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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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五点五十，闹钟照例响起。
习习艰难地起了床，洗漱时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因熬夜补作业而愈发浓重的黑眼圈，顿时恨恨地抱怨了句：“辣鸡作业，毁我青春！”
没人叫她晨跑了，她赖在家里看了会电视，没办法，谁叫习习的父母为了让她好好学习，特地收走了她的手机，不然她现在就可以拿着手机打打上次没打完的游戏和联系尤秋了。
连续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找到有意思的节目，这么早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习习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便关掉电视，出门上学去了。
路过尤秋家，习习想了想还是冲着他家的方向打了个招呼，“尤秋，我走了！”
当然，没得到回应。
习习在学校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慢悠悠地啃完后，迈着比平日更沉重的步伐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埋头趴下，补觉。
趴了没五分钟，四处借作业的前桌苏小忱便靠在了她的桌旁。
“哟嚯，这位大姐怎么一回来就趴上啦？”揪着几本作业的苏小忱一脸促狭地说。
这话在习习耳朵里听着，就好像蚊子在里面嗡嗡作响，扰得她烦不胜烦，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驱赶似地挥了挥，“抄你作业去，别来吵我。”
苏小忱眼珠子转了转，瞟见习习的同桌——尤秋的座位居然是空的，这可真是稀奇。
“我看，是因为你的小竹马没来，你惆怅了吧，啊？”苏小忱嘻嘻笑着，充分发挥不怕死的精神。
“说什么屁话呢你？”习习怒了，随手抄起本书就丢了过去，埋在臂弯里的脸转过来，不耐烦地看着他。
平心而论，在嘴贱这方面，苏小忱简直就是习习的翻版，他俩平时也可称得上是狐朋狗友，互损已是家常便饭。
但今天，明显不一样，大大滴不一样！苏小忱模仿着抗日剧里的汉奸口癖，在心里说道。
今天的习习，惹不得。
“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干什么，这书是用来看的，可不是用来砸人的。”他为习习的举动哀叹两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比习习还更不爱看书。
苏小忱拾起没打中自己，而摔在地上的课本，小心翼翼，却又迅速地——“啪”的一声，课本擦着习习的脑袋，稳稳地落在她的桌面上。
这声“啪”就像一场战争的导.火.索，一下子引爆了习习。
“苏，小，忱——！！”
苏小忱不管不顾的便要跑，顿时教室里一阵鸡飞狗跳。
…………
背单词的，赶作业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还在走廊逗留的，急哄哄赶到教室的，这些，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唯一不同的，只有她旁边的空位而已。
习习突然有点落寞，平日这时候，尤秋正坐在她的旁边认真地背书，而她不得不在尤秋的督促下勉强拿起书读起来，读得越来越小声，习习逐渐神游天外的时候，他便会悄悄地小声提醒她。
其实习习并不是读不下去，只是想等着尤秋的提醒，她最喜欢尤秋那种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无论多么正经的尤秋，在她面前就是严肃不到五秒。
捉弄他也很好玩，每次准备的恶作剧都能成功整到尤秋，她为此没少骄傲呢。可这次，她高兴不起来，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自豪。
她.现.在.的.感.受.就.像.是.有.一.只.手.直.挺.挺.地.捅.进.她.的.腹.里，把.名.为.内.疚.的.东.西.硬.生.生.塞.进.来.连.同.她.腹.内.的.内.脏.通.通.搅.和.在.一.起，偏.生.她.拿.那.手.毫.无.办.法，甚.至.希.望.它.能.让.她.再.难.过.一.点，再.痛.苦.一.点，好.让.她.不.那.么.愧.疚。
要是自己没说那句话就好了，要是自己能许真正的愿望就好了……
习习将头埋得更深，像是要将自己融入课桌，融进桌洞重重堆砌的书本里。
“诶，诶——小习子你干嘛呢。”苏小忱敲了敲习习的桌子腿，身体靠后了些用气声说，“老班在窗户边盯你老半天了，你还不快点起来。”
习习闻言慢慢撑起了身子，抬眼往窗户看，霎时一悚。她的座位在第一组，尤秋的座位右手边就是走廊。她这排刚好离墙的第二个窗户最近，这么猛然一看，班主任那张脸贴着玻璃窗阴沉地注视她的模样，像极了一部恐怖片。
难怪，难怪教室里的读书声突然变得格外整齐响亮，难怪她对桌一直没停的说笑声忽然没了声音。苏小忱不计前嫌冒着危险提醒她实在太仗义了。
习习朝苏小忱投去枚感激的眼神，不过他没转头也看不见。习习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拿起书翻到正读的页码，一本正经地跟了上去。
等老班放下警惕，踱步离去后，班里又恢复了松散的原貌。
吵吵嚷嚷中，苏小忱背过身来问习习：“刚你趴着想啥呢，看你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我好绝望，好想钻进桌洞里再也不出来’的气息。”
“没想什么。”习习淡淡地说，低头看起课文来。
“人家这是少女心事，你个糙汉子懂屁！”苏小忱同桌梁温怼他。
“嘿，你不也是糙汉子，你懂？”苏小忱回怼。
“起码比你这个单身狗懂多了！”梁温反唇相讥。
“脱单了了不起？我……”
苏小忱又和梁温吵成一团了。
习习压根了没看进几个字，她撑着脑袋往走廊望，云好似都散了，阳光一路撒过来，扶手，走廊，玻璃窗，她的手，似乎都被染成了灿金色。
尤秋是否也被这金色照耀着呢？
他是否也在看着这湛蓝的天空？
…………
时间如流水般淌过，等习习抽出神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此时刚放学没多久，习习和朋友告完别，独自走在归家的路上。
路灯照射下来，落在地上的光点斑驳破碎，习习一脚踏上去，光点便停在了她的鞋上，似若春天倚在她发梢的白色花瓣。
她一面想那花瓣的去处，一面挑有光点的地走。夜色朦胧，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黝黑。
就在这一派寂静浓郁的黑中，一道柔美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小姑娘，占卜吗？”
随着话音落下，现出的，是座外观诡谲十足的占卜屋，屋子外面缠了一圈又一圈五彩小灯，在黑暗中刺目极了。
习习站在路灯下，跟屋子一比，暗淡不少的灯光清晰地映照出了她眼里，着与黑夜一般无二的长袍，只露出半张脸，嘴唇红艳的年轻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