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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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白脚步轻快地走进了紫藤巷，一扇朱红的大门洞开，影壁上刻着一张面容模糊的巨脸，五官中只有嘴部是清晰的，对每一个来客露着嘲讽的笑意。
方知白绕过影壁，欢喜道：“子玉，你可来啦！”
温玉站在廊下阴影中，听到动静，往前走了一步，现出满是稚气的脸。
“那小子呢？”
“秋雨楼上玩自闭呢，我话说得太重了，伤他自尊了。”
“你说什么了？”
“说他笨。”方知白有些不服气，“他就是笨啊！竟然会主动把力量给别人！要身体就自己抢啊，十个高昌也打不过他啊！他想什么呢！”
温玉轻声道：“是啊，想什么呢。”
方知白听出不对，放软了语气道：“算了，反正不是我弟弟，我骂他，你要不高兴了。”
他走上前，搂着温玉的肩晃了晃，换了一副笑模样：“你弟弟来了，高兴吗？”
温玉平静地回望着他，方知白有些纳闷，道：“有心事？高昌不已经死了吗？你弟弟现在也安全着，那女贼在境城里出不来，你现在想怎么折腾都没问题了！开心点嘛！”
“那个女人……”温玉声音很低，若不是方知白凑得近，一直在关注着他，恐怕都要听不见了。
方知白反应了下，才猜到温玉说的是谁。
“对哦，你为什么要拉那女人进到你的城里？”
就算她与疫鬼在一起，温玉完全可以只拉疫鬼一人进来，为何要将那女人也拉进来呢？
“她不是我拉进来的。”温玉回答道，一如既往的神色平淡。
方知白迷糊了，他奇怪道：“不是你？可这不是你的城吗？没有你的允许，谁能进来？”
“有一个人，可以自由进出我的城，也可以自由进出我弟弟的城，甚至，可以自由进出我父亲的城。”温玉道，“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方知白沉默半天，悚然道：“你娘？”
“她是每一个童子的母亲，真正的、完整的童子的母亲。”温玉点着额头，淡淡地笑了一下，“若不是姐姐夺走了我的传承，这一点我早该知道的。”
方知白震惊了，脱口道：“这不是乱、伦吗？！”
“你知道，我的传承是不完整的，所以很多记忆都丢失了。我一直在想，童子，到底是什么，他是因何而存在，他为何能够建城。”
方知白的胳膊不知不觉松开了，温玉升到房顶上，眺望着他建造的这座无人城。方知白也跳了上去，蹲在他身侧，还在消化着温玉刚刚说的劲爆消息。
“童子建城，招纳人来，城中人只进不出，他们被困在城里的轮回中，他们魂魄的力量，便也困在了城里。母亲轮回多次，才怀上了我，她在那数次的轮回中不断吸收着城中其他魂魄的力量，力量积蓄得足够多了，才怀上童子。生下童子后，她便会死。”
“我不懂，她生不生童子，不都会死吗？”方知白茫然道。
“死亡与死亡，是不一样的。”温玉摇头，“生下童子，魂魄之力尽失，她便彻底消失于这世间。”
“那这不和你刚才说的话矛盾吗？”方知白索性瘫坐在房顶上，用脚蹬了下温玉的靴子，“她到底生了几个童子？这世上一共有几个童子啊？”
温玉笑了下：“所以说，要先想明白，童子因何而存在。”
“你想明白了吗？”
“也是刚想明白。”温玉道，“看到她如今法力、记忆尽失，我才想明白的。她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天生便拥有极强的法力，这法力可建出一个天地规则无法干涉的、独立的境界。她躲在这个境界中，引来无数迷路的人，吸取他们的魂魄之力。她将自己炼成了一个容器，将那孩子与他的法力困在自己体内，让他陷入永久的沉睡中。这个境界被压榨完毕，她便从取出一部分法力，再建一个新的境界，周而复始，无休无止。我们每一个童子，并没有被真的生下来，我们一直在她的体内，这具躯壳不过是提线木偶罢了。等我们没用了，便会被重新吸纳回主体的体内。
我们每一个童子，都是法力的载体，都拥有着开辟一个新的境界的能力。她与父亲的婚姻不过是个幌子，为了掩盖父亲一直在她的掌控下这一事实。境城快要被压榨完了，她预备做新的载体，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竟怀了一对龙凤胎。”
“她为什么选择只生儿子？”方知白问道，“她是不是不能怀女儿？一旦怀了女儿，就要出事？”
温玉缓缓点头：“因为女儿，会继承她的野心。”
女童是在女人的怂恿下，在腹中夺去了弟弟的法力，断绝了童子的传承。女人的体内已经有过太多的童子了，他们最初只是从第一个孩子身体里分出部分法力的载体而已，所谓记忆和法力的传承，不过是女人偷懒，不想从无知孩童教起，所以直接灌输进了每一个载体中，方便行事而已。
可是主体吸收的载体多了，被他们的记忆所影响，渐也生出了反抗的心思。他想要来到这世上，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女人感知到这孩子的心思，索性利用女童，釜底抽薪，准备彻底将他困在体内。
她已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不需再依靠童子建城来吸收他人魂魄之力了，她打算吸收完境城中人的力量后，便关闭境城，离开此处。可是女童却还弱小着，她只有从弟弟那里夺来的法力，与女人千万年积攒的力量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所以女童说动了她名义上的父亲，唯一还在女人体外拥有活动权限的这个童子。第一个孩子挣扎着醒来，拼力一搏，勉强造出了一个新的载体，硬是打破了女人的桎梏，令她生下了一个童子，真正意义上的诞生下来。
虽然就差了一点点，这个孩子是个死婴，他没能完全吸收掉女人的魂魄，让她跑了一丝神魂，逃出境城后，多次轮回，丧失了所有的法力和记忆，成了如今的何悠。
“那境城之灾、童子的诅咒，又是因为什么？”方知白问道。
“每一个被放弃、被关闭了的境界，都会如此，被压榨到了极点的魂魄们在血腥与死亡中轮回。女人将境城亡魂与弟弟的命运连在了一起，所以弟弟才没能顺利诞生，成了一个死婴。”温玉的眼中满是悲悯，“童子们不能忍受这样的境界，吸收了童子们记忆的他也无法忍受，便送出了我，让我想办法，要么彻底毁灭这些境界，彻底毁灭这些亡魂，要么，想办法送他们重入轮回。”
“你之前，都没有跟我说过。”方知白轻声道，“你就一个人承担这些吗？”
“因为我是个半成品。”温玉苦笑道，“他送我出来，是因为我与姐姐之间有因果相连，而母亲只与姐姐有因果。我的记忆和力量都是残缺的，若不是母亲意外进了我的境界，我也记不起这些。”
“你还叫她母亲？”方知白恶心道，“她也配！”
“不过是个称呼。”温玉淡淡道，“你不爱听，我不叫就是。”
“等一下，那现在这几个童子，高绰白许成家那小子，又算什么呢？”方知白又迷糊了，“他们算童子吗？”
“他们拥有部分与弟弟一脉相成的记忆和法力。”温玉微微皱起了眉，“我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是因何而诞生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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