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鬼是心上人》飞天蚂蚱

4、004.绿光

　　后来大学四年的相处，更是充分印证了这一点。
　　林沫沫有时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雏鸟情节，既然大学第一个认识的人是沈郁，以后的日子也总跟她亲近些。

　　沈郁本人不是太热络的性子，放佛什么都淡淡的。对于单纯可爱的林沫沫善意的接近，也并不抗拒。
　　一来二去，也成为了倾心相交的好友。

　　在林沫沫看来，沈郁是个神奇的矛盾体。她面相显小，思考问题时嘴唇习惯性微张，食指放在下唇，偶尔轻轻咬一下，显出几分稚气。

　　可一旦她思考完毕，整个人就会散发出一股笃定无比的气场，仿佛无论遇上什么都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切尽在掌握。

　　沈郁过得非常自律，仿佛对什么都极有热情，又毫不在意。
　　她上课认真，学习勤奋，可偶尔考试砸了她也不放在心上。
　　她看起来家境应该尚可，貌似不缺生活费，却一直坚持打工，攒很久的钱买一个相机镜头，可拿到了又仿佛没那么开心。
　　她长相不错，衣着简单却很有个人风格，别的女孩热衷于各种涂抹打扮时她却很少化妆，唯一的化妆品是一支口红。

　　所以当沈郁怂恿她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压岁钱小金库一起“搞点事情”时她没有太多犹豫，完全是凭着对这个女孩笃定神色的信任。

　　彼时她俩刚上大三，因为沈郁没事喜欢捣鼓相机，林沫沫生得美身材又好，五官精致又有种独特的清纯气质，就被沈郁看上，强行拉壮丁给她当模特。

　　林沫沫秋日艳阳下的一组照片发到网上后惊艳了不少学校的同学，然后很意外地某个营销账号转载了一下，冠以“初恋女神”的称号，被无数粉丝舔屏。

　　林沫沫在网上不经意地小火了一下，一脸懵地看着自己微博的粉丝数蹭蹭上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不久后小火一把的林沫沫的热度趋于平静，本来嘛，这种路人出身的什么国民女神啊最美校花之类的网络红人的热度都只是一时，又不是正经艺人哪里会有持续的热度。于是林沫沫略带忧伤的接受了自己已经过气的事实。

　　本来她以为这是一个故事的结局，没想到沈郁把它变成了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沫沫，你介意那样曝光在众人视线中吗？”她记得沈郁这样问。

　　林沫沫一脸懵，表示还好啊，没啥坏影响。至少蹭蹭上涨的粉丝数挺能满足虚荣心。

　　“那就好，不如我们一起搞点事情吧！”女孩眼中闪过一点罕见的狡黠。

　　于是当林沫沫掏出所有的钱，还搭上了下半年生活费时，她也不觉得太忐忑，反正沈郁说：“我有数！”

　　不过眼看着沈郁把她俩凑起来的所有钱都转给了几个营销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有多大把握？”
　　沈郁嘴唇微张，咬着指头思索了一下：“三成！”

　　林沫沫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吧，才三成？亏我那么相信你。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呀，还有下半年所有的生活费啊，沈郁你还我多年积蓄啊啊啊啊啊！”

　　沈郁被她吵得脑仁疼：“你冷静一点！我的所有积蓄还有明年的学费也在里面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柳时延的多年积蓄！”

　　“啊啊啊啊那你怎么敢啊？”

　　沈郁勾了勾嘴角，像在看她，又像穿过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我又个朋友以前说，真心想做什么事，就先去做了再说！”

　　“啊啊啊啊什么不靠谱的奇葩朋友啊，不成功怎么办？”

　　“不成功就换条路咯！是非成败转头空嘛。多大事？不过如果不成功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好友脸上仍是淡淡的，仿佛真的浑不在意。

　　林沫沫无语凝噎，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好在沈郁虽然说着是非成败转头空，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林沫沫本身颜值能打，拍起照来镜头感十足，在几个营销号的新一轮有预谋的营销中狠刷了一波流量，还真又吸了不少粉。而且这一次沈郁没有主打她的颜值，而是尽量多的刷了日常穿搭的美图，不少粉丝都过来说她的衣服好看，询问她衣服的品牌。

