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立夏》夜莺沈嘉莹

3、让生命从血管一点点流逝

　　“怎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想依靠别人吗？现在改变想法了？我相信你离开我会活的更好的，我可不想成为你的阻碍，你说对不对？”他的话语中句句带刺，冷笑了一声，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不，不是的。”沈佳汐琅琅跄跄的下床跟着跑了出去，苏慕见她追了过来竟二话不说招了一辆出租远去，佳汐狼狈不堪的赤脚追着出租跑，
　　“阿慕，不要扔下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追赶中她不断嚎啕大哭。
　　苏慕闻声回头，有些于心不忍的望着远处的她，“你别追了！”忽而转过头望向司机，“加大车速！快！ ”
　　“好！”
　　这时从路对面走来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视野中见自己女儿如此伤心欲绝的在大马路上跑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疼极了，不顾一切的向她跑了过去，“佳汐你这是在干什么？别做傻事。”
　　“妈！”沈佳汐惊恐的大叫。
　　在这样的慌乱中，由于司机没有控制好车速，马路中央的母亲就这样被面前的车辆撞了出去。
　　等苏慕回过神喝令停止后早已晚了，母亲横躺在血泊中，十分安然祥和。
　　沈佳汐止住脚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车祸,承受能力已经接近临界点,那一刻,脑袋一片混乱,充满了怨念,此时她已不知到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只知道耳朵外面有声音往脑子里钻,眼前一片空白。
　　苏慕恐慌地下了车，奔到她面前，不停的呼唤着:“阿姨，阿姨……”
　　那个司机见此惊慌失措的扬长而去，“喂，别跑！”苏慕起身想要追上去却已无力，只能望着司机离去的方向，苦笑着。
　　于臻浩和朋友回到病房不见人影，立马跟随寻找，赶到现场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苏慕见他报警有些心虚，一时间不知如何作为，想要趁现在离开却被他钳制住了手腕。
　　“肇事还想跑？”于臻浩眼冒火光。
　　“不是我！”苏慕极尽声线道。
　　“就算不是你也与你脱不了干系。”于臻浩振振有词的，“等会回警局再说吧。”
　　待到警察来到将他带走后，于臻浩叹了口气，蹲下身，试图去安慰沈佳汐，发觉她的异常后连忙将她抱起走回医院，另一边他朋友帮忙将她母亲扶起并排走着。
　　“兄弟，这边你帮我先顶着，我去警局录口供。”
　　“好，快去快回啊。”
　　愈来愈素肃清的医院内，沈佳汐跪在地上不断摩挲着母亲的手道:“妈，女儿曾经还说什么要帮你摆脱贫穷，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给你花，还大言不惭的说会带你过上有钱人的生活，让那些瞧不上咱们的人被咱们踩在脚底下。那些话现在听起来还真是可笑。原谅女儿当初的愚蠢行径，是我一直以来太过自信，自傲，其实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命运是早已注定好的，我根本无法通过抗争改变原有的结果。”
　　昏暗的审讯室内，于臻浩十分冷静地跟警察叙述案发经过身旁的苏慕急的面红耳赤。
　　“行了，你最好保证那位妇女抢救成功，否则，就算你不是肇事司机，但作为事故引发者，三年的有期徒刑是免不了的。”警察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吓得他直哆嗦。
　　“这位兄弟，你能帮我去医院看一些我女朋友和她母亲的状况吗？”无奈之下他只好向于臻浩寻求帮助。
　　“女朋友？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这么对人家现在还装什么？”于臻浩心中的无名之火顿时燃烧起来。
　　“我只是……”他头埋得更低了，语气之中满是遗恨。
　　手术台的灯熄灭后，沈佳汐满怀希望地冲上前，却得到了如此残酷的回应。
　　“对不起，我们救不了你的母亲。进手术室后，我们发现他的五脏六腑全都……哎，我们回天乏术，真是抱歉！”
　　她呆滞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医院门口，心如刀割般痛着，心如死水，万念俱灰。大概正是她如今的内心写照吧。耳边一直反复回荡着刚刚医生说的，突然，她像疯了一样地见到人就拉着他，求着他，“可不可以借给我一笔钱？”
　　众人纷纷骂了她一句疯子冷漠的甩开他她，她不甘心，继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霎时间，她撞伤了一壮硕的身体，抬起头，沈佳汐满是泪水打转的眼中落下一抹俊朗的身貌。
　　是他？那个救他的好心人。
　　“你怎么出来了？你母亲怎样？”于臻浩轻柔的询问道。
　　“不在了……我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
　　“哎，节哀吧！”于臻浩正欲扶她回病房，谁知沈佳汐突然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令他愣了几秒。
　　“怎么了？”
　　沈佳汐一滩死水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哐当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你这是？”于臻浩有些措手不及。
　　“好心人，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笔钱？我现在的状况连妈妈的身后事都没办法处理……”她极尽哀求。
　　“可以。”于臻浩还没等她说完，便一口答应。
　　她忽然愣住了，“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他们都说我是自作自受，为什么只有你愿意伸出援手？”
　　“无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该被这个社会无情对待，既然其他人不愿意为你送来关怀，既然这个世界不愿意给予你温暖，那么就让我来替这个世界弥补给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认真，坚定，坚定到让沈佳汐慌了心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其实早就和认识。
　　“谢谢！”无限感动之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我知道了。”警察接了个电话，跟同伴说了些什么，便对着苏慕道:“看来你不走运啊，刚刚那位兄弟打来电话，说抢救无效。”
　　说罢苏慕最后一点希望也泯灭了。
　　“为什么？我只是间接性的，我并没有直接造成阿姨的死亡，你们凭什么给我判刑？”苏慕不服，语气异常激动。
　　“你先冷静点，”那警察手一挥，凑近他道，“要怪只能怪你倒霉，那个街道刚巧没有监控，肇事司机暂时没有消息，已经派人在查了，而且……你更倒霉的是，碰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什么意思？”苏慕木然。
　　“你知道刚刚那个目击者来头有多大吗？要怪只能怪你不巧碰上了他，所以，我们也没办法。”
　　“他……到底是谁？”

　　“妈，你走之后我孤身一人，连继续奋斗的动力也没了，这世界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是不是，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否则这个世界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虐待我，还连累到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如果我继续存在，是不是还会影响到更多的人？你一定不希望我活在内疚和痛苦当中吧，对不对？”沈佳汐双眼模糊的抚摸着墓碑上的字眼，顷刻之间乌云密布，挤压着天空，紧接着一场大雨便接踵而至。
　　沈佳汐淡然的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十分游刃有余地任它在皮肤上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鲜红的血随之喷涌而出。
　　在完美的彼岸刚刚上演了一场悲剧，所有的血与泪在枯萎的荆棘蕴育出一个花蕾，然后绽放在潮湿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