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幸逢君》寸云

2、茕茕伶俜

　　剑光缭乱，一身白裙的女孩身形极快，手中木剑一挑一刺间，便是割裂空气的凝滞，带着实质性的凛冽，将周围飘落的树叶斩断。
　　一头如云的青丝用雪色的发带简单的束着，小小的身子极为纤瘦，手中的木剑却是被挥出了铿锵之感。
　　随着最后一式落下，女孩收回木剑负于身后，缓缓调息着。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和蔼的声音，“卿儿。”
　　女孩转过身，见了来人，便是微微扯了扯唇角，来到鬼谷子面前停下，恭敬道抬手行礼，“师父。”
　　“嗯。”
　　感受到女孩身上的剑意，鬼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面色亦是柔和不少。
　　“这是盖聂，以后，便是你师哥了。”
　　说着，鬼谷子又看向站在身侧的少年，温声开口。
　　“这是玖卿，是你的小师妹，你可以和为师一样，唤她卿儿。”
　　一直在看着玖卿的盖聂这时回过神来，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清冷的双眸。
　　细眉水眸，泪痣轻缀，淡色薄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精致的小姑娘，却是笼了一层冰霜。
　　同时，玖卿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一身粗布白衣裹身，身形略显消瘦，白净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憔悴，一双眸子却是异常的明亮，剑眉入鬓，五官凌厉。
　　顿了顿，玖卿抬手，对着盖聂拱手行礼，“师哥。”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娃娃音还未脱稚气，玖卿却是声音清冽，如玉似珠，虽是带着小姑娘特有的软糯之感，却是透露出几分不可忽视的寒意。
　　盖聂拱手，对着眼前的小姑娘回礼，“卿儿师妹。”
　　看着两只小徒弟相处的还算融洽，鬼谷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交代了几句，让玖卿带着盖聂去安顿下来，便自行离开了。
　　被留下的清冷的玖卿和同样话少的盖聂不由得沉默下来，大眼瞪小眼。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直直的盯着，还是这般精致的小姑娘，饶是盖聂，也失去了几分从容，长发下的耳垂，微微泛红。
　　许是察觉到盖聂的不适，玖卿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木剑随意的一抛，稳稳地插在不远处的巨石之上，率先转过身去。
　　“师哥，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
　　说完，便是直接抬脚，向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屋走去。
　　收回停留在木剑之上的目光，盖聂应了声“好”，跟上玖卿的步伐。
　　晚风徐徐，似是温柔的低吟浅唱，悠然了二人的初见。
　　如此，盖聂便在鬼谷住下来，成为了鬼谷子的大弟子，鬼谷纵剑的传人。
　　鬼谷中的人并不多，除却老是神出鬼没的鬼谷子，便只剩下玖卿与盖聂，二人的话都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互不干扰。
　　对于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师哥，玖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在日常生活中，素来清冷的她倒也能够做到温和以待，不失礼数。
　　玖卿并不是纵横传人，鬼谷子也从不教授她任何剑法，只不时的提点一下，其他的，全凭玖卿自行摸索感悟。
　　只是，看着自家小师妹手中那冰冷异常的木剑，盖聂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木剑只是木剑而已，真正冰冷的，是小师妹。
　　明明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为什么，就这么冰冷呢？
　　微微一愣神，锋利的剑气便是迎面而来，自己已然来不及抬剑阻挡，只得快速后退。
　　“师哥！”
　　面前的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呼，急忙对着自己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还未等盖聂反应过来，足下便是一滑，二人直接落入那泛着寒气的湖中。
　　现下已然是寒冬时节，落入湖中的那一瞬间，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盖聂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木剑，将小姑娘紧紧抱住，一手护住她的后脑，锋利的山石划过，割裂了手背，殷红的鲜血便是自伤口处沁出。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冰冷的湖水便是将二人淹没。
　　感觉怀中小姑娘冷的瑟瑟发抖，盖聂便也是皱眉，猛地提气，踩过那锋利的山石，快速回到岸边。
　　呼出一口寒气，盖聂蹲下，将怀中的小姑娘放下，屈膝支撑着那瘦弱的身形，急忙开口。
　　“卿儿，你怎么样？”
　　玖卿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看着盖聂手背上那深深的伤口，皱眉道：“师哥，你受伤了。”
　　闻言，盖聂不由得柔和了眉眼，温声道：“我没事。”
　　玖卿猛地抬首，一双清冽的眸子将盖聂紧紧地看着，不言不语。
　　盖聂蓦地心头一跳，想要说些什么，眼前的小姑娘却是气息一滞，倒在了自己怀里。
　　急忙抱过那瘦弱的身子，盖聂也不去管二人落在岸边的木剑，直接运起轻功，带着自家小师妹离去。
　　在鬼谷生活的这段时间，盖聂对于自家小师妹，一直是敬佩和心疼的。
　　敬佩的，是小姑娘那可怕的剑道修为，心疼的，便是小姑娘那孱弱的身子。
　　秋色渐凉时，鬼谷便是开始弥漫起清苦的药味。
　　玖卿幼时受了重伤，寒气入体，因此，较之同龄女子，身子更为寒冷孱弱，到了秋冬季节，更是受不得凉。
　　只要玖卿稍稍不注意，便是大病一场。
　　每当这时，盖聂便是看到鬼谷子紧皱的双眉，听到他沉痛的叹息。
　　虽是一个少年，盖聂还是从师父的表现中读到了什么。
　　每次自己端着那泛着黑色的药汁，嗅着那异常苦涩的药味，心中便是一阵苦涩。
　　而玖卿，每次只是淡定的接过药碗，面不改色的一口饮下，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道一句“有劳师哥”。
　　很是乖巧。
　　却是让盖聂的心，一阵钝痛。
　　现下鬼谷子虽然不在，但是，盖聂却也是轻车熟路的绕过葱郁的树木，来到一处温泉旁，抱着她沉入温热的泉水中。
　　看着怀中小姑娘惨白的小脸，盖聂顿了顿，抬手自衣摆上撕下一段布条，蒙上自己的双眼，叹息着开口。
　　“卿儿，失礼了。”
　　这时，手上却是覆上一抹柔软，清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师哥，我自己来吧。”
　　盖聂点头，“好。”
　　说着，盖聂便直接跃出温泉，背对着小姑娘，解开了蒙在眼前的布条。
　　寒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盖聂并没有去管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衫，直接抬脚，走入不远处的药房。
　　熟练的取药煎药，盖聂守在药房前，耐心的看着药炉冒出袅袅轻烟，同时也小心的看护着不远处温泉中的小小身影。
　　温暖的泉水将自己包围，玖卿的眉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眸。
　　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稍稍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身子，昏迷之前的记忆缓缓浮现。