　　有了粉丝基础，再考虑流量变现就是容易得多的事了。

　　那几年还没有网红经济这个正经词，她俩也算是抢占了一个市场先机，搭上了新产业的顺风车。
　　沈郁又勾搭了自己高中同桌兼死党，在隔壁学校念工商管理的柳时延一起“搞点事情”。
　　柳时延从高中起就唯沈郁马首是瞻，他家做纺织行业，父亲经营一家中小型纺织厂，简直地利人和。
　　于是三人合谋，不能免俗地开了家网店卖衣服。

　　沈郁负责挑选款式，找设计人员打版，还兼唯一摄影师；柳时延负责挑选合适的布料染料，调控家里工厂生产制作，林沫沫充当唯一的模特拍照，回头再在网上吆喝一波，带动自己的粉丝们进店购买。

　　此外他们还都兼网店的客服，负责各种答疑售后。

　　三个人的草台班子，毫无经验，懵懵懂懂地开始了创业，好在大四学生的学业轻松，他们凭着一股冲动稀里糊涂地开始，一路走到了现在。

　　最初两三个月才上新一次，一次上十几件衣服，销量也普通，到后来慢慢做大，每月都有新款推出，人气和口碑也越来越好。

　　短短两年半的时间他们的网店已经有上百万关注，畅销款月销量数千，公司也扩充不少，有了自己的设计团队、客服团队、仓库管理和发货人员、人事和财务人员，整个公司虽然规模还是不大，但运作良好，运营得有条不紊。

　　三人现在仍是相互协作，配合默契。
　　本来就是一起创业的，感情深厚，如今小有所成了倒也未忘初心，三人协商后股权均分，各司其职。

　　柳时延毕竟学管理出身，担着CEO的头衔。

　　沈郁的官方身份是CDO，主管设计团队，她虽然不是专业设计人员，眼光和对市场的把握却很在行，负责定每期新品的风格和挑选款式。
　　同时她也兼做林沫沫的摄影师，其实公司还有另一位摄影师，但她多年拍林沫沫已拍出心得，每次由她拍出的照片粉丝都特别买账，所以每月的主打产品还是她负责拍。

　　林沫沫一边经营自己的公众形象一边兼着CMO的职，宣传和推广的活儿就全是她的。
　　有时忙得焦头烂额时发现自己每天干的活儿跟当初学习的外语专业没有半毛钱关系，很有点不现实的感觉，看着自己的粉丝数觉得恍如隔世，林沫沫只好翻出银行账户细看来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她常常想起沈郁当年那个一脸淡定说着只有三成把握却很有数的模样，暗自庆幸，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一部分原因是赶上好时候，一部分也真是上天眷顾，另一部分大概是得益于这个女孩审时度势的眼光和一往无前的行动力吧。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林沫沫飘远的思绪拉回，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皱起了眉。

　　这时沈郁正好路过她身边，看到她捧着手机任铃声狂想却不接电话，脸上写满了纠结，不由得好奇地凑过来看。

　　看到手机屏幕上“邵远”的字样时，连沈郁也皱起了眉头。
　　邵远是林沫沫的现任男友，是个什么独立音乐人，音不音乐的沈郁不懂，反正独立这点她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邵远自从跟林沫沫在一起后就基本是在花她的钱，在沈郁眼里是妥妥的软饭男，奈何林沫沫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她爱他的脸。

　　谁曾想两人在一起才三个月，邵远就背着她勾搭别人，风言风语都传到了一向不热衷八卦的沈郁耳朵里。

　　沈郁是前天才知道这个事的，本来昨天在酒吧就想找合适的时机告诉林沫沫，结果被她提到贺正阳，自己烦躁得当即走人，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还想着今天晚上把林沫沫约到KTV，从“我听到雨滴落在青青草地”唱到“绿光在哪里”，再从“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唱到“青青从哪里来”，誓要把她唱醒，没想到这会儿邵远还打电话来了。

　　她觑着林沫沫一脸拒绝的神色，忽然觉得今晚大概不用去KTV唱歌了。

　　林沫沫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把来电按掉。
　　手机铃声又弃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林沫沫拿着手机躲进了自己办公室。

　　沈郁啧了一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