

      卡文:“…………”
      师伯,你才是再不洗澡油漆都要干了好吗?

      颜巍也没多耽搁,在他洗澡的时候,卡文终于开始背起那篇令人头秃的《春江花月夜》。

      可才刚念没了两句,门铃就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7 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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